第六章:御青泉武会张益德 逢关羽桃园三结义
却说秀珍不慎落水,刘雄救起来,两下四目相交,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半天刘雄方开口道:“你…没事吧。”秀珍这才想起自家被刘雄张臂抱住,心头一阵甜蜜,脸颊一阵红晕,又觉羞愧难当,不由得扬手一掌,打在刘雄脸上,雄怔住,立马放了手。
秀珍便从怀里挣将出来,一下又茫然若失,呆在原地,雄道:“我一直在你身后的,小姐心意我自知了。”秀珍嗔道:“你且从军去吧,挣个名望利禄,博个王侯将相;小女子山野丫头,怎敢高攀?”言罢,泪如雨下。
刘雄双眼盯着,猛一把抱过秀珍道:“我刘雄何德何能,值得小姐这般深情,今生也不舍你了。”秀珍闻听了,心肠都化了,颤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雄凝视着她,道:“我刘雄不是那负心的人,若违此言,叫我千刀万剐……”秀珍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要你咒自己。”雄道:“我明日就先往涿郡城里将那老里正的家书送了,再来与娘子厮守。以后也自全心全意的待你,决然不会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秀珍听的欢喜而泣,泪水直将刘雄胸前衣衫尽打湿了。两个依偎了片刻,就禀了李太公,定了这三世盟约。
次日,刘雄乃辞,太公引众人来送,秀珍牵马而出,道:“此马名曰‘青泉’,乃父亲生前在西羌花重金购得,彼时还是一匹幼马,由我在府中亲自喂养四年长大,今就赠于相郎。”
雄定眼看那马身长约一丈,高有七尺,毛色暗青,四蹄雄健,虎腹龙颈,神骏非常。心中大喜,忍不住就去抚摸马鬣,那马打了个响鼻,竟用头来撞刘雄,雄搓身一闪,脚尖一点,已跃上那马背;那马嘶鸣一声,前足人立,雄急忙双臂环抱用力,却才稳住。
那马前足着地,后腿跟着一阵乱踢猛弹,犹如魔怔了一般,但刘雄抓住马鬣,双腿夹紧,始终没给它颠下背来。那马没了招,就撒腿狂奔,翻腾跳跃,来回急驰了半个多时辰,毫无疲倦之意,竟是愈发精神。
众庄客都看得心下骇然,担忧道:“要是这势头从那马背上摔了下来,不死也得残。”皆为刘雄拿捏了一把汗。但刘雄紧紧的贴身马背,便如用绳子捆住一般,随着马身高低起伏,始终没给摔下马背。
又奔了一圈,刘雄就将右臂伸入马颈底下,双臂环抱,较起劲来,越收越紧。那马呼吸不得,浑身没了气力,方立住不动。刘雄这才跳下马背,头依马首,欢喜不已,熟料那马伸出舌头,就来腻他面颊,神态十分亲热。
李太公走上前道:“这马认主了,跟定你了。”说完,果不其然,雄每走一步,它便跟一步。雄更是喜不自胜,于是拱手挥别众人,纵马便投涿郡而来。
不过半日之间,已到了涿郡城外;雄下马进城,只见城墙下张贴着招兵告示,雄细看了一遍,写道黄巾贼势浩大,朝廷令各州府自行募兵,备御防范。
原来东汉末年,乌丸、羌胡、山越等异族屡犯大汉边界,凉州、幽州、交州等地百姓苦不堪言。朝廷长期对外作战,国库空虚。于是苛政赋税渐渐加重,国内民不潦生、四处怨声沸腾。加之宦官当道,灵帝昏庸。买卖官爵,草菅人命已是常事。各地官僚拥兵自重,势走春秋七国之趋势。
终于在公元184年,汉中平元年春。以张角、张宝、张梁为首的黄巾教
,施符救人,如日中天,教众约四十万。张角乃立三十六方,大方数万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帅,称为将军;讹言:“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令人命教众以白土书“甲子”二字于家中大门上。角与二弟商议道:“至难得者,民心也。今民心已顺,若不乘势取天下,诚为可惜。”遂私造黄旗,约期举事,不料消息走漏,朝廷派兵镇压。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自称“天公将军”,张宝称“地公将军”,张梁称“人公将军”。申言于众道:“今汉运将终,大圣人出。汝等皆宜顺天从正,以乐太平。”一时间,青、幽、徐、冀、荆、扬、兖、豫八州之人,裹黄巾约时造反者四五十万。贼势浩大,官军望风而靡。大将军何进奏帝火速降诏,令各处备御,讨贼立功。一面遣中郎将卢植、皇甫嵩、朱儁,各引精兵、分三路讨之。
却说刘雄入涿郡城内,四下闲逛了一圈,只见薰风荡荡,街道处人来人往,就寻了个酒肆,打马栓定了,入座奉茶,看那店小二忙走来回,对刘雄禀道:“客官需些什么下酒?”雄道:“随意一些酱菜素碟,再来坛老酒便可。”
片刻之间,酒菜皆至,雄筛了两碗先吃,解那口渴,又自吃了一会,问那小二道:“你可识得这涿郡城里有个杨有德的军官?”小二道:“客观是外乡人吧。”雄道:“某是从关西来的,前来投奔亲戚。”
那小二叹口气,应道:“客官口里的杨有德军官,本是邹校尉麾下什长,为人颇是正直仗义,城里人都识他,可年前山匪袭城,杨什长带兵出战,中了山贼埋伏阵亡了。”
刘雄乍听,心里一阵酸楚。正此时,只见外面乱吵一团,吼声震震,雄忙提刀出来看,先吃了一惊。只见一条大汉,身高八尺二三,皮肤黝黑,豹头环眼,扎髯满面,声如洪钟,势若奔马。
