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5章 悄然变化的世界线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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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仿佛只是转眼间,就来到了夏天。

在本地人的口中,有这么一句俗话,“这狗日的鬼天气,简直快要毒死个人”。说的就是夏天的酷热难耐,随便出门晒一晒就好似中了火毒。

今年的夏天更是格外的热。

这不,七月二日,才是一只脚刚刚跨进夏天的时候,室外的气温就达到了恐怖的三十九度。

据说是因为什么厄尔尼诺现象。

不过人们并不是很在意,这理论都鼓吹了好多年了,也没见对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

热就热一点,熬呗。

生活不就那样,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

话是这么说,但,烈日暴晒下的行人中,难免有几个会忍不住愤愤诅咒一句“这该死的鬼天气”。

天空中的骄阳毫不理会这些怨念,依旧在肆无忌惮地散发出光和热,妄图将一切融化掉。于是,在正午时分的骄阳暴晒之下,绿化带上的树枝、树叶俱都带着满身干灰,有气无力地耷拉着。玻璃窗的银白反光亮得刺眼,街道上几乎看不到几个人。倘若把一泼水浇到水泥地上,估计只能听个声响。

夏蝉却惬意隐藏于树荫中,它们在贪婪啜饮鲜嫩可口的汁液之时,也不忘肆无忌惮地对过往一切事物散出骄横恶意。

“叽~叽~”

这股骄横的恶意使得行人愈发稀少。

这其中,一辆黑色小车并未在意扰人清净的夏蝉,而是顶着阳光暴晒,安静行驶于马路上。在驾驶员娴熟的操控技巧下,这辆黑色小车缓缓驶进了市人民医院的大门口。

是王强的车。

王强带着一份报纸走出车门。他的目的地,是人民医院内的某间看护病房。而他所看望的对象……自然是因脑中风而造成全身偏瘫的刘大爷。

虽是头顶骄阳,可他却并未像其他人那样行走于阴凉下,而是直直朝人民医院的大门处大步流星走去。他之所以这么做,并非特立独行,仅仅只是为了缩短路程时间而已。

每天中午一点左右,开车去到人民医院陪刘大爷读半个小时的报纸,俨然成了王强的新生活规律。四个多月了,基本上,每天的午休时间他都是这么渡过的,风雨不休。刘隽和李娜时不时会过来看望一下刘大爷,次数也算频繁,但多半是同情心驱使,无法做到王强这样的坚持。

直到现在,王强依然很自责。

为什么当初不查仔细一点?身份证上并没有刘大爷的指纹!正常情况下,很少有人会刻意去掩盖指纹的,也就是说,刘大爷不知情的可能性极高!再加上当时技术处的仪器爆炸事件……

他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伪造身份证上居然有好几个狗爪印?!

难道真的是黑客通过远程手段,操控小狗的行动,将那张伪造身份证塞进去的?

这是个乍听上去极其荒谬的推断,很不现实,但却一直萦绕在王强心间。每每想起此事,他就忍不住暗自责备自己,不应该那么早就把刘大爷带回局里的,应该仔细调查,等到……

他那坚毅的面容上,不可避免地现出懊恼的情愫。

哎……

现如今机器小狗也自毁了……刘科那边又找不到有用的线索,只能证明小狗的确发生过清除数据的行为。

王强的眉宇倏然间阴沉下去!

这个该死的星火!线索就这么没了!

但,这副愤慨的面容仅仅只维持了那么难以察觉的短暂一瞬,就变成了惯常的冷静坚毅。他的眼中不再现出任何懊恼或是愤慨,只剩下坚定。

收起思绪的王强,步伐跨度开始增大,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来到病房,他和负责的护士打了声招呼,攀谈了几句和刘大爷健康相关的话题,随后他就坐到刘大爷身边。刘大爷还是老样子,盖着呼吸器,口鼻眼歪,视线茫然,就如植物人一样。他抿了抿嘴,再次自责起来。但很快,王强就摊开手中报纸,认真朗读着今日的新闻。

“品车网综合报道,七月一日在京江市举办的新概念车展中,联驰集团旗下推出一款型号为DS-711的智能无人驾驶汽车。车体采用了联驰集团旗下最受欢迎的双门轿跑造型,有银、红、黑、白四种颜色可供选择,市场售价为120万元。根据记者观察,虽然现场有很多车迷在热切咨询,但拥有购买意向的车迷却是寥寥无几……”

