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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师羿安的这个思路还真是没错,你现在做的事情,决定你今后的人生,这句话可不仅仅只是你微博里面的一句鸡汤式的格言,更是一条讲述天地轮回因果报应的金句。师羿安觉得自己反正没事做,就开始坐下来帮着陈辉分析。
“既然是冥婚,你可能是欠下了情债。”师羿安说道。
陈辉说:“我可没欠什么情债,虽然以前我确实是玩的很疯,但是大家都是你情我愿,好聚好散,虽然男人我之前也找过几个,但是大多都是可爱的小白兔类型,所以我才敢跟你保证我绝对没见过罗滕,也不可能跟他有任何感情上的瓜葛。”
师羿安摸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最后想了想问:“你的那些男友女友都叫什么?”
“kevin、jake、john无非就是一些gay们常用的假名,我就记得有一个不是,他叫--”陈辉说道这里就停下来了,表情变了几遭,才口不对心的说,“我不记得了,他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小学长,一双眼睛清亮亮的,看人的时候特别深情。”
“唉唉唉,回回神,你是有家室的人了,别老想着这些了。”师羿安曲起手指在茶几上敲了敲示意陈辉回神。陈辉回神之后抱歉的笑了笑。
随后陈辉心不在焉的又和师羿安聊了几句,说话之时还一直向门的方向瞟好像有什么事情一样,他说,“大师,时间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剩下的都是属于对方的私事了,师羿安也就没有精力再去窥探打听。起身伸了个懒腰,告别了陈辉,叫上朗倏回房睡觉去了。
纵使是休息了,心里终归还是惦记着这件事情,他是个天师,有他的责任,更加可悲的是,他不是个恶人,他不想让任何人/鬼因为他的抉择收到伤害。如果他愿意,他总能想到一个方法来保住陈辉,但是每当他闭上眼睛,他就会想起罗滕看着陈辉的眼神,那种眼神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在这些浓烈的感情下面,还掩藏着某些深深的爱恋和痴迷。
陈辉听到大师房门关上的声音,独自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窗外湿潮的夜风灌进来,让他觉得有些窒息,为什么他就想不起来了呢,小学长到底叫什么呢?那个名字就像是一道禁咒一般,在封印下蠢蠢欲动,似乎在等待一个破土而出的时机,又好似是一句百转千回的吟唱,在内心徘徊,想要张嘴时,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辉想了半天后,还是觉得一片混乱,就开了瓶酒开始自斟自饮起来。电视上面又在放关于罗滕的内容了,不就是死了个总裁嘛,搞得好像电视台台长他亲爹死了一样。
话又说回来,真正心平气和下来再看这个罗滕,剑眉星目长得真是英俊,眉眼间还带着那么一丝熟悉。他就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罗滕讲话,直到罗滕说出了那三个熟悉的字,回忆突然就像是滚滚而来的山洪,应声冲倒了他所有的防线。
陈辉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想要冲进卧室里去问个清楚,但是却又想起卧室里的罗滕早已忘却前尘。几番思量,他拿起了车钥匙,如果他没有记错,那么罗滕家里应该还没有收拾。
凌晨的时候,陈辉终于开车来到了罗滕家的社区外,负责值夜班的保安一脸笑容的说:“您们又在开睡衣派对了啊。”
既然对方已经帮自己想到了理由,陈辉也就欣然接受了。
开着车一路到了罗滕家门口,因为家家户户都是篱笆墙,陈辉没费什么事情就成功的进去了,然后凭着隐约的记忆,在后面找到了一扇没有上锁的落地窗,上一次,他应该就是从这里进去的。
从窗子里进去,凭借着窗外的微光,看清眼前的灵堂,桌子上的照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送回来的,干干净净的摆放在那里。原本让人头皮发麻的景象却让陈辉觉得莫名的安心。
他摸黑走过去,轻车熟路的开了灯,然后抽了三根香点燃,插在了香炉里。
这里每一间房子的格局都差不多,陈辉打开一盏小灯,上了楼。
