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幽静小院,距鬼车院落五里路,傍林而建,周围都是郁郁古木,气象幽深。夜风轻拂,带来野花的芳香,此时已是星空璀璨。但森林深处却又无数人在吞吸天地元气,风伯仰望星空,仿佛已是看得痴了。
此地山灵地秀,那里是北俱芦洲望眼荒蛮的模样,倒像是东胜神州的山清水秀,这里生机勃发,端的是令人忘忧,也不知过了多久,风伯幽幽一叹:“已经是去乡千年了啊!”他双目炯烁,眼中神光乍现。
若是杀了女魃,在此扎根那也不错,做这一洲之主,岂不是比回去打打杀杀要好的多。风伯虽然比那些神族早来北俱芦洲五百年,但这么多年,他也听人口中诉说那些修真练道之人的厉害,比他们这些天生神魔丝毫也不差了。
千多年的挫折,曾经的雄心壮志早就在这北俱芦洲苦寒之地被消磨的差不多了,心中竟有那么一丝退隐的念头,但他毕竟枭雄心思,这念头也是一晃而过,随即琢磨起射日山上情形来。
他与鬼车联手,鬼车心中是个什么心思,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他细细琢磨,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一幅胸有成足的模样,自言自语道:“昔时神女居东周,厌闻此鸟憎若仇。夜呼庭氏率其属,弯弧俾逐出九州。射之三发不能中,天遣天狗从空投。自从狗啮一首落,断头至今清血流。迩来相距三千秋,昼藏夜出如鸺鹠。每逢阴黑天外过,乍见火光辄惊堕。有时馀血下点污,所遭之家家必破。”
古老相传,鬼车本有十头,远古之时专吃人魂魄,后来被天狗咬去一头,断头处血流不止,人们以为被血滴玷污即属不祥,这九头鸟本就是天生妖邪之物。也不知后英用了何种手段,收服了这怪物。
风伯是与鬼车交过手的,鬼车一出手便是阴晦劲道,这劲道看似并不刚猛,但一沾染身上,就如跗骨之蛆,无论如何都去不掉的,更有一样异处,便是一但这阴晦气息沾身,就能迅速蔓延开来,壮大自身,所中之人只能慢慢等死。
风伯心中所想,无非是该用何种手段对付鬼车,在他看来,有自己帮忙,教主之位鬼车是十拿九稳,当今天下,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狗屁,唯有强横手段才是天道,只是……这鬼车若是个懂事的,也未必非要了他的性命,若是个不懂事的,风伯也不介意事后将他除去。
北俱芦洲之地风伯所忌惮者无非是女魃和后英,如今后英生死不知,自己又混进了射日山中,风伯又有什么不敢窥觊这神教教主宝位的?若是这四大灵尊联手,风伯还真没有什么胜算,但如今神教分裂在即,四位灵尊又是貌合神离,也正好他暗中下手。
碰到天吴,风伯知道这四位所谓的灵尊跟自己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的,凭借强横手段取了教主之位不难,难的是如何让教中之人归心归德,他与女魃终究还有一战,这一战,必定是决定生死之战,若是统和不了九阳神教三十六神族的力量,又拿什么对抗那许多的尸僵?怕是到时自己还是落得一个惨败的下场。
对于风伯而言,几日后若胜,便是执掌神教,坐镇东北,可与女魃斗上一斗,若败,今后的日子怕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天地虽大,亦无可容身之地。无论如何,这一次都是他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夜色更深,风伯的脸色也更阴沉,忽地外面刮起一道微风,一个人影恍然到了门前,轻声问道:“风老大,可曾睡了?”此人声音粗野,如同野狗低吼,听在耳中极为的不舒服。
风伯倒是毫不在意这声音难听,微微点头道“是穷奇吗?进来吧。”
随着话音未落,一个尖嘴猴腮,猥琐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到风伯恭敬道:“老大,我与那刑天族首领套近乎,这人是个傻的,几句亲热话过去,便什么都不隐瞒,直直的都说了。”
“哦!都说什么了?说给我听听!”风伯并未起身,眼中神光一闪映在穷奇身上,那穷奇全身一抖,头垂的更低,恭声道:“听那首领说:这北方之地,原本互相之间攻伐不断,幸亏神王后英出世,短短百年时间就统和了三十六神族,这才有了好日子,可神王消失百年之久,神教中没个领头的,大家就都起了别的心思。”
“恩,都是些什么心思啊。”风伯问道。一边用眼打量穷奇。
