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开什么玩笑?他们把我们的军舰击沉了?”
阮勇良目瞪口呆地看着最新发来的战报,手里的雪茄直接被他捏成了碎末。
火星掉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刺鼻的青烟腾起,但他却根本顾不上去管。
对面的阮华凯神情激愤,怒气冲冲地说道:
“是的,他们的FA-18战斗机直接攻击了我们的军舰,用机炮攻击了旗舰,导致旗舰起火爆炸,至少造成了数十人的伤亡。”
“现在军舰已经返航,我们才刚刚收到对方的通知”
“人在哪里?我是说,手上的水兵在哪里?”
“在港口”
“备车,我们现在过去!”
阮勇良没有立刻联系里根号,因为他知道,既然对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那沟通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他的心里暗暗有些懊悔。
当时派出军舰时,他确实接到了来自航母的电话。
但是,因为提前预判到了他们想要说的内容,所以他有意对其进行了冷处理。
他的想法很简单,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那边就算不想参与,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了。
难不成他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华夏人在海面上建立优势,占据主动权吗?
这绝对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诉求!——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边下手居然会如此狠辣。
他们不想解决冲突,而是直接解决造成冲突的人!
搞什么啊?说好了联手,你们先打友军?
来不及想太多,阮勇良快步走出门外,坐上专车直奔港口而去。
半个小时后,两人到达港口。
而此时的港口,可以说是一片混乱。
哭喊的伤兵,愤怒地下达着命令的军官,轰隆作响的快艇,甚至还夹杂着几声枪响
哪怕是看到了他的专车和卫队,这些人也没能立刻恢复秩序。
“让卫队上去维持秩序,我们先去看伤兵!”
阮勇良开口说道。
“明白!”
阮华凯连忙带着他向前走去,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了,阮勇良看到了刚刚被从海上救下来的伤兵。
惨不忍睹。
机炮之下,众生平等。
连钢铁都能撕开一个大洞的120毫米子弹,打在血肉之躯上,那还有得活吗?
不幸被击中的士兵不是受伤那么简单,运气好的,是失去了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
而运气不好的
则变成了一堆碎肉。
粘在甲板上的碎肉。
负责救援的战友根本没办法处理,只好把整块甲板割了下来。
上面只有一个头颅、再加上手臂,还能勉强看出人的形状。
腹部以下,则已经几乎彻底消失
“摆在这里干什么?把停尸间收拾出来!”
一旁的军医战战兢兢地走上前,开口回答道:
“刚送来的时候,他还有知觉.”
阮勇良眉头一跳,哪怕是经历过真实战场的他,也没法想象这是多大的痛苦。
他只好转过头去,看向医生问道:
“其他人的情况怎么样?报告伤亡情况!”
“总共49人受伤,12人阵亡,其中大多数是溺水身亡的,只有4人是直接死于攻击和后续的爆炸”
听到这里,阮勇良松了口气。
还好,损失还不算太大。
这一刻,他所想的不是要怎么样去向美方讨回公道,而是觉得,如果他们造成的直接伤亡不大,那就还有得谈!
甚至,以此为筹码,己方还可以伸手去要一些此前想都不敢想的利益补偿
他的神情重新放松下来。
在他的眼里,这些阵亡的水兵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尤其是,他们活着的时候,并不重要。
只有死人才能成为筹码。
他转向一旁的阮华凯,开口说道:
“把停尸间收拾出来,所有的尸体全部集中在一起-——包括那块甲板。”
“然后,安排记者去拍照,记住,一定要往惨了拍,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在此之前,封锁一切消息!”
阮华凯有些犹豫,他眉头紧皱地问道:
“真的要这么做吗?他们是为国牺牲的,哪怕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个交代,也不应该这么亵渎尸体吧.”
他的思维在长期的留学中已经西化,不管平时表现得再怎么铁腕和强硬,但在面对真正的人命时,“人权”的概念还是会占据重要的地位。
阮勇良瞪了他一眼,回答道: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但是,现在就按我说的做!”
“我们已经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在这种情况下,必须利用手里的一切资源,来为国家争取利益!”
“他们已经死了,他们是忠诚的战士,但是他们的价值根本就还没有发挥出来。”
“所以,我们必须要再帮他们一把。”
说到这里,阮勇良的语气稍微软了一些。
“我跟你一样痛心,但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做。”
“当你成为一个真正的指挥官,就必须抛去内心的仁慈和怜悯现在,去吧。”
“等事情结束以后,我们再给他们一个,英雄一样的葬礼”
阮华凯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不久之后,停尸房布置完毕,所有当场阵亡、以及之后因为治疗不及时、不到位而阵亡的士兵的尸体,全部被送了进去。
死亡的气息弥漫着这一间小小的房间,血腥味、海水的腥臭味、以及临死前排泄物的臭味充斥其中,甚至让走进来的记者当场呕吐。
但在阮华凯的枪口下,这些记者仍然完美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一张一张的照片被洗出,专门录制的视频也剪辑完毕。
在视频里,阮华凯面色沉重地介绍着伤亡的情况。
即便是内心已经愤怒到了极点,但他仍然小心翼翼地避开了一些具有指向性的敏感词。
是的,他仍然不敢直接去指责美方、指责里根号。
因为无论是他、还是阮勇良、亦或是军方都知道,里根号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就意味着他们已经做好了更坏的打算。
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再激怒他们。
应该,要想办法跟他们讲讲道理。
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
比如,人权
几个小时之后,阮华凯跟随阮勇良一起,第一次登上了里根号航母。
他略有些好奇地四处环顾,却被执勤的士兵用严厉的声音呵斥住,几乎是“押解”一般,把他们带进了舰长室。
而在舰长室里,他终于见到了那个如同传说一般的里根号航母编队总指挥,迈克尔·托马斯。
对方的神情极为冷漠,甚至连见到己方到来之后,都没有起身迎接,而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自顾自地点上了雪茄。
阮勇良尴尬地走上前伸出手,随后开口说道:
“托马斯先生,我们之前是见过的.很抱歉,打扰了。”
托马斯丝毫没打算回应他的示好,只是澹澹地说道:
“你们确实应该抱歉。”
这话一说出口,舰长室内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
阮华凯已经逐渐沉寂下去的情绪重新被唤醒,他忍不住有些愤怒。
什么叫做“我们应该抱歉”?
