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献坚谋虎将争锋 赏岭月二臣作诗

却说刘雄驻军交趾与交州刺史徐癸合军一处，找了几日也不见个山越军影子，当下各各商议对策，徐癸道：“贼人前番攻城甚急，想是知了朝廷派大军来征，所以收敛了许多，大部贼众都撤到苍梧去了。”

雄道：“既如此，相烦刺史大人在城中为我军调配粮草，我带本部兵马前去苍梧。”徐癸道：“此番厮杀非同小可，我军千里远征，是孤客之军，一旦入至敌境，必有悍军来攻；所以前锋将士自须最精锐的，方才济事。”

雄道：“多谢徐大人提点，我自理会的。”于是遣张飞与李严、廖化领五千兵马为前锋，自家率其余诸将为后合，大刀阔斧，杀奔苍梧来。

张飞催前军急行，不过七日已至苍梧境内。原来沿路贼众全都撤到番禺城内，并无阻拦。

那城里两个山越大王正是祖奎、吴刚，二人得了消息后，召众将皆来商议御敌之策。那祖奎冷笑道：“我自雄霸苍梧以来，官军吃某杀了千千万，今番说什么桃园三英雄来了，以我看来不过是土鸡瓦犬耳！放着我麾下数万健儿在此，如何能教他得志？且看本大王这就调兵遣将，必教他全军覆灭，一卒不剩！”

吴刚起身道：“北越千里之地，尽闻大王之名无不丧胆，我等愿随大王出战。”众将击掌高呼，只见内里一人，纶巾长袍，起身道：“虽是如此，古来交战皆是兵凶之危事也，不容有半点疏忽。大王若要出战，不妨先依小可几言。”

祖奎道：“达夫就是太过谨慎了，事事都虑。”那被称为达夫的正是秦良，当下道：“这番禺城里一半汉人，一半越人，这点决不能疏忽。皆因汉人历来狡诈，惯用间谍内应，放火为号，翻城破寨，所以城中定要严查盘缉，一旦有人可疑，立时便捉了，将来细拷盘问，但是贼人奸细时，就先斩首，将首级去四下城门号令了，就教贼人丧胆夺气，城内奸民不敢有谋逆之心。便是错杀一千，也决不放过一个。再就是大王若出战，必要与敌持久耗峙，敌有交趾等地供应粮草，我军便不及了，今可传令四乡钱粮富有之户，尽数贡出粮草，违者全家处斩。”

祖奎喜道：“达夫安排周密，真有孙吴之才也！既如此，这就安排兵马出城迎战。”秦良道：“尚请一员谋勇皆备的大将守城。”祖奎扫了账下十几个军官，点道：“那就劳烦吴贤弟与向元帅守城。”吴刚、向振二人拱手领命。

这就点了剩下十员大将，孔英、曹华、严吉、薛亮、姜杨、翁成、陶涣、魏声、高大昌、高大盛并达夫秦良，东海大元帅云飞狄，甄选五万精兵杀出西门而来。

前军行到三岔道口，秦良就建议当分岔口下寨，深挖壕沟，高立鹿角，安排强弓劲弩。又分出数队兵马到各各小路埋伏，查缉细作，端的严密非常。又令高大昌、高大盛兄弟俩在左边立寨，姜杨、翁成在右边立寨，分为左右两翼。

诸事安排完毕，斥候飞马来报说，官军前锋已至，离此只有二十里。祖奎冷笑一声，喝道：“甚好，待我斩敌！”身旁东海大元帅云飞狄跨步上前道：“不劳大王出马，末将愿斩敌将首级来献。”祖奎深知他乃东海盗魁，武艺过人，大喜道：“由元帅出马，本王无忧也！”就令为前部先锋拒敌，拨严

吉、薛亮、曹华三将一同前往。

秦良道：“敌军远来疲惫，云大帅与他正面交锋，可再分两部将军绕路截杀，以助成功。”奎便又令孔英、陶涣二人各引三千惯山悍卒前去截伏。

这厢张飞引军前来，老远望见不远处尘土飞扬，李严道：“定是蛮贼得知，要么在那扎营立寨，要么在那安排伏兵。三将军不可急进，可先在险要处安排寨子，待主上军马到来，再作定夺。”张飞道：”正方所言有理。“方下令各部扎营。

忽听一声呐喊，一队山越兵飞一般杀来，只见那越军多是步卒，却个个彪悍，飞道：“这必是越军主力，待我打杀一阵，先斩贼首，挫折敌人锐气。”

严道：“也好，只是需防备他伏兵冲突。”飞令廖化后队整备。自家与李严冲在阵前，只看敌人四员大将骤马飞出阵前，当先大将面相凶恶，一身重甲，手握金背刀，指飞喝道：“爷爷乃东海大元帅云飞狄，你这官军好生大胆，既敢犯我州境，想必也有几分本事？快来与爷爷厮杀！”

飞大怒，就要拍马迎战，李严道：“三将军少歇，我先探探贼军虚实。”挥舞着浑铁枪，冲出阵来，那云飞狄见他年幼，笑道：“娃娃也来讨死！”喝令严吉出战，二人盘马交锋，斗约十合上下，那严吉只觉李严枪法极快，难以抵挡，方欲抽身败退，被李严抽出御赐古月刀，一刀将严吉砍翻下来，顺手一枪戳死在阵前。越军阵上一阵惊呼，都想不到这个白面小将如此勇猛。