二楼主卧室看起来就像是一间婚房,家具簇新一副还没开始使用的样子,靠经右边的卧室比较小,家居用品齐全,看起来倒像是经常有人在住,因为已经好久没人住了,陈辉走过去把窗子推开,刚好能从窗子上看到自家老板的后院,后院的泳池里的水在灯光下摇曳。
他坐下来,拉开正中间的抽屉,里面不过是一些简单的素描,每一张的笔触都非常生涩,可以看得出来画画的并没有经过系统的学习,不过是一些随手的涂鸦而已。
陈辉这些素描,轻笑着说:“十多年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满满一抽屉素描,陈辉一张一张的拿出来看,直到破晓。最后他在抽屉里面看到一个红色的小盒子,上面用银色的笔写着:to:辉,我们去外国结婚把。
陈辉喉头滚动,指尖一软,盒子应声落地。
他蹲下身子捡了戒指,就往楼下走,他要回去告诉大师,他不离了,他想起来了,他要负责。
陈辉刚刚下楼,就听到大门发出卡啦一声。
话分两头。
陈辉家师羿安才刚刚醒来,他一只手顶着发胀的额头,一边爬了起来,觉得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颤动。
挂在墙上的液晶电视正在演偶像剧,女主扇了男主两个耳光之后,嘤嘤嘤的在那里哭,男主站在那里一口一个“你听我解释啊”,半晌却一句解释的内容都没说出来,这样的内容重复了三分钟之后,师羿安再也无法忍下去了,骂了一句“傻x”,摸过床边的遥控器开始换台。
他听到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就知道肯定是朗倏在里面洗澡。
一只大黑狼坐在喷头下面,用两只狼爪子给自己洗毛,然后仰面躺在地上用双爪给自己洗肚子,想想就觉得忍俊不禁。
浴室的水声听了,门把手下压,朗倏出来了,他自己没有幻化衣服,而是穿的是陈辉给他们准备的新睡衣。
看到不是一只*的黑狼从浴室里爬出来,师羿安深表遗憾。
“你换台了?”朗倏一边擦头发一边问道。
“是啊。”师羿安一边百无聊赖的换着台,一边托着下巴说:“那些有什么好看的,婚前是你爱我,我不爱你,婚后是你妈我妈和他妈,还不如看看我们的罗滕罗大总裁给你灌输人生哲理和心灵鸡汤呢。”
师羿安把电视停在省里的经济频道上,上面正在重播罗滕的访谈。访谈是在医院做的,即使当时的罗滕已经非常虚弱了,但还是强打起精神的坐在医院病房的沙发上。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情况下,主持人也不太敢问一些关于生死的敏感问题,一直都在问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上打转转。
直到罗滕自己说:“其实,我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了。”
主持人被罗滕突如其来的感情流露给说蒙了,这句话完全脱离了之前导演给她的剧本,一时间主持人的节奏反而被罗滕带走了,罗滕低声道:“如果不是我快死了,我一定会再追求她一次的,直到她愿意和我结婚。不过,既然我已经要死了,那么我就只能祝福她今后会遇上一个更加爱她的人。”
想不到这个死鬼还是个痴情的种子,还三番两次的追求喜欢的人。要是这货没死,师羿安自己都恨不得抱着罗滕的大腿和他一起捡肥皂了,这个女人居然还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言辞拒绝这样一个移动印钞机。
“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大四,她大一,我俩年纪相同,她不愿意叫我学长,就叫我小学长,每次听到她这样叫我,我就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没办法爱上其他人了。我这个人不太懂爱情,她去米国之前对我说,等到我们两个能结婚的时候,就在一起,当时以为是承诺,细想开来,原来是拒绝。”罗滕说道这里,突然用手摸了摸额头,挡住了他脸上的凄凉的笑容。
师羿安手里的遥控器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鞋都没来急穿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现在急需和陈辉谈谈人生了。
