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女子走掉,夜色再次沉寂起来,所有的妩媚妖娆瞬间而空,只有月光淡然映照着天地间,洒下一片银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噗通!噗通!”几名走的快的民夫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中,恍然醒转,几个身体弱的被寒气侵入,支撑不住跌倒在河水中,溅起大团水花,剩下的急忙回头朝岸上疾奔。慌乱中竟是没人互相帮把手,只是惶急的想要离开河水,林麒见了,急忙窜入河水中,扶起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慌什么?快来帮把手,将他们扶上来……”
陈庆,张连芳几人见林麒下了水,也急忙跳下来,众人听到林麒喊声,离的近的也不在独自逃走,几个人争相扶起离的近的跌倒在水里的人,哗哗啦啦的走上岸来。
此际,快到初冬,秋风冰寒,一众百姓在寒风下瑟瑟发抖,冻得脸色发青,吴进急忙分派人去捡木材,大声让这些民夫活动起来,月色下,几百个民夫围成一个大圈,跺着脚小跑,驱赶寒意,有的人去捡柴火,还有人在大声呼唤自己熟悉的人,河边顿时喧闹杂乱起来。
林麒扶起来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回到岸边,将他小心放下,月光下,这人脸色青紫,全身颤抖,伸手一摸,竟是滚烫的吓人,林麒忙脱下自己衣衫,盖在他身上刚想找吴进想办法,就听陈庆对他道:“这几个人都是生病了的,现在受河水一激,都发起烧来,这该如何是好?”
林麒扭头一看,河水中跌倒的七八个人都是脸色青紫,全身颤抖,还有人迷迷糊糊的说起胡话来,这时吴进分配好人手走了过来,眼见这般情形,愁眉苦脸道:“明日就是交接的日子,现在倒下七八个人,要是不好不了,岂不是我们的失职!”
“都这时候了,还管什么失职不失职,我们要做的是将这几个人医好,吴进,你快去把草药拿来,熬了药水给他们喝下去。”
吴进苦笑道:“来的时候是准备了些草药,可这一路上病倒的人不在少数,就那几袋子草药,省吃俭用的坚持到这里,已是不容易,眼看就要交接了,我也没留,剩下点都熬了要给几个受了风寒的人喝了,现在那里还有草药啊。”
“没了草药,你觉得这几个人能挺过去吗?”陈庆大声喝问。
吴进愁眉苦脸摇摇头,也没辩驳,林麒沉思一下道:“现在深秋,麻黄,柴胡,等草药虽说已经凋谢,可要能找的到还是有些药性的,吴进,你在这里看着百姓,我去找药。”
林麒站起来看向河对岸,吴进吓了一跳,急忙问道:“你不是要到对岸找去吧?”
“治疗风寒有几位药是在树林中生长的,不过去,怎么找?”
“就在这边找找吧,那些妖狐想必还没有走远,如今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咱们只要将这些百姓平安送到交接的地方就是,没必要惹那些麻烦。”
“妖狐?”林麒一愣,扭头看向吴进。
吴进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伸了下舌头,竟不再说。林麒沉声道:“你我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莫非你还隐瞒了些什么吗?你是说那几个女子不是人,而是狐妖?”
林麒语声清冷,已是动了气,吴进沉默了一下,叹息一声道:“那六名女子妖娆,乃是白狐一族,我原先也是不信的,但他们跳舞之时,我见其中一个露出条纯白尾巴来,这才知道他们是狐妖,这几个狐妖刚刚能幻化人形,并不如何厉害,如此我们都无法抵挡,所以才劝你不要去的啊。”
“狐族为什么要到大楚来?引诱我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张连芳急忙问。
吴进苦笑摇头:“我那里知道!咱们这一群人只是护送这五百名夫子的,并无出奇之处,怎么就找上了咱们,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狐妖出现定有其目的,尤其是出现在王爷嫁女之时,又出现在黑水河畔,想必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你我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就算有什么事发生,也跟你我关系不大,咱们要做的,就是将这些民夫平安送到就是,别的也不用去管他,你们不见最后有人叫走了这些妖狐吗?想必这些妖狐是认错了人了……,咱们也没有必要去找麻烦不是!”