薛亮、曹华各舞大刀抢出阵前要来厮并李严，恼的张飞催动胯下乌龙兽，绰矛杀出来，大喝道：“蛮贼休要放刁，吃你三爷爷一矛！”截住两个厮杀，斗了十几合，两个抵不住张飞一个，各自力怯，张飞大喝一声，先捅曹华下马；薛亮大惊失色，回马就走，张飞纵马追赶，云飞狄急舞刀抵住，救了薛亮，二人截住恶斗，约有十合上下，忽听得后面喊声大震，小校报来：“越军两路伏兵尽出！”却是孔英、陶涣二人引军翻山杀来；张飞大怒，一合逼退云飞狄，拔马与李严组织军马抵挡；可是越军兵马甚多，更兼前后夹攻，一时阵势大乱，军心溃散。

张飞见了，大声鼓舞士气，自家浴血冲阵，将那蛇矛使开，接连捅死数十人；越军大小将校皆不敢与其交锋，纷纷躲避；汉军见主将这般神勇，个个勇气倍增，舍死大战，渐渐的将局面扳回了。云飞狄大怒，舞刀又来战张飞，两人恶斗二十余合，云飞狄难抵张飞之勇，拔马就退。

忽然官军那边喊声又起，一个红脸大将率了数千骑兵冲来，正是关羽；越军登时势危，云飞狄急令撤退，越军掉头就跑，陶涣收拾军马欲翻山退去，被廖化策马赶来，一刀砍为两断。

张飞见贼兵退却，挥兵欲追，被云长拦住道：“穷寇莫追。”飞道：“二哥因何速来？”云长道：“兄长怕你出事，所以令我率军加急赶来。”当下二人就驻扎在这道口。

次日刘雄率军至，张飞就将战况绘声绘色的说了，雄道：“能在三弟手下走过二十余合绝非常人，还能善用伏兵之计，不料这蛮夷番邦有如此能人，今番却是难缠了。”

李严道：“这伙军马只是贼军前锋部队，后面的都扎在三叉道口，接连三寨，防卫甚严。”雄暗惊，就率十余骑趁夜前去探营。这厢云飞狄败回寨中

请罪，祖奎大怒，就要提兵来战，秦良道：“与大帅对阵的张飞乃骁勇之辈，他在宛城对抗黄巾波才之时，曾率十八飞骑袭营，连杀黄巾上将十数人，威震天下。元帅打不过他，却是不冤。”

飞狄道：“我不敌贼将勇猛，是我自家学艺不精，但损了数千军士，却是不该。”秦良道：“此番小败，与大局无关。胜者可挫敌锐气，败使贼人骄狂。元帅不必挂怀。”

正说之间，忽右寨翁成遣人飞报道：“今寨外有数十骑窥探我军营帐，因恐是贼人诱敌之策，不敢即出，就先报来大王。”祖奎略自思忖，冷笑道：“此必贼诱敌之计也，不必理会他。”

秦良道：“大王既知他诱敌，得好好计议一番，教他吃我些算计才好。”就唤魏声吩咐：“你引五百骑去看寨人来路上埋伏着，待他们返回时，不可厮并穷追，只需缠住他们便可。其余不必再管。”又唤云飞狄道：“大帅权且再辛苦一趟，你就领着左寨的高大昌、高大盛兄弟今夜潜伏过去，也不需厮杀，举火烧了那官军的寨子便可，叫他们无法安歇。”飞狄道：“恐他们有埋伏。”秦良笑道：“大帅多虑了，官军前日小胜一阵，今夜必无防备。”飞狄领命而去。

且说刘雄等在军前看寨，到得寨前二里去处，寻了土岗上去，恰是至初更时分，岭南之夜，清风拂面，月明星皎，只见那一轮圆月挂在天空，照得一地如银。

卢植长叹一声，道：“如此美景，要是御史侍中蔡邕蔡大人在此，免不了要写一首诗来赞美。可惜蔡大人才华横溢，骨气洞达，因不满十常侍乱政，辞官往江南隐居去了。”接连叹息了数口，忽仰头吟道：

“映月寒光洒满面，垂怜思望殿上臣，来拭横刀问，试言将军千里牧？刀戟如霜雪，独身就闯三江地，皓头白发如银，敢说岭南无家？如景如色，恰是好个月满霜，不裹足，谁愿踏这满地琼瑶？”

只听刘雄赞道：“好词！好词！卢大人能于大敌之前，犹自有此雅意，却是难得。”卢植道：“让首义见笑了。”雄道：“听卢公赋词一首，勾起好一副画面。想我兄弟三人自出桃园来，于涿郡、青州、广宗、宛城、长社、阳翟、东郡等地走南闯北，为国家出力，无不是断指相背，而此刻统兵数万南征，若能再为国家平叛纳寇，守土开疆，颇不负大丈夫之志也。今夜面对此景，甚是慷慨。我虽才疏学浅，亦当作词，以表胸襟。”遂吟道：

“渺渺回尘关西塞，情难悲慨，啼到春明无寻处，苦当忆。八年风雪离别路，空悲切，十年苦读名和利，抬望眼。马上功名丈夫志，更长门，驱贼镇寇转千里，征南讨北过丁洋。岁岁辞朝金阙，书莺莺，话归妾，犹难相忘。恰谈岭南风月好，谁共我，英雄相对，醉明月乎？雄姿勃发，寒光射冲斗府，谈笑间，要将强虏灰飞烟灭！”

词罢，众皆称赞。跟着又来看寨，雄乃遥指敌寨：“卢大人且看，贼军行营立寨，占尽形势，深得法度，不输古今名将。此番我军算是遇到劲敌了，少不得连番恶战也！”

卢植点头道：“既看了寨子，我等还是速速回去，万一敌军赶来，反而尴尬。”众人称是，正待回马时，只听赶前巡逻的小校报道：“寨中敌军突出数百骑，就奔这边来了。”为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