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虽然是以丫鬟的身份进入沉府,但是如今在这里的待遇却堪比女主人。
不但堂而皇之地睡在闲杂人等不得出入的书房内,还被沉屹细心妥帖不假于人手地照料。
甚至沉屹还帮她求来了诰命之身,一跃成为京城人人羡慕的诰命夫人。
可是即使沉屹如今依旧喜欢她,甚至不惜为了她和萧天睿反目。
但是他却依旧忘不了虞棠对他的背叛。
要让他毫无芥蒂地和虞棠重新在一起,还缺一个契机。
“如你之前所说,你是上了我沉家族谱的妻子,却也仅仅是妻子,”沉屹的声音从虞棠身后传来,辨不清喜怒,
“只要你在沉家一日,我便护你一日周全,我们的关系也仅此而已。”
他说完这些话,看到虞棠已经低下头去。
后面一截纤细白嫩的脖子肌肤露出来,似乎比外面的雪还要细腻光洁。
他半天没等到她的回应,定睛看去的时候,发现她的身体竟然在轻轻地颤抖。
沉屹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话说得太绝情了。
他动了动唇正想说什么,就听虞棠低低的声音传来,“那你喜欢我么,阿屹?”
沉屹呆了一呆。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是喜欢她的,可与此同时他又害怕,怕自己再一次被她抛弃丢下。
内心的矛盾和煎熬让他和虞棠两人处在一个尴尬的位置。
久久没有得到他的答复,背对着他的虞棠忽然苦笑道:“是啊,我都已经做过那种事了,你怎么可能还会喜欢我呢?是我异想天开了。”
她抬起头,看向那两个紧紧相依的雪人。
沉屹只能看到她娇俏柔美的侧脸,漆黑的童仁中露出一丝落寞的味道来。
“你不必如此,我既然答应会护你周全,就绝不会食言。”他的手紧紧捏着轮椅的推手,泛白的指尖绷出青色的血管。
“沉大人。”她忽然唤了他一声。
沉屹的眉心一跳,直觉她接下来的话不会是自己想听的。
“我想离开沉府。”她澹澹的声音被风雪吹散,了然无踪。
却让沉屹的心冬地沉入湖底,手脚顿时变得冰凉。
“为什么?”
虞棠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圣上如今对我志在必得,我若是再在沉府待下去,定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求沉大人帮我备一辆马车,找个夜深无人的晚上载我离京。”
“不行,我不同意。”沉屹清冷却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
“沉大人既不喜欢我,何必为了我蹚这个浑水?只要我离了京,便隐姓埋名找个偏僻的村落定居下来,到时候找个真正喜欢我爱我的男子共度一生,生儿育女,总比在这里提心吊胆的好。”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看着远处的眸中闪过一丝向往之色。
沉屹的手越收越紧。
当想象着她真的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共度余生的画面,他就觉得心口酸涩肿胀无比,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只要萧天睿还是皇帝,你就永远都逃不脱他的掌心。”沉屹眉眼低垂,掩去眸中一闪而过的寒芒。
“那又如何?难道我能把萧天睿从龙椅上拉下来不成?”虞棠唇角浮起一个讥讽的弧度。
“有何不可?”沉屹几乎不假思索地就说出口。
虞棠心头一跳,终于扭过头去看他。
“沉大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她的眼中难掩惊讶,一张娇俏的脸蛋因为冷风吹得有些发红。
沉屹长身玉立,五官清冷斯文,看起来明明是一个文质彬彬的读书人,眼中却浮现出不符合他气质的冷冽锋芒,“我既已换过一位皇帝,又何惧再换一位?”
虞棠听着他的豪言壮志差点想要起立为他鼓掌。
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惊异万分,像是听到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
“沉大人慎言,你就不怕这些话传出去惹来杀身之祸么?”她皱眉不赞同道。
沉屹扯了扯唇角,“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传出去——”
他顿了顿,干燥带着凉意的指尖在她的后颈处掠过。
当虞棠以为他要说出什么威胁的话时,就听他接着道:“那我沉屹认栽。”
虞棠有些心虚地笑了笑。
这位沉大人嘴上不肯承认喜欢她,却为了她敢接二连三地谋反。
此等魄力实在令人肃然起敬。
“沉大人的意思是,肯为了我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虞棠忍不住追问。
沉屹轻哼一声,“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是萧天睿荒.淫无道在先,帮你只是顺便,切莫自作多情。”
虞棠背着他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行吧行吧,看来想让这位傲娇又闷骚的首辅大人开口承认喜欢自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了。
沉屹看着她挫败的表情,心情好了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所以乖乖呆在沉府便是。”
虞棠侧身想要避开他的魔爪,却被他按住了肩膀动弹不得,只能被动接受他的抚摸。
两人的谈话就此结束,沉屹推着虞棠回到书房内,又将她重新抱上床榻。
放下她的时候,他高挺的鼻梁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脸颊,引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沉屹也察觉到了,如玉的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将她放下后便转身离开坐在书桌前,生怕晚了就被她发现自己脸上的异常。
***
而此刻皇宫内的气氛却乌云罩顶,沉闷压抑。
萧天睿的寝宫中的太医已经换了一拨又一拨,随伺的太监宫女跪了一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天睿脸色阴鸷低沉,如有实质的低气压萦绕在大殿内,让地上跪着的众人骇得瑟瑟发抖,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的意思是,朕以后都好不了了?”他咬着牙,眸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此刻跪在他面前的太医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