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曹孟德檄文讨董卓 关云长温酒斩华雄

说董卓保皇驾入朝，令大将华雄屯兵城外，每日带铁甲马军入城，横行街市，百姓惶惶不安。卓出入宫庭，略无忌惮。

在京无二月便诛丁原，驱袁绍，收吕布为义子；擅行废立，鸩杀少帝，立陈留王协为帝，是为献帝。

卓官奉丞相，由是专权，横残暴虐日甚，屠戮良民，擅杀大臣，*淫宫女，夜宿龙床，群臣莫敢枉言。

典军校尉曹操暗刺董卓不成，回乡得大财主卫弘尽散资财，相助起兵，高举义旗，各地豪杰相继来投。有阳平卫国人，姓乐，名进，字文谦；山阳巨鹿人，姓李，名典，字曼成；泰山钜平人，姓于，名禁，字文则；操皆留为帐听命。

又有沛国谯县人夏侯惇，字元让，乃汉朝开国名将夏侯婴之后；自小习枪棒；年十四从师学武，有人辱骂其师，夏侯惇杀之，逃于外方；闻知曹操起兵，与其族弟夏侯渊两个，各引壮士千人来会。

曹氏兄弟曹仁、曹洪各引兵千余来助。曹仁字子孝，曹洪字子廉：二人弓马熟娴，武艺精通。操大喜，于调练军马。置办衣甲旗幡，四方送粮食者，不计其数。发檄文邀天下人共讨董卓。

檄文传至各地，诸侯纷纷响应，赶来陈留会盟。不数日，檄文传至河东，雄与诸将观之，书云：

“操等谨以大义布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灭国弑君；秽乱宫禁，残害生灵；狼戾不仁，罪恶充积！今奉天子密诏，大集义兵，誓欲扫清华夏，剿戮群凶。望兴义师，共泄公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刘雄怒挚书于地道：“董贼祸国之辈，我必起兵讨之。”遂起兵一万五千到酸枣会盟。三军星夜倍道而来，途中曹操送来书信，信称诸侯已立袁绍为盟主，齐攻到汜水关下，请刘雄速来。刘雄观毕，想大军携带辎重粮草，行军缓慢，便命李严、廖化引轻骑五千，为前速往。自引关、张引兵一万为中军。

却说诸侯到得酸枣，筑台三层，遍列五方旗帜，上建白旄黄钺，命袁绍为盟主，操为副盟主。绍以孙坚为前部，直抵汜水关，与卓麾下大将华雄恶战。

孙坚领了军令，率本部人马，直抵关下叫阵，华雄引兵出迎。两下对垒，互斗数阵，西凉精兵悍勇，挥兵突进。又有猛将华雄、胡轸、王方、董越、段煨，赵骎、赵岑等助阵。孙坚不能抵挡。程普道：“西凉兵锋强劲，不可力敌。且先退避锋芒，以待回援。又或在退兵路上埋伏兵马破之。”坚然之，令黄盖引军断后，令陈普在侗县埋伏兵马，自家且战且走。

华雄大喜，教胡轸为前队追袭。奔走大半日，却近侗县境内，两军士卒皆疲。忽听一声号鼓，右路杀出伏兵。西凉兵奔走大半日，疲惫至极，更不知敌人虚实，皆不敢当，纷纷倒退。

孙坚大喜，复整军翻身杀回，西凉兵大败。胡轸依仗勇武，匹马单枪断后。程普挥舞铁脊蛇矛冲出，两个恶战二十几合，胡轸渐渐心怯，一个手慢，被程普一矛搠翻在地，乱军砍杀。孙坚挥军从后掩杀，斩首颇丰。

孙坚大胜一阵，趁势再至关下讨战，两下各部阵势，俨密森然。坚浑身攒铁甲，手提玄铁马槊，腰玄古锭宝刀，纵马指对阵大骂：“叛贼，你等素食汉禄多年，不思报效国家，却愿甘为董贼附逆耶？前番被我杀败，还不速速引颈受戳，尚敢对抗天兵么？真乃不知死活！而今酸枣群雄汇聚，统帅雄兵百万，就要将尔等逆