一圈下来,他都没有找到陈辉,陈辉家虽然大,但是远远没有大到可以藏个人找不到的地步,应该是在没和他说的情况下出门去了,只是鞋子还放在门口的换衣间里,人就已经不在了,他这是有多着急。
师羿安折回屋子里,看到朗倏又在那里看狗血偶像剧了,他现在就想掐着朗倏的脖子说:“你看毛线的电视啊,回头看看这个家里发生的事情吧,比偶像剧都要狗血啊。”
不过他现在正忙着翻自己带来的东西,他找了一张黄表纸,画了一张醒世符出来,催动体内灵力把符纸都烧成了灰烬,然后用水将符灰溶开,将水端给了罗滕。
罗滕坐在那里看着师羿安递给他的那被黑乎乎的东西,摆了摆手说:“谢谢,不用了,我不渴。”
……
“干了这杯,就能让你想起你生前的事情。”师羿安说。
“不用了。”罗滕再次拒绝。
师羿安说:“只要你喝了这杯水,你就能够想起生前的事情,说不定你能想起你生前最爱的人。”
“都不重要了,我只需要知道我死后最爱的人是谁就行了。”
“你--”师羿安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劝服对方。
罗滕突然站了起来,一脸严肃,着急的说:“我要出去,陈辉可能我家里出事了。”
“什么?”师羿安反应倒是也够快,马上知道罗滕可以感觉到陈辉的所有情况,反手扯了旁边的桌布来擦地上的记号笔标记,记号笔是油性的,渗进了木地板中,根本就擦不掉,急得师羿安满头的大汗。
罗滕化成一团黑雾,在符咒边上转了转,寻了符咒最为薄弱的环节准备突围,黑雾中心开始向内逆行旋转,所有的雾被绞成一条有力的黑色强光,这道强光向着窗口的方向冲了过去,师羿安下意识的用胳膊挡住了眼睛,就听到哄的一声符咒被冲破的声音,紧接着所有的声音就被妖摇铃疯狂的响动盖了过去。
等到师羿安回过神来,才看到朗倏面向自己,讲他整个人护在怀里。地上的木地板被冲击打翻,碎片洒在地上,整个卧室一片狼藉,就连朗倏的一头短发也被气流冲的立了起来。
朗倏放开师羿安站了起来,把头发整好,道:“下次站远点,小心破相。”
“……”师羿安像条金鱼一样,嘴巴张张合合的半天才说,“走,去罗滕家。”
罗滕家。
“你是干什么的。”进来的男人穿了一身西装不过二十七八的样子,后面还跟着几个穿着工装的工作人员,应该是来收拾东西的,男人看到穿着睡衣一身狼狈的陈辉警惕的问道。
陈辉忘窗口的方向挪动了一下,他现在确实是私闯民宅,不占理,要是被抓到十有□□都会被送去公安局。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那个男人眼睛倒是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陈辉手里的红色盒子。
陈辉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你搞错了,我是住在隔壁的,这是我的东西。”
“胡扯,一看你就是来偷东西的。”
男人话音未落,几个人工人就围了上来,其实陈辉伸手并不差,但是对方人多,还都是人高马大做体力劳动的工作者,陈辉反抗了几下就被一拥而上的人按了个死紧。
手上的盒子也掉在了地毯上。他呼哧呼哧的喘着气,斜眼睨着那个男人。对方不紧不慢的走过去,将盒子捡起来,打开之后,惊叹一声:“你还真是识货,这是罗滕那个死抠门找的世界级大师设计的戒指,全球仅此一枚。这要是卖出去,能值不少钱把。”
“把它还给我。”陈辉双目赤红的看着男人。
男人把戒指在手上颠了颠道:“这个死抠门,活着的时候可带我们,死了,宁愿把遗产都捐给那些野种小畜生,也不愿意把钱留给我们这些亲戚,真是活该孤独一辈子。”
“因为你不配。”陈辉咬牙切齿的说,他不仅仅是在说对方,也是在说他自己。
“算了,既然那些都没我的分,我就自己来看看他家里还藏了些什么东西。”
“你就不怕罗滕回来找你吗?”陈辉血气上涌,却无法脱身,整个人都被气的哆嗦。
“那就让他回来好了。”男人无所谓的耸耸肩,用他坚硬的皮鞋底轻轻踩上陈辉的手,开始慢慢施力,“直接把你送去警察局,似乎对你来说有些太过仁慈,既然你的手不老实,那我就帮你踩断它。”
“老板。”几个工人有些迟疑。
“没关系,小偷而已,出了事儿我兜着。”
陈辉咬着牙不愿意出声,上下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屋子里突然暗了下来,就好像天黑了一样。
几个人均是一惊,伸头探脑的往外忘窗外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罗滕遗像前的两只白腊噗的一声照了,摇摇曳曳的照着黑白的遗像,一种阴冷的感觉从地底下升了起来。遗像上的罗滕嘴角突然弯了起来,一个声音突然在耳边炸开。
