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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头熊瞎子,接连从石仓子中钻了出来,都被张韶峰开枪击毙,并且补了两枪。
张韶峰神经绷得很紧,似乎在两枪打结束后,心里憋着的一股气也得到释放一般,神情变得轻松起来。
他长长地呼了口气:“果然,被熊瞎子吓过以后,再看到熊,心里就忍不住发憷,打了以后,才又觉得,也不过就是一颗子弹的事儿,它们也很脆弱,没什么大不了。”
这就是心理历程吗?
吕律瞟了张韶峰一眼:“感觉好点没有?”
“好多了!”张韶峰点点头:“以后会更谨慎。”
懂得谨慎,这才是重点。
脚踩到熊瞎子身上,觉察出异常了,都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这才是他的问题所在。
“时间不早了,赶紧动手处理,今天两个熊瞎子的心脏都留下吧,晚上带回去做菜吃……对了,咱们在苏赫巴鲁家里不是打了只土豹子吗,胆我也留着的。”
吕律笑道:“晚上也让你们尝尝,熊心豹子胆!”
“熊心可以尝尝,豹子胆就算了吧……”
陈秀清听得直摇头:“小时候感冒,猪苦胆就吃怕了,只要一放到嘴巴里,哪怕不嚼,直接咽下去,也是满嘴苦涩,还有老虎胆也一样,要不是被熊瞎子吓到,才不想碰这玩意儿,都是一个味儿。这豹子胆怕是也好不到那里去。”
“你小子,还学会挑食了?”
吕律瞪了他一眼,接着说道:“老话常说,吓破胆,虽然说并不是真的把胆给吓破了,但确实会对身体有不小影响,为什么被吓了浑身提不起劲,会做噩梦,会见到就怕,会感觉嘴巴发苦?
我建议啊,最好还是尝尝,要不经常说胆大的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咱们现在东西都齐备了,说不定还真有些效果。回去后给你们做豹胆煨熊肝。看看能不能长长胆子。
干咱们这一行,就是要胆子够大啊,当然了心细也很重要,可不能一个劲的莽,那叫憨。清子,你知道秀玉为啥老说你是铁皮憨憨吗?就是因为你有的时候,太莽了。”
几人听了都微微一笑。
随后,纷纷跳下石砬子,各自取了猎刀、侵刀,开始给两头熊瞎子剥皮取胆。
吕律也在取胆的时候,特意留下了一块熊瞎子的肝页。
等把两头熊瞎子的皮剥下来以后,天都已经快黑了。
几人赶忙将东西装爬犁上,打上手电筒往回走。
今天回去得比昨天还晚。
梁康波也是早早地准备好了饭菜等着,见到几人返回,迎上去帮忙卸东西,他先看了看爬犁上的几大块熊瞎子肉,问道:“咋样,过程顺利吗?”
“有你送去的狼獾,事情果然好办多了!”
吕律笑道:“二哥,你是咋弄到那只狼獾的?”
“我今天解开马匹缰绳,放他们在草坡雪地上吃草的时候遇到的,突然就从树上下来,去咬马,还好巧不巧的,咬的就是我那一匹,我听到马匹惊叫,跑过去一看,正好看到它被我那匹马甩飞下来,还被踩了两脚。
这玩意儿也真是皮实,换成是人,被马踩上两脚,怕是早就没命了,它倒好,活蹦乱跳的,还准备继续去咬马,我不是心想着你们可能用得上,就没动枪,找了根棒子上去打。
结果,被我抡了一棒子后,它倒反过来追着我咬,凶得很,最后被我用猎囊里装着的猎网给网住,捆绑起来给你们送过去,见仓子口的雪没动过,就留在那里。”
梁康波乐呵呵地说:“这玩意,差点没把我熏死,身上那股味儿,太难闻了。”
吕律是被狼獾袭击过的,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狼獾那种悍不畏死,只一个劲地忙着撕咬的劲头的。凶残、好斗,可是它的本性。
“你没被伤到吧?”吕律关心地问。
“没有,被马踩上两脚,它也够受,凶归凶,但还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马也没问题,现在我是真的相信,鄂伦春马能跟野兽搏斗了,不但会踩会踢,还会咬!几下蹿跳,从树上跳下来的狼獾直接就被它从背上抖落下来……就在皮上留下几道爪痕,我看了下,都是些皮外伤,已经上过药了。”
梁康波现在对这些看上去形体并不高大的鄂伦春马,满意得不得了。
“没事儿就好啊……”
吕律将专门留下的两颗熊心拿了出来,见柴火正旺,直接找棍子,扒拉一下下面厚厚的木炭,直接将两颗熊心都给怼炭火里埋着烧。
随后,他又将那颗豹子胆取了出来,找了个碗,用猎刀挑破胆囊把胆汁给放出来,然后把带回来的熊肝从中间剖了几刀,胆汁直接淋在上面,合起来后,也塞炭火里埋着烧。
“这是干啥啊?饭菜我都准备了不少……”梁康波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律哥打算让咱们都尝尝熊心豹子胆!”
