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探长的手上拿着验尸报告和一叠文件，我保持着平静听着他的讲述：“被击毙的家伙不是戏院里的人，他是一个职业杀手，而且是哥老会的人，从他的身体特征上可以很容易地看出来的。另外，从尸体上还搜出了一把手枪和一颗毒药。”

我问：“那戏院里还有什么可疑的地方？他是如何混进来的？”

“关于这一点如果推测没错的话，我想经过是这样的。上午8点，玉满楼如往常一样开始布置戏台，在8点到8点30分这段时间摆放道具和打扫卫生。杀手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混进了戏院，他们至少是三个人。在打扫戏台的时候，他们用垃圾车运送受害者并把她藏在戏台之下。接着他们开始布置戏台，偷偷地换掉了道具，换上了一把货真价实的关刀。8点45分，其中两人随着垃圾车一同离开，只留下了被击毙的那人。他扮作清洁工一直躲在后台化妆室，待到扮老生的演员来了之后，他找了个借口将演员骗到杂物间，并将其杀害。演员的尸体已经在杂物间里被发现，死亡时间是9点10分。随后，杀手换上了演员的扮相一直藏匿在后台，直到后来被当场击毙。”

“又是哥老会！杀手的尸体在哪儿？”我忿忿地说。

曾探长指了指一楼戏台的后方。在他的带领下，我们一起来到了已经变成临时验尸房的后台，两具盖了白布的尸体并列的放在靠门口的地上。

我走到尸体旁，刚把白布拉开一角就听到身后汪海“哇呀！” 一声怪叫。

“这人我见过，他就是我提起的27日晚上和刘莽一起的那个人。”

我将白布“哗啦”一声全部扯掉，望着已经被擦掉油彩扮相的凶手尸体，我问汪海：“你确定是他？”

“怎么不确定，那晚我观察了很久，就是为了把他记下来。这张脸就是他，没有错，我不可能看错。”

曾探长说：“那就好办了，还记得在哪儿看见的吗？”

汪海忙把4月27日晚跟踪刘莽到督邮街接着又去曹诚家的经过向曾探长叙述了一遍。

“既然有线索，那就立刻去查这两个地方，董兄你是副组长，你安排吧！”曾探长望着我说。

我立刻做出决定：“好，事不宜迟，你们马上行动。督邮街的堂口先不用管，我估计他们在策划这次作案的时候已经转移了，你们直接去曹诚家。我马上给马科长联系寻求支援，随后就到。”

分工完毕，曾探长和汪海带着10名中统警探急匆匆地出发了。支走了他俩，我立刻给刘主任打了电话。半小时后，一身戎装的马科长驾车出现在了玉满楼的门口，待我上车后我们朝着《山报》报社大楼疾驰而去。来到报社，我们直接上了曹诚的办公室，当看到账本还放在保险柜里之后我长长地出了口气。

“谢天谢地，还在。”

马科长立刻用他那戴着白手套的双手将账本取了出来：“走吧！好戏就要上演了。”

当我们从报社出发来到曹诚的江畔小楼时，老远就发现设在小楼路边的路障和荷枪实弹的军警。

我问道：“曾探长在吗？”

军警向我们施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回答：“曾长官在楼里。”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快步穿过花园，在一阵阵犬吠声中来到了小楼的客厅。

“你们终于到了，快来快来，有重大发现。”汪海一路小跑迎过来。

“曹诚呢？”

“跑了，估计听到今天上午玉满楼出事就跑了，连好东西都没带走。先不说这些，你们来看这里。”汪海带着我穿过客厅和阳台来到阳台走廊的尽头，只见他轻轻地叩了两下右侧的墙壁，尽头处的墙面立刻向右收缩进去，露出了一扇半掩着的铁门。

当我推门而进，发现曾探长也在其间，打量这个房间不免让我大吃一惊。只见背对着门的一堵墙全是由金灿灿的金条铺成，仅初略的计算已经不下200公斤。

“亮瞎你的狗眼了吧！真没想到，看起来像个土包子的曹主编居然有这样一个金库！”汪海此刻的表情异常兴奋。

然而我却兴奋不起来，反而心里充满了悔恨和失落，我知道随着查案的深入迟早有一天会与继父和曹家决裂，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曹万才与此事无关。