“涨潮,你在我家干什么。”
被罗滕称为涨潮的男人,哆哆嗦嗦的退了两步,腿一软差点就跪在地上,指着陈辉道:“表表表哥,我们,我们抓到一个小偷。”
此时几个工人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蒙了,早就放开了陈辉开始往门口跑了。
“我家里,还动我的人。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蜡烛噗的一声熄灭了,接着黑暗里就传来了男人们狼嚎鬼叫的声音。
陈辉从地上爬起来,急急忙忙的说了一句:“你别杀人。”
他记得大师说过,要是鬼魂在人间杀人,就会被鬼差拘回地府受刑,忙喊道。黑暗退去,几个工人和涨潮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陈辉走过去探了下鼻息,确定几人都还活着,才算是松了口气。
他感觉一个冰凉的感觉从身后拥住了他,然后轻轻的吻着他的耳根说:“我们离婚把。”
“不。”这次拒绝的人换成了陈辉。
罗滕叹了口气。
陈辉有些慌了,慌忙转头看罗滕:“罗滕,罗滕。”
罗滕之前在他家里的时候,除了温度,基本上就像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现在看起来就像是投影一般,他微微一笑安慰道:“我没事儿。”
陈辉连滚带爬的跑去拉上窗帘,防止太阳光照进来,转头却看到那个残影钻进了掉在地上的戒指里。
“罗滕。”
两人打了个出租车,急匆匆的赶了过去,还被保安拦在了门口。最后万般无奈下,师羿安烧了张*咒,*咒的青烟飘散开来,保安突然一阵恍惚,然后恭恭敬敬的放了两人进门。
等到他们赶到罗滕家的时候,才发现门是开着的,师羿安匆匆赶进去,看到几个人七横八竖的躺在地上,不过还好只是晕过去了,这些应该是来搬家的人。陈辉坐在沙发上,嘴角破裂,他穿着破烂不堪的睡衣,上面都是脚印,整个人就像一个刚刚从神经病院彻夜越院而出的神经病人。
原来大半夜的他是跑到这里来了。
“什么情况。”师羿安看到罗滕家的窗帘都被拉住了,应该是陈辉做的。
“没什么,差点被罗滕家来收拾东西的人踩断手骨而已。”陈辉说的轻松,却听得师羿安一身冷汗,一个设计师把手弄断了,和要了他的命没什么差别。
“只是,罗滕钻进戒指里了。”说完,他把手心摊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男士碎钻戒指。
师羿安拿起戒指,将自己的灵力碾成一条无形的细线,钻了进去,他感受到了罗滕的回应,虽然很虚弱,但也不是完全消失了。强行冲咒,白日出行,还伤了人,也就难怪原本强大的罗滕,现在他只剩一丝气息了。想来他也为了陈辉能够活下去,拼着最后一丝气息把自己寄生在了这枚戒指上。
师羿安长叹一口气道:“这个我就帮不上忙了,只能帮戒指画个符咒,护住最后一丝灵魂,但是他想要再次凝聚形态就要靠他自己了。”
“需要多久?”
“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十年,修炼法术和灵感是一样的,来的时候,就粗暴的丢在你的脸上,让你想拒绝都拒绝不了。不来的时候,你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陈辉将戒指套在食指尖上,用大拇指慢慢揣摩着戒指的纹路,然后微微一笑,把戒指戴在手上说:“这次该换我等你一辈子了。”
为了避免被赶来的警察和保安抓住,师羿安匆匆忙忙的搀着陈辉离开了。
走在后面的朗倏突然踢到一个东西,低头一看,是个老式的木质相框,里面两个青年并肩而立,青春洋溢笑的畅快,他躬身捡起相框来看了看,递给陈辉,说:“留着吧,就算以后他修出实体了,你们也不能再拍照了,做个纪念。”
第一个案子终于落下帷幕了,师羿安拿了钱决定带朗倏出去吃顿好的。只是没想到,向来对吃饭非常积极的朗倏,看菜单的时候却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你想什么呢,你不会还在感慨他们两个吧,不过,当年的恋人,如今人鬼殊途,见面不相识,不过好在他俩终究还是能在一起,也算好事一桩。”师羿安说了一句。
朗倏回过神来,用手背托着脸颊,微微一笑道:“不,我是在想,原来十四年前,罗滕才是下面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