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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郑三的哀求,李庆翔只是一脸狰狞。
他突然枪口下移,朝着郑三的左大腿扣动扳机。
砰……
双管猎枪击发的独豆,爆炸声响彻山野。
独豆的威力有多大,吕律相当清楚,这样一枪下去,那条腿想不废都难。
伴随着这声枪响,郑三一下子歪倒在地,双手抱着大腿不断地抽搐、惨叫。
这么生勐?!
吕律看得一阵心惊,这二杆子,骨子里还是个二杆子啊。
祸害!
“你最好别叫!”
李庆翔上前两步,枪口抵着郑三的脑袋。
只要李庆翔开枪,脑袋铁定炸开花,生死只在一瞬间,哪怕腿上受了如此重创,郑三也一下子不敢出声了,只能是紧咬着牙帮硬撑了。即使如此,那剧烈的疼痛也不停地迫使着他在抽搐,发出一声声极力忍耐的闷哼。
偏偏这个时候,面对这样的恐惧,他脑袋里清醒无比。“翔哥,那枪我真没有拿……要不这样,再重新买一把,我出钱,我出钱……求你放过我。”
李庆翔却在这个时候笑了起来:“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我特么天天被人说哔了狗,天天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过了那么几个月,我特么半夜都还会梦见被人撵着打,被狗追着咬惊醒,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吗?我特么生不如死,活得狗都不如,随便碰到条狗,我特么都得避着,生怕被咬。
你以为我买枪干啥?我不弄死那盲流子和他的狗,我特么都活不安生。
还有你……我不懂狗,你特么不一个劲地说那条母狗和那些狗崽子好,我也不会动心,顶多看看完事儿。
我特么后来才想明白,明明是你在死了那几条狗以后,在打那些狗的主意。
你的狗被我杀了,一心想着从我这里捞回去是吧,挺会算计啊。”
李庆翔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蹲了下来,伸手啪啪地拍着郑三的脸,面目愈发疯狂:“你以为我主动去找你,费尽心思给你安排林场的工作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把你留在身边,好找个合适的机会弄死你。本来你还能多活一段日子,可你偏偏急着去死,偷我的枪。
你知道我那枪来得有多不容易吗?你昨天在车上不是说熊瞎子被套住了脚,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乱棍打死吗?是,那是我瞎编的。我没能耐打熊,可有能耐打人啊。
我一直在想办法弄枪,我没能耐打猎,但别人有能耐啊,正好在区上收购站那里听人说,山里有个老狗子套了熊瞎子,我就找过去了,一问还真是,几闷棍的事儿,东西轻松到手,这枪的钱不就来了。”
那老狗子是李庆翔杀的……
杀了个人,居然还能说得那么轻松,丧心病狂啊!
果然……这种二杆子,又岂是那一纸约定能管得住的?
不过是给了李庆翔一个喘息的机会罢了。
到现在还想着报复……不能留!
吕律将自己的半自动抬了起来。
可转念一想,似乎用半自动不太合适。
这里在林场外围,在南岔镇和晨明镇之间的山里,他们死在这里,李建民必然发狂,会想尽一切办法追查到底。
好歹是一个林场场长,当初在这件事情上,李建民选择退步忍让,不代表他真的认怂。
大荒里有多少个林业局,一个林业局下边有多少林场,听上去,一个林场场长似乎平平无奇,但吕律清楚,在这大荒里,林场场长,其实是非常有能量的职位。
最起码,这能量爆发出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用了枪的话,那就意味着有第三人在场,真正查起来,吕律在这里逗留那么几天,被不少人看到过,也在这周边留下了不少痕迹,有很大可能会被怀疑,那就有可能带来不小的麻烦。
毕竟,和李庆翔、郑三本就有仇,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出现第三方,他不难成为怀疑对象。
想到这里,吕律将已经抬起的半自动又慢慢放了下来,准备看看再说。
“枪是我拿的……我领你去拿!”
李庆翔已经认定那半自动被自己拿走,为了买把枪,就敢动手将人打杀,而且,他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郑三知道,今天很难活着离开了。
他现在才突然发现,自己那么轻易选择相信李庆翔转性,是多么愚蠢可笑的一件事情。
明明早就决定不再往来的……可现在,没机会后悔了。
即使没拿,他也不得不先认下,只希望能稍微拖延点时间,尽可能地争取活命的机会。
“枪在哪儿?”李庆翔冷声问道。
“被我昨天晚上带回家藏起来,也藏在旁边的山里,得开车过去拿!”郑三颤抖着嘴唇说道。
吕律听着这话,大概猜出了郑三的想法。
大腿上被双管猎枪的独豆崩了一枪,那是很大的窗口,不得到及时的救治,小命跟着完蛋也是正常的事儿。
而现在,领着回去拿枪,必然要经过人多的地方,只有人多了,他才有机会得救。
若是在这荒郊野岭,拖延下去,迟早是个死。
“想拖延时间,想找机会活命是吧?”
