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丝线是专门买来给国公府的嫁衣做准备的,即便知道这桩婚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制衣坊来制作,不过夏思涵还是想先做好准备,万一人家就看上了呢?
李锦炎没空,夏思涵亦不埋怨。现在正是他们的关键时期,万事开头难,若是一开始不能顺利渡过难关,今后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次日凌晨,李锦炎与夏思涵一同出了门。李锦炎去京畿卫,夏思涵则去买丝线,当然最重要的是借着买丝线的机会打听一下尚书府的事。
一件衣裳除了布料,最重要的就是绣线了,若是不结实易断,就算样式再好也是败笔。所以夏思涵并不太在意价钱,只求质量上乘。
另外夏思涵也想办法该如何利用好自己的空间。那里单单用来种田,未免太过浪费。想到这里,夏思涵抬头一看,已然走到城东的绣坊。
绣坊的主人是个四十左右的白净妇人,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知晓夏思涵要买金丝线,绣坊老板十分惊讶,因看她的穿着也不过普通妇人扮相,开口便要价格不菲的金丝,的确是‘人不可貌相’。
“不知小娘子要金线做什么衣裳?”老板一边将金丝线拿出来捆好一边看着她。
夏思涵本也没打算隐瞒,便道:“做嫁衣。”
“嫁衣?小娘子看上去眼生的很,恐怕是外地来的吧?”老板见她的衣服样式颇为奇怪,说话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因此大胆猜测。
夏思涵点头,“是,我夫家姓李,我是外地嫁过来的。”
“小娘子只怕不知道吧,这城中的嫁衣十之八九都出自凌云阁,外面成衣坊的嫁衣只怕入不得那些客人的眼呢!”
老板的提醒让夏思涵心里一暖,她微微一笑,眼里闪过一抹感激,亮晶晶的眸子让那老板看的有些怔神。
那老板只觉得眼前这小娘子的眸子清澈透亮,笑起来犹如春风拂面,看的人心里舒畅不已,不由得让人想与之亲近些。
“多谢老板提醒,只是我已做好一件,绣娘和门面都已找好,如今店铺开业在即,我想还是想试试看,若是真的不行再另想其它。”
“且慢!”,夏思涵付了钱正要走,却被那妇人叫住。
夏思涵回头狐疑地看着她,后者眼里闪过一丝为难,迟疑道:“我说这话或许有点唐突了,我只是见小娘子身上的衣服样式奇特,方才又听你说起嫁衣,所以我想,能否长期合作,我们保证丝线质量绝对没问题,你看如何?”
夏思涵看着她的眼睛,见她确实诚恳,且眼里并无半点演戏的成分,她很想答应,可亦不敢随意答应。
“这个要看我的生意好坏了,若是我的嫁衣能卖出去,生意也不错,需要的丝线定是少不了的。”
夏思涵颔首,不想再做停留,随即转身离去。离开时她特意看了看这家绣坊的名字,“李氏绣坊。”
夏思涵嘴里呢喃着,‘李氏绣坊’她并无印象。因前世并未做买卖,是以对这些都没有注意。
可方才那老板明明对自己做嫁衣生意之事抱怀疑态度,转瞬间就让自己跟她合作,端的是蹊跷。
夏思涵初到京城,虽有前世经历,可如今一举一动都小心谨慎。这里距她的店铺尚有段距离,她并不急着回去,只是绕了远路,待到确定身后真的无人时,这才去了附近的茶楼。
可巧,刚坐下喝了一口清茶,便听见楼上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女音:“你可知本小姐这件烟罗软纱有多贵?赔得起吗你?”
夏迎春?
夏思涵嘴角勾起,想不到重生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仇人便是她!虽说前世夏迎春并未亲手将她凌迟,可是她的孩子怎么没的,夏迎春难逃其责!若不是她假意邀自己去赏花,自己怎会路过那处台阶滑倒?
当时夏思涵未曾想那么多,等到事后回想起来派人去查,台阶早就被人清洗干净了。如今再遇夏迎春,她倒想看看这一世夏迎春是如何攀附权贵的!
是啊,前世夏思涵最风光的时候,夏迎春便是借着她的声名嫁进了侯府,成了侯府的少夫人。如今只怕是连侯府的门都进不去。
楼上因着夏迎春的这句话早就引得众人围观。
夏思涵坐在楼下抬头,望见那抹熟悉的背影,还有个灰色的影子跪在她的跟前求情。
“小姐恕罪,小女真不是故意的。您说个数,不成,我给您写个欠条,行吗?”
那求饶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身穿一身灰色布衣,身边一个花篮,想来是来卖花的,只是经过夏迎春的身边,花枝勾破她的衣裳,是以夏迎春这才会火冒三丈!
“欠条?就是把你论斤卖了你也赔不起,三百两你有吗?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成了?你没钱那就找人借,卖身,都可以!”
她的这番话一出口当即就让在场的人议论纷纷,堂堂尚书府的小姐,一件衣服就逼得人家卖身,着实狠辣。
夏思涵却只是微微一笑,烟罗软纱?夏迎春的衣服都是捡的夏迎雪的。只有人家挑剩下的才能轮得到她,是以才这么生气。
她起身上楼,此时楼上已有不少人围观,夏迎春高高昂起头来,对着身边的丫鬟道:“去报官,这贱丫头弄坏了我的衣服,赔不起就去坐牢好了”
那小姑娘何曾遇到过这样的事,眼泪刷刷地往下流,三百两!她卖花一天也不过几十个钱,哪来的三百两?
此时人群中有人不满,喊道:“夏小姐何必跟一个下人计较,不就是一件衣服!”
“你既打抱不平那就替她赔钱好了!”夏迎春的丫鬟回头就将那说话的人给堵了回去。
夏思涵在一边暗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鬟,这得理不饶人的劲儿还真是夏迎春亲自调教出来的货色。
三百两不是小数目,在京城能拿出这些钱的人亦不在少数,可要是为了个陌生人出这银子,怕是没有谁会做这种去又不讨好的事,何况对方还是尚书府的小姐。
夏思涵也不想掏钱,不过这事她是管定了。
此时那小姑娘已然吓得脸色苍白,看看周围的人,虽然帮她说话,可无一人能真的替她解围,不免哀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