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划疆界黄桥立盟 出奇兵计破江陵
却说刘雄既死，举国百姓十里哀哭，士林大儒整日悲痛。早有军侯探知此事，报入宛城诸葛亮。亮急升帐，蜀军众将闻此，皆大喜道：“刘雄已亡，其子无为孺子，河北无忧矣。丞相何不乘此时起兵伐之，统一天下。”
诸葛亮闻言，猛拍案指北道：“靠山王！你英雄盖世，挥戈塞外，则异族臣服；出兵中原，则曹魏覆灭；此等豪情，实为当世第一英雄也！”言讫，情不自禁，垂泪相叹。
许久又转谓诸将道：“刘雄驾崩，河北无心战事，吾当派人往河北吊唁，再巩同盟之义，划清疆域。河北必借势允诺，以收劳蔽之师。到时吾再上奏陛下，举全兵屯于襄阳，一举歼灭南魏，除去心腹之患。不知何人能当此任？”
言未毕，队列内一人应声道：“小臣愿往。”孔明视之，乃中书令罗蒙之子罗宪也，宪字令则，年二十，善击剑，有谋略，现任行军司马。孔明见罗宪出，略感诧异，乃问道：“此事干系甚大，若应对失误，恐误大事。”
罗宪道：“臣自幼尊儒，又习纵横法，丞相何多虑也？”孔明闻之，笑道：“吾知令则必非庸者也，特以言语相戏耳！”遂遣之行，亲自送出帐，临别叮嘱道：“公独身至河北，务必诚心对应。”宪道：“丞相勿忧，小臣自有分寸。”当下辞别诸将，径往邺城而来。
罗宪至邺城，徐庶接住，先去祭奠刘雄，再往乾阳宫朝见刘赫，具言孔明之意，赫额首道：“先父临终遗嘱：不可先出兵与南蜀交战。只是疆域之事，关系甚大，岂是汝一人可定论之事。朕就作书一封，公可带回宛城。不日朕将亲临与诸葛丞相商谈。”
罗宪见此，告辞而去。不日至宛城，承上刘赫手书，孔明作喜，接书展开，书云：
“书奉蜀丞相诸葛孔明麾下：切闻天之立君，所以为民也；苟民生未遂，徒以干戈扰壤，使天下日蹈锋镝而不能安其生，何足以为君？何足以为民也？天下起黄巾以来，争衡数十年，白骨暴野，积尸如山，有父母之心者，独能忍乎？丞相今遣使者与朕再巩同盟之义，使百姓安于枕席，诸将士少为宁息，以安妻儿，勿使为苍生苦也。朕熟思之，以同大略。定于本月十七日在宛城南五十里黄渠桥与丞相相见。”
孔明看罢书，遂召诸将道：“他日与河北相见，不必陈设大兵，亦不可身披甲胄；要雍容揖逊，以礼相接，非复前日龙争虎战之秋也。”诸将允诺。
待期约至，孔明命文武将士，各穿常服，列于两边，就与宛城黄渠桥相迎。刘赫率文武将士，相随而行，亦无甲胄。二人各对面行礼毕，就将手字文书，两相传递。刘赫道：“自今与丞相各分疆界，以长安、许昌、汝南、盱眙以北归汉，以南归蜀，无相争夺。此盟为黄桥之誓，朕将解组归矣。”+
孔明拜谢道：“陛下深明大义，真盖世明主也。鄙国上下深感大德。”徐庶出列道：“若今两分天下，权各有归。吾皇亲临此地，这蜀军又非丞相一人为尊，又不知孰为君？孰为臣？如此恐使天下人，无所专主，礼乐征伐，不统于一人，岂是誓盟？”
蜀将张任出列道：“蜀道难行，吾主皇驾未能如约到达，特命丞相全权属理。今黄桥之约，已有盟誓，今若变更，不足以取信于天下也。”孔明亦道：“大丈夫一言既许，如壁立万仞，岂在失信之意？望陛下勿虑。”于是各辞回营。
刘赫收兵回许昌，即日北归。诸葛诞急来谏道：“先皇数十年苦战，诸将士在外日久，从先皇起兵者，以故十之七八。今蜀国内有山蛮南魏作乱，何不乘此时机一鼓作气兴兵讨伐，则天下唾手可得。若使其解而南归