陈秀清在一旁插嘴:“说是给大伙都壮壮胆子。”
吕律也笑道:“其实,我主要也是想尝尝,究竟是啥味道,有一点可以肯定,对身体很有好处。晚上,可都得吃点……另外,今晚的酒可以适当加点量,但不允许喝醉。”
几人闻言,顿时都笑了起来。
吕律在喝酒这事儿上,一向管控得很严,就怕醉酒误事儿。
饭菜重新热上,一帮人围坐在火堆边烤火唠嗑,等了大半个小时,熊心和豹胆煨熊肝都被吕律从炭灰里扒拉出来。
拍掉表层的草木灰,用猎刀将烧焦的部分刮到,吕律将两样东西都切成了片。
熊心还好,那苦胆煨肝的腥气可就不得了,冲鼻,被木炭一烧,胆汁都融入到熊肝里面去了,切开的熊肝,看上去都黄绿黄绿的。
几人在一旁看得咋舌,都在怀疑自己能不能吃下去。
吕律也不去管他们,找了碗,弄了一个湖辣椒蘸水。
事情弄得简单粗暴。
“尝尝……”
吕律冲着几人示意。
但几人只是微微笑着,左顾右盼,都没动嘴的想法。
吕律摇了摇头,自己先拿了一片熊肝,在蘸水中蘸了下,放在嘴巴中慢慢地嚼慢慢地品:“是有些苦,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在他的带动下,几人都各自尝了一块,一个个的脸色可就变得精彩了。
不过,怎么说也是豹胆,清楚那是好东西,再难吃也舍不得吐掉,都咽了下去,然后就各自忙着拿出自己的酒壶,往嘴巴里灌酒,总算感觉好了很多。
只有吕律,一块接一块地吃着,分分钟就连吃了四五块,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把几人看得目瞪口呆。
“律哥,你……”陈秀清看得皱眉:“你就不觉得太苦过分了吗?”
吕律抬头看了他一眼:“明知道是好东西,苦点算得了啥?酸甜苦辣咸,人生五味,都得尝尝。也许吃过苦,才更能体味其它滋味的精彩。”
这话在几人听来,都觉得有些怪怪的,都感觉现在的吕律,似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越想越觉得话中大有深意。
于是,也各自动了快子,反倒是将豹胆煨熊肝给吃完,然后是熊心。
也不知道是为啥,吃过这些东西后,似乎吃别的东西的时候,真的更有滋味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带苦味的食物能刺激胃液和胆汁的分泌,这一系列的作用结合起来,便会增进食欲、促进消化,对增强体质都有很好的作用。
接下来几天的时间,几人就在周边又选着好的地势打了几天的猎物。
终于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没见到啥野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没了那么多纷纷扰扰,只是专心地找猎物、设陷阱,收获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好。
单论紫貂而言,大兴安岭的紫貂始终没有小兴安岭的多,自然,猎捕到的也比在小兴安岭的要少得多。
但是,这边的熊瞎子、棕熊、猞猁,水狗子、獾子、狐狸、豹猫、马鹿等,却又比小兴安岭要多得多,大概是因为森林的原生程度比小兴安岭的要好得多得多,在里面活动的人又比较少的缘故。
最后打到的好肉,连带着这些日子所打到的皮毛,将六人赶来的爬犁,都装得满满当当。
这些东西带回去,肉除了几家人留一部分,其它的可以让屯里的人分了。
那些皮毛,估计没有四五天,怕是很难能完成铲油皮这事儿,还有一堆子事儿忙呢。
赶着爬犁往回走的时候,张韶峰看着这满满的收获:“真想在过年前再来上一次!”
“还要到国富那边抓梅花鹿,明天还要到塔河抓飞龙,咱们得往这边跑两趟呢。”吕律笑道:“明年抓飞龙的时候,也可以打啊。不过,在此之前,咱们得先把场地的准备也安排下去。”
吕律其实一直在考虑,飞龙养殖,笼养和网养究竟是哪样好,一直拿不定主意。主要是觉得这样搞的话,飞龙都太过密集。
任何养殖,一旦密集了,就容易出问题。
而现在,放着大片山野不利用起来,也对不起这场地,能让它们自己采食,加人工辅助的法子,似乎更为节约成本,这样,也能保证它们有更多的活动量和太阳光照,抵抗能力自然更强。
本就是能在雪窝子里过冬的鸟类,可不能把这天性给泯灭了。
但想来想去,以现在的条件,实施起来,都有相当大的难度,最终只能考虑半舍半网的法子更合适些,得选个桦树次生林子。
但凡铁丝、钢丝能大批量弄到,他就能直接开始放养模式,可惜,这年头,想要弄到足够多的量,还是太难。
只能考虑一下白狗剩的柳条编织能耐了。
东西打整完毕,几人也随即踏上返程,前往加格达奇。
这一次,不用再在山沟谷地穿行了,他们直接将爬犁赶上加格达奇前往塔河的大路。
大路上的雪层,早已经在这段时间的冰冻和车轮碾压下边的坚硬,有些滑,但好在没什么特别大的坡路。
只是,这一路上走得枯寂,一整天下来,也只是看到了两辆而已,一辆是去塔河方向的,另一辆则是塔河方向出来的。
这一个月的时间,几人顺着这条主道,往里边少说也深入了八十公里,马匹拉着满载的爬犁,一天可走不完这么多路。
于是,只能是在半道宿营。
傍晚的时候,几人在大路旁的草地上涮着马鹿肉的时候,趴在帐篷门口的元宝却是突然站了起来,朝着大路发出凶声。
吕律起身看了一眼,见从塔河方向,有三人踩着雪顺路走了下来。
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回到火堆边继续烤火吃肉去了。
不多时,那三人经过帐篷的时候朝着这边扫了一眼,随即惊喜地走了过来。
而吕律在看到领头那人后,眉头却是倏地皱了起来。
又一个“老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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