李庆翔却是笑了起来,又伸手拍了拍郑三的脸:“枪没了,大不了老子想办法再去弄。真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你今天必须死……说出你放枪的位置,老子给你个痛快。若是不说,我帮你选个地,让你慢慢死。”
心里的想法被识破,郑三一脸惨笑,勐然间,他突然伸手拔出插在腰间的侵刀,以一种吕律都从没想过的生勐姿态,朝着蹲在旁边的李庆翔就捅了过去。
同鄂伦春人打猎必带猎刀一样,山里人进山打猎,侵刀也是必备的东西,放血、剥皮,取肉都少不了。
措不及防的李庆翔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子,捅了个正着。
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呢,一条腿废了,还有一条腿是完好的郑三怪叫着,勐力蹬地,以一种极其凶悍的姿态,想要将刀子捅得更深,也正是这一推,将李庆翔撞翻在地,这还没完,他紧跟着又拔出侵刀,嘶吼着又一刀捅了下去。
这一幕,大出吕律意料。
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正常,这种要命的关头,似乎也只有这一搏能求一线生机了。
强烈的危机感驱使下,惨叫着的李庆翔本能地双脚连蹬,想要挣脱出来,可郑三又岂会轻易放手,哪怕被蹬得翻滚到一边,一只手还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服不肯放开。
他突然看到了自己手中抓着的双管,立马枪口一甩,朝着郑三脑袋扣动了扳机。
随着枪响,刚刚还疯狂地抓着侵刀,拼命想给李庆翔再来上一刀的郑三,脑袋一下子砸在地上,没了动静。
李庆翔挣扎着站了起来,他低头看着自己瞬间将衣服染红大片的腹部,紧跟着嘴里也跟着冒血,神色惶恐地朝着停车的地方走。
只是,他刚走出几步,就看到了不远处,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吕律和元宝。
他勐然止住脚步,出乎意料地,他居然朝着吕律伸手:“救我……”
吕律就这么澹然地看着他:“救你,然后再等着你来报复我?”
说这话的时候,吕律看了看他的腹部,那么大的伤口,流出来的不仅仅是血,还有不少赃物,肠子都应该断了。
活不了!
李庆翔绝望地继续往前踉跄几步,一下子栽倒在地,挣扎着爬不起来,满嘴冒血也叫不出声来,只是咕噜咕噜地吹着血泡。
吕律在李庆翔倒下后还看到,他后背也在冒血。
郑三扎的刀子,直接捅穿了后背。
微微摇摇头后,吕律领着元宝往回走。
整个过程中,元宝一直没出声提醒过,周边没啥人。
在经过汽车的时候,吕律犹豫了一下,打开车门,将里边的线路扯断,然后朝着追风所在的林子走了过去。
在那林子里,吕律等了两个多小时没见任何动静……也没见任何人来过。
那么长时间了,可以完全肯定尘埃落定。
吕律长长舒了口气,心里压着的石头一下子落实,整个人变得轻松。
他翻身骑上追风,朝着林子里走去,准备从打猎沟那边,前往金林区,然后往回走。
时间还早,甚至都不用走多急,回到家,还能赶上晚饭。
回到秀山屯岔往自己草甸子的路口时,吕律远远地看到陈秀清赶着马车和陈秀玉一起返回。
“律哥!”
陈秀玉也看到了吕律,立刻甩动着长长的辫子,朝着吕律跑了过来。
“你们这是干嘛去了?”吕律笑着问道。
“把稻谷送到屯里的磨房给碾出来。今天好多人都去碾,我早上就去了,排到下午才轮到我,还亏得我妈、周大嫂和桂英帮我,不然,那么多粮食,可忙不过来。”
陈秀玉笑着说道:“晚上咱们蒸米饭吃。”
“行啊!新鲜的大米,那肯定香!”吕律笑道。
陈秀清也在这个时候赶着马车走到岔路口:“律哥,你进山练枪,又不带我!”
“带啥啊,能教你的法子,我都已经教过了,你自己不是练得好好的吗?”吕律瞪了他一眼:“我也是一样的法子在练,又不是跟着我你的枪法就能好起来,得靠自己找感觉,适合我的,不一定适合你啊。”
陈秀清点点头,接着问道:“我听我妹说,你准备去找你以前的农场场长雷蒙,我没去过啊,能不能把我给带上?”
吕律想了想:“这个可以考虑!”
从这里到燕窝岛,距离不短,一路上经过不少地方,翻山越岭的,有个人照应着,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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