曾探长在一旁看出了我的心思，他一拍我的肩膀：“放心吧，目前看来，这些黄金只和曹诚有关，牵扯不到曹万才。另外，你仔细看看这些金条，你会发现一个惊天秘密。”

其实用不着曾探长提醒，我在看见金条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金条上都有一个明显的“屈”字印迹。

汪海说：“没想到吧，屈家的金库居然搬到了这里。怪不得他们要针对咱们报社呢。说不定修报社大楼的钱就是从这里来的。”

“可是这么多黄金，曹诚这些年为什么不转移掉？”我很疑惑，照理看屈家灭门到现在已经近5年的时间了，也就是说这批黄金藏在此地也有不少年头了，这么长的时间，曹诚不会傻到等人来查吧。何况这次出逃，再怎么匆忙也至少拿走一些金条吧，可是从目前房间的迹象来看，曹诚竟然没有动过一块！

“这不奇怪。”说话的是曾探长，他严肃地面对着我和马科长讲道：“如果我是曹诚，我也不敢动这些金条。因为这是一个谁也惹不起的人物寄存在此让他负责保管的。没有得到指示，没人敢动！”

马科长轻轻地脱掉白手套用指尖沿着墙面触碰着每一块金条，他感慨地说：“啊！当年的数字之谜到今天终于解开了。”

我知道马科长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也猜到曾探长讲的惹不起的角色是谁。但是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一个更加紧迫需要立刻弄明白的任务。但是看着这金光熠熠的黄金，我却突然词穷想不起该如何开口。倒是马科长经验丰富，他将白手套重新带回双手然后装作突然领悟的表情问我：“你不是说过，在报社曹诚的保险箱里也有一些金条吗？”

我立刻附和：“对！对，不光有金条，还有一批账本，说不定记载着这些金条的详细来由和支出情况。”

“那我们就赶快行动。”马科长立刻做出部署，让我带着曾探长与汪海一起出发去报社取账本，他则留下看守黄金。

当我们重回到报社已经是傍晚时分，金色的夕阳为整栋大楼染上了一层金黄，如同留在我心中那道金条铺成的墙壁。

来到曹诚办公室，我熟练的打开保险柜将账本递给曾探长。只见他如获至宝的用双手接过后便一行一行地仔细查看，当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他兴奋地喊了起来：“5月1日、5月2日，朝天门码头，经手人：张豹、刘莽。接货人：夺命太岁。”

“你觉得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曾探长踱着伤腿：“夺命太岁，夺命太岁！看来黄万全要亲自出马。”

当我们乔装改扮来到朝天门2号仓库的时候已经是5月1日晚上9点，今夜的月色很特别，银白的月光映着熠熠生辉的江涛营造出一个银色的世界。江面高低林立错落有致的船帆，犹如一位位矗立在水里的巨人注视着一群从江滩上蹑足潜踪的黑影。

匍匐在最前面的是曾探长和马科长，只见曾探长用手语表示：“不要发出声音，我们兵分两路，悄悄绕到仓库南北两侧。”他俩的身后便是汪海，汪海的匍匐动作明显带着别扭，两个肩头的高低起伏让我更加确信他就是前夜在此地出现过的人。

“停下。”曾探长向后又打出了手势。顺着他双眼的视线方向，我发现从曹家2号仓库里走出来5，6个穿着灰蓝马挎的工人，而且在这帮工人身后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在像江面扫视。

“刘莽！他怎么真的出现了？”我顿时打了个冷颤，心里暗叫：不好！没想到我和马科长布下的迷局居然真的发生了。

原来就在今天下午，我将曾探长和汪海支走后，便立刻和刘主任取得了联系，在他的示意下，我和马科长故意伪造了账本交易信息，为的是引神秘人现身，可是万没想到，今夜刘莽真的出现在此。而且看他的样子码头将会有重大事件发生，该不会巧到如此程度吧。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刘莽身后又出现一人，而此人的出现更是让我和马科长始料不及。虽然此人乔装改扮，但是那熟悉的身影让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曹诚！如果没猜错，曹诚想趁着今夜逃走，可是接应他的是谁呢？真的是黄万全吗？

没过多久江面上驶来了一条小船，借着月色，我能清楚的看见船头上站着两条黑影。小船越来越近，为了不被发现，我们忍着呼吸，五体投地的蜷缩在江堤的青石之下。当听到船靠岸发出“咚！”的声响时，我悄悄抬起了头，船头上竟然站着明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