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前院书房,沐焱朗坐在书案后,地面上的茶盏碎片已被人收拾了干净,手边也换上了新茶,书房里只沐焱朗一人,明歌早已离开。
沐焱朗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怔愣中还有些微的阴沉。
书房外传来声响,“参见王妃娘娘”,守在门外的小童,早由书房的管事曹公公接替了过去,守门侍卫也退到了院中,这会子见平王妃过来,忙见礼。
平王妃在后院听了消息左思右想过后还是来了前院书房。
平王妃,闺名魏淑娴,父亲是两朝元老,当朝的中书省中书令魏晋。
魏家是百年士族,族中多人在朝为官,官位最高者是平王妃的父亲魏晋,魏家人多是在翰林院和国子监任职,所以魏家也是大庸有名的文人世族。
平王妃示意,“去禀告殿下”,平王妃很得平王心,也是她平日里就很会做人做事。
爷们外面的事情她从来不插手,府内的事也从不需要沐焱朗烦恼,她管理的井然有序,王府也给她经营的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是”,能够成为书房管事的人怎么都不是蠢人,再加上平日里平王殿下对王妃的态度,和王妃自己的能力,曹公公对平王妃如同对待平王一般真心的恭敬。
曹公公进了书房禀告了沐焱朗,得了令后出来,“王妃请”,曹公公给平王妃打开了书房门。
沐焱朗早就听到了声音,要是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吩咐曹公公让王妃进来了,只是今日他的心有些乱了。
平王妃接过身后老嬷嬷端着的托盘,“喜嬷嬷,你先去院门口等我吧”,平王妃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提了下裙摆跨过门槛进了书房。
“是”,喜嬷嬷是平王妃的奶娘,也是她身边的老嬷嬷。
喜嬷嬷是平王妃身边的得力助手,自嫁进了平王府这么些年,平王妃在平王府有如今的地位,这位喜嬷嬷也是功劳不浅的。
喜嬷嬷对曹公公福了福身,这才走出了院子,在院门口等着。
曹公公忙回了礼,目送喜嬷嬷走出去,负又看了看身后紧闭着的书房门,强将手下无弱兵,王妃得殿下看中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曹公公朝前走了一步,站在台阶前用心做着他该做的事情。
书房里,平王妃莲步走到书案五步远的地方停下,端着托盘给沐焱朗行了礼,“殿下,今儿个我的小厨房里做了参粥,殿下您下朝回来还没来得及用饭就来了前院,臣妾就自作主张给您送一些来先垫垫肚子”。
平王妃走到书房外厅的圆桌前,将托盘放下,取了一只小碗盛粥,“要不是臣妾动手快啊,殿下您可就喝不到这煨了一夜的参粥了,子谦臭小子一人就给喝光光了,这臭小子那肚子海了去了,别看人小小的,胃口却很好,他大哥都赶不上他”。
沐焱朗调整了心绪,从书案后起身到了外间,坐到了圆凳上,看着王妃芊芊玉手给他盛粥,听着她轻声软语与他说着孩子们的小趣事,看着她脸上暖暖的温柔笑意,心里的气闷伤感少了一些。
沐焱朗脸色完全柔和了下来,“这么说来,我这个做父王了,反倒要与自家儿子抢食了”。
沐焱朗心里明白,王妃这是在开解自己,王妃嫁与自己这十多年来,为自己做的点点滴滴,一点点的浮现心头,得妻如此,幸哉,幸哉。
“殿下您是父,他是儿,儿子们孝敬您是天经地义的,可不像殿下您说的这般”,平王妃盛了小半碗,双手递与沐焱朗,待沐焱朗接过碗,复又递上一小银勺,“殿下您快尝尝看味道如何”。
“坐下吧”,沐焱朗接过王妃递上的粥碗和银勺,慢慢品尝起来,参粥煨的恰到火候,软糯酥烂,入口即化,慢慢一碗粥下了肚,待王妃还要在盛时,沐焱朗道,“先不喝了,还是让我留些肚子待会用饭吧”。
“是臣妾想的不周到,臣妾谢殿下提醒”,平王妃起身朝沐焱朗福了福身,要不说平王妃是一位知进退的王妃呢。
沐焱朗待她越好她平日里的行事上就更加让人找不出错来,而她做起来也不让人觉得有距离感。
沐焱朗扶起平王妃,伸手摸了摸她依旧娇嫩的面容,“这些年辛苦你了”。
平王妃脸蛋蹭了蹭自家王爷的大掌,一双温柔眼眸望着眼前的男人,“我不苦,能嫁与殿下,是臣妾这辈子来最大的幸事,能给殿下您生儿孕女,是臣妾最大的福分。
她抬手将沐焱朗的大掌握在手心,“殿下,无论如何,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我与孩儿们都会陪在您的身旁,您是我与孩儿们的天地,没有您撑着天地,怎会有我们母子母女如今的安生日子”。
沐焱朗将王妃圈在了怀中,下巴搁在王妃的头顶,平王妃依偎在夫君的怀中双手环在这个男人的腰上,她爱着这个男人,从初见起!
能够嫁与他为妻,就如她刚说的,是最大的幸事,是最大的福分。
对于王妃,沐焱朗也是有着爱意的,随着时间的增长,平王妃也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失的人了,低首吻了吻怀中人的发丝,两人之间仿佛有着千丝万缕的红丝在飞绕着,化解了之前满室的沉郁。
王妃平日里很少来前院书房,今日过来,不单单是为了给自己送粥来,她定是听到了自己生气的消息这才来的。
“殿下,外院的事情臣妾愚钝不懂,只能管着内院,不让内院之事叨扰到您,让您还要分心内院之事。
殿下,您是臣妾和孩子们的天地,万事您有气就朝奴才们撒,不然养着他们作何,千万不能气坏了自个”。
王妃的话让沐焱朗笑了起来,为了开解自己温贤的王妃连着话都说出来了,“您夫君可是有名的贤德亲王,要是动不动就朝下人撒气,你夫君我这贤德的名声不出一日就要传为是城府深沉了”。
“臣妾就是一内宅妇人,可不知道这些,臣妾只要殿下您好好的就行,要是臣妾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请殿下您见谅”。
“哈哈哈”,沐焱朗抱着王妃的手紧了紧,“好,下次我要是生气了就朝他们撤气”。
书房外曹公公听着平王殿下的笑声,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王妃不愧是王妃。
笑过后,沐焱朗松开了一些手上的力道,望着怀中人的眼睛,他道,“我要走的路一直以来都是凶险万分,今后只会更加凶险”。
“殿下,您在哪,臣妾就在哪”。
王妃回了后院,沐焱朗又坐回了书案后,因着王妃,他想,他可能大概又明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