林麒沉默一下,沉声道:“既然是认错了人,还怕个什么?你也说咱们的职责是将这些民夫平安送到,如今病倒这几人,又怎能算是平安?何况百姓何辜?这一路上他们信任我们,依赖我们,难道就这样放弃他们不管吗?我是做不到的,就算对面仍有妖狐,但我看她们也只是媚功厉害,真要对仗起来,也并非毫无胜算,张连芳,我要去对面采药,你跟不跟来?”
张连芳笑道:“莫要小瞧人,你都敢去,我有什么不敢去的?”
林麒说完,也不管吴进诧异,站起来淌水向对岸走去,张连芳紧紧跟在身后。吴进着急大声叫喊了几声,见林麒头也不回,朝陈庆道:“他怎么就这么死心眼子?”
陈庆微微一笑:“他若不是这般死心眼子,我们几个又如何能服他?”
吴进一愣,叹息一声,再也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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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麒和张连芳淌水过河,俱都紧张戒备,手中铁钎握得紧紧,生怕那些狐妖还没走远,但一进树林,却见里面黝黑沉寂,没有半点动静,紧张的心才松了一松,林麒燃起火折子,撅了根干枯的粗壮树枝,又在松树上抹了点松树油子,火折子点燃树枝,噼里啪啦……燃烧起来。
借着这火光,林麒在林中仔细寻找,此时林中枯叶遍地,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沉寂的有些让人心慌。拨开干枯的黄叶,找了半柱香的时间,终于在一颗杨树下,找到几颗紫苏叶,紫苏叶性热,正是散寒解表,宣肺止咳,理气和中的一味药材,或许是被枯叶遮盖住,挡住了寒气,这几株草药并没有枯萎,相反长得极为茂盛。
林麒心中大喜,急忙小心从根挖出来,放在衣袋里,又四处寻找,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张连芳也小有收获,找到片连在一起稍稍有些枯黄的草药,他也不认识,急忙呼唤林麒,林麒过去一看,认得是荆芥,荆芥味平,性温,无毒,清香气浓。荆芥为发汗,解热药,能镇痰、怯风、凉血。感冒,头疼寒热发汗,呕吐。都有奇效。
找到两味草药,林麒信心大增,加快速度寻找,又找了半柱香时间,又找到些藁本。藁本气浓香,味辛、苦、微麻。功能主治:祛风,散寒,除湿,止痛。用于风寒感冒,巅顶头痛,正是对症之药,收了这三味药,虽说还不太够用,但总比没有的强,两人又找了些时间,找遍了这片小小的树林,再也没有了别的药材,这才怏怏作罢。
林麒本想再多找些,张连芳却道:“树林中有的药咱们都找到了,别的地方的草药咱们扎营的地方也能找,咱们还是回去吧,我怕出事。”
林麒一想也对,不在执着,跟张连芳两人走出林子朝小河走过去,还没等到小河边,突然远处狐女的歌声又起,隐隐约约的随着夜风传过来,两人都是一惊,加快速度朝河边疾行,刚到河边,远方夜空突然升起一道璀璨烟花。
这烟花红紫相伴,直冲天际,璀璨无比,凝而不散,正是神策府的传讯烟花,传讯烟花只有营头主管才会有,不到危机时刻,万万不会发出,如今在这荒山野地,烟花发出,想必是遇到了紧急之事。
林麒朝烟花方向看去,那里正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小阴山方向。
“神策府也到这里来了吗?他们来干什么?”张连芳急问。
林麒脸色急变,传讯烟花发出,乃是到了危机关头,神策府中人见到,不管手头有什么事,都必须去援救,若是不救,就是犯了神策府的规矩,也是重罪,这些林麒和张连芳都知道。再加上不久前狐女突然出现,这其中必定有要事发生。
张连芳冷哼一声:“我们被赶出力士营,已经不算是神策府的人了,咱们只要保护好那五百名民夫就是了,林麒,你可不要犯傻。”
林麒沉默了一下,将身上布袋摘下递给张连芳,沉声道:“不管怎样,你我都是神策府出来的,你将这采药拿给吴进,让他熬了药给病人喝下,你们几个小心戒备,我去看看,若是能帮把手,就去帮把手。”说完,握紧如意刺转身朝小阴山方向纵去。
月光下,他动作极快,晃了几晃,隐入到夜色之中。张连芳本想叫住他,但看他神情坚决,走的又快,还是没有来得及。眼见他身影消失,跺跺脚,叹息一声,拿起手中装着草药的布袋,回到对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