穷奇说起来也是一个远古妖物,兽身时状似老虎,长有翅膀。平日专门猎食人类,能通人类语言。穷奇很有意思,看见有人打架,它就要去吃了正直有理的一方;听说某人忠诚老实,它就要去把那人的鼻子咬掉;听说某人作恶多端,反而要捕杀野兽馈赠。总的来说就是个正邪不分的奸邪之物。
当年风伯也是用了狠辣手段将这穷奇收服,只是这东西天生就是个没廉耻的,也只有用禁制秘法才控制得了,但穷奇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这怪物虽然凶恶,却善于伪装自己,更会与别人打交道,探听消息。
风伯眼露神光,穷奇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冷战,风伯在他身上下了九幽阴风的禁制,若是他心中对自己不满,稍微心神一动,那就是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穷奇战栗不已,风伯倒是很满意,不再为难与他,静静听他说。穷奇见风伯并没有要取自己小命的意思,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献媚道:“风老大,那些蠢物的心思倒也简单,他们眼见神教要四分五裂,四大灵尊谁也不服气谁,心中也是忧虑,希望神王能够现身,若是神王无踪,那就希望神教中再出一个神王似的人物,统和了神教,如此他们才不会受苦。”
听到这里,风伯双眼一亮,哦的一声道:“你确实打听清楚了,这些神族之人都希望再出一位后英似的人物,统和了神教?”
“没错,小的打听的清清楚楚,这些蠢物虽然蠢笨如驴,却也知道,一但神王在神教圣典之中不现身,必定就是一场大乱,神教也会四分五裂,四大灵尊互相不服,互相征伐,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小卒子,老大,我看这神教早就貌合神离了,不如老大夺了这教主之位……”
他话刚说到这里,风伯眼中神光突然一现,他还以为自己说错了话,顿时亡魂大冒,急忙跪倒在地,不断磕头,哀嚎道:“小的说错了话……看在小的尽心侍候的份上,就饶了小的吧……”
随着“蓬蓬……”磕头声,穷奇额头已是鲜血四溅,这当口,他可不敢偷上半分力气,当真的磕头磕的惊天动地。
风伯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声冷哼,这精舍中的温度瞬间下降到寒可结冰的程度,他右手猛然伸出,一张,一缩。手掌心青色光芒大放,与此同时,忽地地下传来一声尖利嘶吼,一个金黄色的小人被风伯拎在手中。
穷奇这才知道风伯要对付的并不是他,而是遁地的土精,如今射日山上风云变幻,风伯的到来,使得情形更加扑朔迷离,风伯派人去打听消息,别人又何曾真的对他放下心来了?土精一族乃是九婴手下,这一手倒也不多出乎意料。
那土精一身金甲,在星光下竟是潺潺生辉,被风伯抓在手中犹自不惧,大声叫喊道:“放开我,你这狗贼,想要夺取我神教,别痴心妄想了,九婴灵尊早就对你有所防备,识相的就此离开……”
土精努力挣扎,大吵大嚷,在风伯手中犹如一只待宰的小鸡,说不出的滑稽可笑,风伯微笑听他说完,突然道:“我不识相又如何啊?”
“你若不识相,我家灵尊必定将你挫骨扬灰!嘎!”话音到这里突然一顿,风伯脸上仍然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但右手之上青气一闪,无数道细小寒风透出手掌,将那土精包裹其中,这一手如行云流水,顺畅至极。然而风伯手中的土精,身躯快速的萎靡了下去,所有的精血骨肉,瞬间被抽了个干干净净。
风伯手掌一松,遍身金甲的土精突然就成了糜粉,被夜风吹向夜空之中,仿佛什么的都没有发生。
风伯这一手看的穷奇心惊不已,同时一颗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心中暗道:“原来风老大要对付的并不是我,但这一手也实在是吓人。”心中这般想,更加不敢升起别的心思,俯首静静等风伯的命令。
风伯杀了这土精,突然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啊。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小心的?穷奇,你带着几个兄弟,放心大胆去结交其他神族之人,将今天我与鬼车结拜的消息传扬出去,哼!我倒要看看,我不识相,他们又能奈我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