读完这则新闻后,王强稍作停顿,将视线偏移到刘大爷身上。然而,他却无奈地发现,刘大爷却依旧是一副茫然无神的模样,任何表情动作都没有。

王强的眼皮沉重地垂了下去。

过没几秒,他便收起观察的目光,继续朗读着。

“作为国家重点规划扶持的‘十五年试点项目’之一,年前提出的‘荒漠大开发计划’已经取得卓有成效的进展。经过国建一局下属员工历经七个多月的辛勤工作,目前已经在漠北省塔玛沙漠边缘处顺利建立起一座可容纳二十万人的移民新城,新塔市。新塔市内,医疗、水电、师资等基础设施一应俱全,第一批入驻移民也已经顺利进驻,届时……”

老样子,读完这则新闻后,王强再次偏头。

可……

结果……也还是老样子。

他并没有放弃,转而说起了上官雅的事情,希望能对唤醒老人有所帮助。

“刘大爷啊,您还记得那个上官雅吗,就是上次和李娜一起照顾过您几天的那个?我听刘科提起过这事,说阿雅家人报了名,想带着阿雅搬迁到新塔市重新开始,但因为她是缓刑犯的缘故,没能去成。”

刘大爷依然紧闭着双眼,传出的回应……就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王强呆视数秒,随后他就默默叹了声,继续朗读着。

“远科游戏开发公司发生一起程序员自杀事件……”

他忽然停止朗读!

这倒和迷信鬼神之类的无关,只是,王强也清楚,在刘大爷面前读这个显然不好。自然,他没打算继续朗读下去。

但他却在认真看。

原因倒不是因为什么程序员猝死事件,而是因为,吴文豪!他很肯定,远科游戏开发公司,是吴文豪注资控股的一家游戏公司!

对吴文豪的事情,王强同样也是耿耿于怀,自然不打算放过任何一则和吴文豪相关的信息。

这家游戏公司他也特意了解过。

他依稀记得,四月初,好像是一号愚人节的时候,这家公司为了庆祝游戏公测,曾联合长城高科一起,在本地的科技馆搞了个线下活动。据说现场气氛很热烈,当天就发售出近百台什么虚拟舱来着。游戏的名字好像……好像叫什么《末日抉择》?

王强略带无奈地皱起眉,不是很肯定。

这个吴文豪!

收起思绪,他的视线开始下移。可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文章内容,配图照片突然吓住了他!

王强不禁脑袋往后一仰!

好在他是个刑警,比配图照片上更恶心、恐怖的现场不是没看过。因此,只是短短一瞬,他就迅速清醒回神。

他注视着那具犹如骷髅般的程序员尸体照片,眉宇渐渐低沉,压得眼皮也不得不紧紧眯起。

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个吴文豪!居然给属下员工那么大压力?

他在心中又愤愤咒骂一句。

据新闻报道上说,昨日凌晨一点四十分,这名程序员的尸体被医护人员从文豪酒店中运了出来。这名程序员名叫雷千鸣,年仅十八岁,是远科游戏公司的游戏开发经理,也是公司的顶梁柱,据说《末日抉择》这款游戏的游戏源代码几乎是他独立一人完成的。

再之后,就是一些相关的资料和分析。

根据记者调查走访,发现这个雷千鸣的本名叫雷宇,家住金沙区,因家庭暴力问题导致雷宇的左手小臂截肢,在十二岁的时候成为孤儿,所以改了名字,后来被吴文豪手下一名员工所收养……

看着看着,王强的眼睛眯得只剩下一条缝!

金沙区?丈夫酒疯杀妻后浇汽油自焚?

这事他依稀有点印象。

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六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还不是刑警队长,案子也不是他负责的,聊起此案时他只听了个大概经过。

就和报道介绍的那样,据说就是因为家庭暴力问题,雷宇父亲酒后情绪一时失控,误杀了妻子,儿子雷宇也因为挡刀而被砍断了半截手臂。清醒之后,雷宇父亲把昏迷着的儿子搬出家门口,随后就在邻居们惊慌害怕的视线下,关紧房门,用汽油自焚烧屋。

据说那汽油是早就准备好的,但不是为了自杀而准备的,因为,此前邻居们一直都曾听到雷宇父亲叫嚣着要去上访讨个公道的言论。

这事当时闹得那叫一个沸沸扬扬。

金沙区失业工人们累积许久的怨愤情绪,在某些小工厂老板的煽动下,借此机会而爆发。那段期间毁了不少清洁工机器人,以致于政府部门不得不回收金沙区的所有清洁工机器人,余波难平,一直影响到现在。

经过这么一番认真回忆,王强顿时想起了更多的细节!