，倘养成锐气，剿灭南魏，兵马复振，则养虎遗患，终成大害。吾皇当熟思，不可失机也！”
刘赫道：“朕为天子岂能失信。黄桥之约，已有盟誓，卿勿要再劝。”诞道：“拘小信而失大义，明智者不为也。昔汤武之得天下，若拘君臣之迹，则桀纣不当诛，天下终不可得也。令以盟誓自拘，倘有后日之患！”
王昶、毌丘俭、田畴等谋臣皆道：“公休之言，极为有理。臣等辅佐陛下，愿统一疆宇，为四海之主，使天下臣民，北面朝梁，臣等亦得贤名，而为盛世之臣也，岂不美哉！”赫怒道：“公等欲陷朕于不义？休要再劝。”
众臣央央而退，皆来寻庞统，统道：“公等自讨没趣，陛下初登帝位，正要做臣民之表率，怎可背信弃义？就算他日蜀国卷土从来，以公等才华，武将用力，真刀真枪博个繁华盛世，岂不流芳千古。”众臣闻言方悟。
诸葛亮回到宛城，当夜就筵宴群臣，分付诸将明日班师襄阳，各早回宅安息。杨仪谏道：“丞相往日安不忘危，治不忘乱，虽当无事之时，未尝废驰武备。如今多事之秋，况今河北刘赫，新结盟约，心志未定，谋臣诡诈，事多变更。丞相尤当整饬兵马，训练甲士，日修文德，间习武事，精选智谋勇敢之士，修明练之才，以充将佐之用；纵使一旦有变，丞相号令一行，则攻无不胜，战无不克。若今屯军襄阳，略不为备，倘河北听谋臣变更之议，复鼓而下，丞相何以御之？臣小人之见，实本愚忠，惟赐采纳。”
孔明闻言大笑道：“河北先皇大丧，新帝初登，正当立信义于天下，传美名于四海；既定盟约，岂有更变之理？况吾岂无防备，杨威公过虑太甚！”就点文聘、朱桓领陈武、全综、董袭、贺齐、潘璋、牛金、贾华、宋谦，参谋诸葛恪、虞翻、张温镇守江夏、寿春。
又点张任领孟达，卓膺、傅彤，参谋法正、刘巴守宛城。西凉一带有庞德与胡遵父子、李恢等镇守。各路安排妥当，自带姜维、太史慈、甘宁、罗宪等其余诸将往襄阳来，誓要歼灭南魏朝廷。
及至襄阳城内，魏延引众将出城迎接，孔明问道：“敌势如何？”延道：“曹仁接连五溪蛮，严守江岸。我军寸进不得。”孔明道：“江陵城中有多少兵马？敌将何人？”延道：“约有五万，主将李典。”孔明笑道：“好也。看我来日破城。”众将惊疑。
孔明便叫聚将升帐，须臾，荆州一般武将文官尽聚于账下听令。孔明先问马谡道：“敌凭坚城而守，幼常以为，该如何破之？”谡答道：“自然是攻心为妙。”孔明欣慰。便令太史慈、陈到、霍骏三人引兵五万先至当阳，七日后，从桐山小路偷袭公安，然后依计兵发江陵。自引其余人马从正面来取江陵。
李典闻听孔明出兵，乃与众将商议。曹纯道：“我军依城立阵，不惧他也。”董昭道：“诸葛亮善于蛊惑人心，不可让他兵临城下。”李典沉吟半晌，方道：“如今势急。将帅计虑一旦不周，则功亏一篑。然大敌当前，若只心忧大局，难免会分心，为贼所乘。是以为今之势，只能全力以赴，出兵与孔明一决胜负。”众人称善。
于是留钟繇、张灵率五千军守江陵，朱均去守公安，李典引剩余人马屯黄陂。不过三日，孔明引大军至黄陂北三十里下寨。李典闻说后，遣斥候打探动向。约两日，斥候报说蜀军皆在伐木掘土，修筑壁垒。李典惊愕，谓众道：“彼大军远来，利在速战；今奈何与我对垒？”遂亲与众将暗地查看，果见蜀兵担土伐木，忙碌不休。
董昭道：“但凡敌人有非常之举，必设非常之谋。吾恐诸葛亮别有图谋，掩人耳目。”李典思略半晌，道：“且休管他，只一面使斥候再探，一面调集精兵，乘夜偷袭，使他筑垒不成，