贼尽皆活拿，传首九边，以为天下宵小为乱者所儆！”

华雄未曾答话，身边赵骎听得大怒，拍马舞刀，杀过阵去。孙坚舞槊来迎，二人圈马斗有三合，被孙坚一槊刺落马下。赵岑见兄长落马，睚眦欲裂，大喝道：“贼子杀我兄长，此仇不共戴天！”径直出阵冲来。

华雄知他不是孙坚对手，急忙喝止不住，便叫董越上前相助。董越得令，方出旗门，看阵前二马相交处，孙坚大喝一声，已刺死赵岑。

董越看了，不禁悚然勒马。孙坚趁势往西凉阵中冲来，华雄舞刀挡住，程普见孙坚得胜，便叫擂鼓出击，将到阵前，西路军后面钻出弓弩手，万箭齐发，把孙军射倒一片。

段煨、王方引铁骑冲锋，黄盖、祖茂急令刀盾兵上前挡住，程普、韩当各引长枪手乱刺马腹，杀的西凉骑兵人仰马翻，四散溃逃。华雄见了，急忙舍弃孙坚，纵马左冲右突，大刀来回劈荡，孙兵纷纷倒毙。

乱军中正撞着韩当，战十合上下，当抵挡不住，回马就走，阵脚登时松动，华雄趁机引兵奔回关上。孙坚从后掩杀，直追至关前，斩首数千方退。

只此又胜一阵，士气高涨。坚令往盟主袁绍处报捷，就便向袁术催粮。左右对术道：“那孙坚人称江东猛虎，骁勇善战，却是野心勃勃之人，若使孙坚胜董卓，是除狼而得虎也。”术道：“正是，那孙坚向来自视甚高，今番不容他获捷。”随听其言，不与孙坚粮草。

孙坚拒在关下，大战数阵，打的西凉军不敢迎其锋锐，奈何军中粮草渐渐匮乏，数次催粮皆无音，军心不免大乱，奸细报告华雄。

华雄当夜就来劫寨，孙坚大败。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将保定孙坚便走。沿路正遇华雄，大杀一阵，孙军气势已衰，不能抵西凉兵之勇，渐渐被围住核心，冲突不出，坚大呼道：“不想我孙坚今日死于此地！”

忽然西方烟尘滚滚，数千骑冲来，直将华雄后阵切开，为首两员骁将，各舞刀枪来并华雄。坚见援军至，喝问道：“不知那路兵马来援？”那将道：“我等乃安北将军，博望候部下李严、廖化是也！”坚大喜道：“首义贤弟至矣！”就整备败军，一起来攻西凉兵。

华雄闻刘雄已至，心里不免颤颤，当下横刀逼退二人，率军退回关上。坚乃邀李严、廖化同回营内。次日午后，刘雄率军已到，孙坚等收拾军马屯扎已毕，与众人径来谢刘雄。坚拜道：“若非首义贤弟派二位将军远来援，兄几乎狼狈也。”雄道：“兄长治军有方，麾下兵马精悍，如何落败？”坚怒道：“若非粮草不继，安得如此。”当下与刘雄一起往中军大寨而来。

诸侯正在商议，人报孙坚并刘雄前来，袁绍慌忙迎入大帐，孙坚挑帘入内，指袁术大怒道：“袁公路，我等在前浴血奋战，你为何不发我军粮草，致使我军心大乱，折了许多军马。”

术觉无脸，赔笑道：“非是我不发粮草，奈何听信小人之言，实属误会耳，还请文台勿恼。”雄道：“前锋厮杀恶斗，三军用命之时，一战而系全局，公路将军怎能如此不查军纪，妄听宵小献媚之言乎？”

术怒道：“你乃董贼同党，安敢在此大言不惭？”雄登时大怒，戟指袁术厉声道：“我刘雄丹心一片，天日可表。反观你这厮嫉贤妒能，听信谗言，不与文台将军粮草，致使许多男儿身首异处，若非我遣部将及时赶到，几乎全军覆没矣！如今国难当头，尚敢在此胡言乱语，信口雌黄，若不看本初面皮，定不与你干休！”