那黑汉在城墙下看告示,大吼道:“尔等这帮匹夫,若想要投军,先来吃俺三拳。若熬不住时,便自散去了,莫要在这叽叽喳喳,扰了老爷兴致。”众人看他这般,也都惧怕他,匆匆散去。
雄看在眼里,气从心来。大喝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尔这黑厮胆敢这般放肆?”那黑汉闻言,转过头来看,发狠怒道:“汏!你这黄脸泼才,讨打。”说完,咬牙切齿,怒目睁眉,揎拳裸袖,绰步撩衣,跳冲过来,望着刘雄头上就是一拳。刘雄把头一偏一招闪过,喝道:“某自幼学的百般武艺,不曾发市利,今日先拿你这厮来开荤。”
要说那大汉也是万马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天下少有敌手,见刘雄躲过自己一拳,索性拳脚齐上,来来回回缠斗了有二十余个回合,尽数被刘雄躲过;不由得怒喝连连,回身立定,做个狮子大开口,亮一个门户势子,等候刘雄出招。
雄见那黑汉身躯高大,压伏不下,便轻身一纵,飞踹双脚挂面落将下来,黑汉用个推势,将刘雄脚拿落在地;刘雄立地,左手撩拳,右手使个金刚伏虎势,来伏他。
那黑汉见状,忙上下招架。刘雄却从黑汉右肋下攒在黑汉背后,揸住衣服鸾带,举将起来,叫道:“今日让你看看,如何叫打抱不平的好汉!”把手一撑,扔将下来,四邻看的一让,掼了个燕子衍泥,跌了一脸灰沙。
众人见此,皆为刘雄拿捏了一把汗,左右言道:“张大爷这等脾气,如何了得,怎肯跟他罢了?”不想这黑汉翻身而起,几下拂干净了身上的灰沙,拍拍双手,大笑道:“这
个豪杰,那条路上来的?”
刘雄冷哼一声,只作不理。小二见状拉着刘雄衣角,就指着那黑汉道:“客观莫要如此,那个黑脸大汉,却是本方土主,虽脾气暴躁也是一条仗义的好汉。”那黑汉见状又道:“四海之内,皆是兄弟。如何不爽快,在此嘀嘀咕咕,好不烦闷?今日你打赢了俺张飞,就请随俺一起吃杯水酒可也。”
刘雄见他也算豪爽,笑道:“正合我意。”黑汉抱拳道:“只俺便是张飞,草字益德,涿郡莽夫,卖酒屠猪之辈,若有唐突,切莫怪罪!”雄亦通了姓名,两人皆是欢喜,同入客店饮酒。小二见是张飞,十分殷勤相待,大碗酒大块肉不住将来,二人只顾畅饮。
正饮间,见一大汉,推着一辆独轮车子,到店门首歇了,入店坐下,便唤店小二道:“快取酒肉来吃,某待赶去投军。”那小二见那汉子装束贫寒,不以为意,只顾招呼刘、张二人。
那汉子见他不来奉承,刘、张二人却是美酒肥鸡,大块朵颐,心头大怒,抢上前去,脑揪过那店小二,叉开五指,啪的一掌,打得的那小二齿啶数落,口中出血。
旁边恼了张飞,拍案道:“你这红脸汉子怎敢恃强凌弱,搅俺兄弟吃酒!”那汉子怒道:“兀那势利小人,如何以衣帽取人,打便打了,你待怎样!”刘雄忙观此人时: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心下赞道:“好一条威武的大汉。”
正此时,张飞已同那红脸汉子恶斗在一处,两个你推我攘,拽拉厮扯,只可怜那家店,桌椅碗碟,碎做一地,只见二人四条膀子交叉扭作一处,都要作势将对方摔倒。
刘雄急忙上前,一手扳住一个,两膀叫力,大喝一声,立时将两人分开,红脸汉子却是惊疑不定,暗想:“我与这黑汉四条臂膊怕不有千斤之力,这厮若无牛力,如何拆解的开?”张飞拊掌道:“那红脸汉子,可坐下同饮一杯!阁下端的十分勇猛,张飞一日之内结识两位勇者,幸甚!”
刘雄忙道:“我二人也是方才到此,在下刘雄字首义,这位姓张名飞字益德,益德虽然鲁莽,却是男儿热血,性情中人,得罪莫怪。”那红脸汉道:“某姓关名羽,字云长,河东解良人氏。因犯命案逃难江湖,数年矣。今闻此处招军破贼,特来应募,有幸结识二位好汉,足慰平生。”
于是三人轮流把盏,酒过数巡,关羽道:“眼下黄巾贼起,朝廷正值用人之际,正是我辈报效国家,扬名天下之时,二位兄弟有何打算?”张飞道:“可先到某庄上,细作商议。”当下同往张飞庄上而来。
及进,张飞急招二人入定,刘雄道:“难得我等三人今日以武会友,义气相投,何不聚资财富,招募乡勇,共图大事,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在今朝!”飞大喝道:“甚好,我庄后桃园里花开正盛;何不在园中祭告天地,我三人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生死相共,然后大事可图。”刘雄、关羽齐声应道:“如此甚好!”
当下就于桃园中,备下乌牛白马祭礼等项,三人焚香再拜说誓道:
“念刘雄、关羽、张飞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生,只愿同年同月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背义负恩,天人共戮!”誓毕,拜刘雄为兄,关羽次之,张飞为弟。祭罢天地,复宰牛设酒,共饮一醉。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