再观其变。”众军道：“将军所言有理。”
当夜便使曹纯引三千精兵夜袭。谁知蜀军警戒甚是周密，反将曹纯杀败，折了千余人马。斥候亦打探回报，皆说蜀军正建设壁垒，打造攻城器械，预备后日攻打江陵。李典始觉不信，但也未知其意。
再过数日，忽有噩耗传来，说江陵被破，钟繇被俘。李典痛叫一声，向后就倒。众人急忙救醒。典便问江陵如何被破。
原来当日太史慈、陈到、霍骏三人引了五万悍卒至当阳，三人奉命行军。七日后便从桐山小路偷袭公安。公安守军不多，守将朱均方才到此，尚在各处招募乡兵；恰被蜀军一拥而上，围城猛攻。守军寡不敌众，各自苦战。
朱均见大势已去，带了百余亲兵，往仓廪奔走，欲焚积粮草。方到仓中时，见守军、民夫，各自惶惶不安。朱均道：“蜀兵已至，城池难守，汝等速速逃生去吧！”守卒、民夫闻言，大都一哄而散。朱均便点火烧粮，忽然民夫中一人大喝道：“与其烧了，不如把于吾等。”就前来哄抢，一众民夫皆来抢夺，场面混乱不堪。
朱均手持短剑前来制止，连杀数人依旧喝止不住。却惹民众大怒，各各操起武器反抗。朱均亲兵忿怒，皆上前死斗；民夫岂是对手，不多时被砍翻一半。所幸外面蜀军大队杀入，朱均走脱不急，被陈到追上，一枪刺死，余者四溃。
太史慈夺了公安，令陈到扮成公安败军在前，自引兵在后追逐。公安距离江陵不过七十余里，天明便至。陈到败军直扑城下，高叫：“贼将太史慈引数千军从桐山小路偷袭公安，朱均将军战死了。吾乃他部下心腹陈至。敌军就在后，请将军快快开门！”
钟繇手扶垛口细看，见蜀军旗帜高扬，步骑并列追袭而来。城下众军一起哀求道：“蜀兵来了，快快放我等进城！”多有垂泪哀嚎者，钟繇看的不忍，急令开偏门纳入，众军一拥而入。太史慈追到城下，城上失石如雨，万箭飞射，只能息马收兵。
钟繇见敌军退下，心下稍安，一面差人飞马报于李典；一面督促军民抬石担木，整备防务。忙到天晚方才进餐。白日里劳累一天，不觉贪饮几杯，沉沉睡去。
二更时分，忽城内喊声大起，人马皆乱。钟繇惊醒过来，急问左右小军，报说：“城内有贼人作乱，暗开了城门，蜀兵攻入城中来了，声势滔天，实不知有多少人马！”钟繇大惊，切齿道：“坏了，定是日前那伙逃兵作祟。”急忙披甲按剑，出来看时，城内火光四起。
一彪骑军正冲突过来，当先一将手提长刀，势不可挡。钟繇急转身往西门逃去，却被瞧见。那将大喜，纵马高呼：“老倌儿休走，霍骏在此！”拍马杀来。繇左右亲兵上前阻挡，皆被杀散，唬得钟繇往小巷里飞奔。
霍骏摘弓取箭射之；钟繇虽是文吏，但久在军旅，耳目也甚灵敏，闻的弓弦响，急往旁一扑，避过来箭。只这一缓，背后霍骏杀到，待要一刀劈下，一将大喝：“张灵在此，贼将休要猖狂！”挺枪突刺，霍骏回刀抵挡。钟繇急忙起身就走。
忽前面又有一彪军杀来，当先大将白马长枪，红袍青甲，大呼道：“太史慈在此，魏将速降！”拍马夹击，钟繇见无路可走，舞剑来刺太史慈。慈顺手一格，将来剑打飞。左右小军将钟繇按住生擒。
张灵与霍骏死战，稍露破绽，被骏一刀砍中肩头，翻身落马。太史慈喝道：“速速投降！”张灵大笑道：“宁死不降！”挥刀自刎。太史慈令将张灵厚葬，问钟繇道：“大魏气数已尽，钟先生何苦为它陪葬？不如归降皇叔，亦为大汉良臣。”钟繇长叹一声，伏地请降。于是江陵告破。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