术亦怒道：“你安敢辱我太甚！视我之剑不利否？”雄亦拔追心刺在手道：“你剑利，我剑未尝不利！”两下就要发作，曹操忙解和道：“彼此为国出力，公路也非情愿，实是迫不得已。首义贤弟远来，还请速速就座。”绍亦道：“首义奔途辛苦，待我与你接风洗尘。”遂令摆宴。二人方才罢斗，各入其位，自此雄与术结怨。

宴至中场，曹操乃与雄介绍各路诸侯，依次为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冀州刺史韩馥。豫州刺史孔由。兖州刺史刘岱。河内郡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乔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北海太守孔融。广陵太守张超。徐州刺史陶谦。金城太守马腾。北平太守公孙瓒。上党太守张杨。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

雄定眼一一看去，见那北平太守公孙瓒，满面刚毅，雄赳气壮，刘备赫然立于其后。雄急忙起身唤道：“玄德贤弟！”就与玄德相见，二人寒颤数句。绍问玄德道：“公乃何人？”公孙瓒起身道：“此我自幼同舍兄弟，涿郡刘备是也。”即令刘备拜见，玄德长辑拜道：“涿郡野人，汉室帝胄刘备，拜上盟主袁将军。”绍还礼道：“既是汉室宗亲，且请就坐。”就令玄德坐于末位。

绍道：“今日且商国事，私情他日再议。”忽探子来报：“华雄引军前来挑战。”绍道：“谁敢出战。”济北相鲍信之弟鲍忠道：“量此华雄匹夫，何足为惧！”绍大喜，即令出战。

不多时报来：“鲍忠被斩。华雄用长刀挑着鲍将军头颅，又来寨前大骂搦战。”绍道：“前日文台败于华雄之手，折了许多军士；今者鲍太守之弟又败于华雄。挫动锐气，为之奈何？”

袁术哼了一声，背后转出骁将俞涉道：“末将愿往！”提刀出马。须臾，即时报来：“俞涉与华雄战不三合，被华雄斩了！”

众人吃惊，冀州牧韩馥道：“诸位休惊，我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绍令出战。潘凤绰斧上马，冲出阵来。及至，舞斧与华雄恶战，两马盘旋，刀斧相交，斗五十合，不分胜负。两军阵前齐声喝采。

欢声正急时，华雄拨马便走。潘凤赶来。华雄方欲用刀砍去，忽听得脑后一声响；急回头看时，见潘凤被战马前失，掀在地下。华雄挥刀便劈，潘凤躲避不及，被一刀看伤右肩，筋骨具伤。华雄再欲砍时，凤奋力旋出大斧，逼退华雄，拼死逃出阵中。

小军飞马报于大帐：“潘凤将军马失前蹄，被华雄重伤，败退回营。”韩馥失色道：“潘凤乃河北第一猛将，尚且不敌，可见华雄勇武，非人力可逆也。”曹操笑道：“华雄亦人也，岂非无敌乎？”就目视刘雄，雄道：“诸公休惊，待我斩华雄之头，献于帐下。”

关羽奋然出列道：“区区助恶匹夫，何烦兄长出马，待某去斩之便是。”操大喜，教烫热酒一杯，与云长饮了上马。云长道：“多谢曹公厚意，酒且斟来，某去去便回。”出帐提刀，飞身上马。华雄见云长拍马冲来，急忙上前迎道：“云长为何去助逆贼？博望候……”话音未落，已被云长手起一刀，砍于马下。

这厢帐内诸侯只听得关外喊声大震，天摧地塌，岳撼山崩，众皆失惊。正欲探听，鸾铃响处，马到中军，云长提华雄之头，掷于地上。面向雄抱拳道：“兄长，华雄首级在此。”径自取酒一饮而尽，其酒尚温。后人有诗赞道：

“威镇乾坤第一功，辕门画鼓响冬冬。云长停盏施英勇，酒尚温时斩华雄。”

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