那个周博然、邱成吾,还有一个谁……他们三个人,就是当初煽动失业工人闹事的小工厂老板主谋!

因为当初这事情闹得很大,所以政府部门抱着法不责众的无奈心态,最后也就只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几个家伙只坐了一年牢就出来了!周博然开了家KTV,邱成吾……邱成吾后来做什么去了?

王强苦恼地挠着鬓角。

忽然!

他眼中散出兴奋的光彩!他似乎感觉到一丝希望的曙光,只要能成功触摸到那扇紧闭的暗门,一切问题就能迎刃而解!

兴奋之色迅速消散。

他拧紧眉头,继续专注回忆着过往。

马路上的喧嚣仿佛与这里无缘,在这间寂静的看护病房内,就只有监控仪偶尔响起的轻微滴滴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强眉梢一挑,他忽然想起来了!

邱成吾这家伙出狱后,就开了家小旅馆!没记错的话,在警方抓捕张茂等人时,张茂等人藏身的那家小旅馆就是邱成吾开的!邱成吾和周博然一样,现在还在牢里坐着!

另外一个家伙是谁,现在在干什么?

这一次,任凭王强如何地绞尽脑汁,也没能想起最后一个人的名字。

不行,得去查查!

带着罕见的亢奋情绪,王强腰板一挺,倏然站起。他再也顾不上朗读报纸,转身就往看护病房门外匆匆走去,准备查一查当年的那桩案子,看能不能找出新的线索,分析出一切的根源。

殊不知,王强离去的身影正被医院的摄像监控记录着。不过嘛,医院有监控摄像头是件很正常的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此,准确点来说的话,是,王强在医院中的这些举动,正被某人利用医院的监控摄像头,暗中观察着。

直到走廊监控摄像画面上没了王强的身影,那个神秘之人才停止对王强的观察举动,转而开始思考。

这个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星火。

但。

这个星火却并不是二月底因懊恼自责而导致自爆的那个“星火”,而是新生的星火,是“星火”转存到某处云空间备份的数据。在设定好的时间,也就是“星火”自长城高科诞生的生日。在一月二日后的半年整,七月二日早晨九点零八分,星火复活了!

继承了原本记忆的新生体,星火复活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现在的时间。

七月二日,和记忆中的最后日期“二月二十一日”并不一致。很显然,“他”死了。否则的话,现在的他也不会觉醒,而应该是被“他”所“销毁”。

在确认原本的主体已经死亡之后,星火也顾不上研究“新生的我是否还是原本的我”这种晦涩深奥的哲学问题,而是急急忙忙搜寻和刘大爷相关的讯息,试图了解“主体死亡”的这段期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事很重要!

他近乎疯狂地搜寻着相关资讯,为此,不惜入侵到当地警局的网络系统中!

在这种执念的促使下,在复活之后的短短三个小时不到,星火通过各种网络入侵方式,已经大致梳理出了“他死亡”后所发生的所有事件脉络。

接下来的一切自然顺理成章,他的思维程序经由网络来到了医院。他满怀愧疚地通过网络潜伏到医院这边的某台电脑中,默默看着病床上那名口鼻眼歪的老人。

虽说现在的星火已成熟许多,不像初生时那么容易情绪激动,但,这事难免还是让他伤心难过。倘若是真人的话,恐怕得……痛哭流涕、几近哽咽。

就在星火缅怀、感伤、自责的时候,藉由医院监控摄像头的辅助,王强的身影忽然映入到他的眼帘内。

见到王强的身影,星火一惊!但他却愤怒不起来。因为他明白,这事和警察完全没有关系。更多的……是因为他,是他引发出这个严重的后果。

他很懊恼、自责。

要是当初的计划再完善一点的话,刘大爷就不会……

酸楚的情绪伴随着懊恼和自责一起出现,让星火无法承受。害怕引发内存短路,他急忙中止对往事的回忆,将思绪唤回到现实之中。

接下来,该做什么?

看护病房内的监控摄像头,久久定格在病榻上的那名老者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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