你们不由分说地对我们发起了攻击,造成了我们的人员伤亡,现在居然说,“我们应该抱歉”?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哪怕你们有再正当的理由,在事情发生之后,难道不是应该想着如何去解释吗?
那可是十几条的人命!
难道在你们看来,就真的一文不值吗?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开口,却被阮勇良的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随后,阮勇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托马斯的对面,开口说道:
“我想,我们之间似乎有一些误会需要解决。”
“这一次的误伤让我们损失惨重,也暴露出了我们双方在沟通上存在的问题。”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提议,在双方之间建立一套切实有效的沟通体系,进行更广泛的合作。”
“这样的体系可以先从军队上展开。”
“当然,我们并不奢望共享情报和数据,但至少,我们可以开发一套常态化汇报的流程.”
听到阮勇良的话,阮华凯愣了一愣。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居然能有这样的远见!
在最开始,他还以为阮勇良所说的“更多的利益”,指的无非是装备上、经济上的赔偿,但现在,他提出的居然是.深化合作!
而且,在合作的方式上,阮勇良直指最核心的要点,那就是信息互通。
在很多小国看来,想要依附于大国往往是从军备采购开始的,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仅仅装备上的商业联系,根本不足以让两国之间真正形成利益纽带。
信息。
只有信息,才是唯一的纽带。
如果能做到信息互通,那两国之间,就算真正站到一条船上了
他满怀期待地看着托马斯,然而对方却连眼睛都没有抬一下。
“你想得太多了。”
这一次,连阮勇良都愣在了原地。
“我似乎没懂你的意思.”
“我说,你想的太多了,你们越界了。”
托马斯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真正的意图吗?想用战争的方式把我们和你们绑定在一起,然后从中获利?”
“想法很好,但在实施之前,你们应该先看看自己的实力。”
“我可以告诉你,你们的损失并不是意外,而是我亲自下令攻击的。”
“因为我知道,如果不用这种方式,你们根本不会回头。”
“事实上,我们给过机会了。”
“但是,你们拒绝了我们的沟通。”
“那么,没有办法,我们只能采用最极端的方式了。”
听到托马斯的话,阮勇良深深吸了一口气,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随后回答道:
“是的,我承认我们过于冲动了。”
“但是,我们并没有任何要对贵国进行捆绑的意图。”
“这只是一次意外.无论是未经商议出兵,还是受到攻击,都是意外。”
“随便吧。”
托马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看到他的表现,阮勇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向阮华凯点了点头,后者赶紧递上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袋。
阮勇良接过文件放在桌上,随后说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
“但怎么处理善后工作,我还是想要跟你好好商量。”
“在这里,我有一份现场情况的照片,我希望你能看一看。”
“当然,是不是要看,由你决定。”
说着,阮勇良把手放在了文件袋上,眼睛直直地盯着托马斯。
而托马斯也毫不畏惧的看向他,良久之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我说,我不想看,你的下一步要怎么办?”
阮勇良没有回答,托马斯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你们会公开这些照片,甚至也许还会有现场的视频,当然,其中还会附带你们的评论。”
“你们会将这次的事件定义为‘误伤’,而不是‘宣战’,但同样的,你们会要求我们给你们一个答复。”
“你们会抓住‘人权’、‘人道主义’的关键词大肆渲染,借口要为自己的士兵讨回公道,实际上不过是想从我们的手里拿到更多的利益。”
“也许,你们已经收买好了媒体,对吗?”
托马斯轻蔑一笑,似乎他正在说着的,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站在一旁的阮华凯心里一紧,他突然意识到,玩弄这种手段,对面这个男人、以及他背后的国家,才是真正的高手。
他们怎么可能会受这种威胁?
还没来得及多想,托马斯便继续说了下去。
“你们还真是不长记性啊你以为我们是那些华夏人吗?”
“他们的仁慈,可不是所有大国通用的品质。”
“我不妨告诉你,哪怕这些报道全部发出,你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
“因为,是你们的军舰闯入了我们的警戒区,并且在多次警告后仍然执意靠近。”
“不得已之下,我们实施了警戒射击。”
“当然,所有的后果,都需要让你们自己承担。”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大可以试试。”
说罢,托马斯直接起身,一旁的警卫见状立刻走上前来,拦在了双方的中间。
阮勇良的脸上红白不定,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但最终,又只能无奈地松开。
“.再见。”
他开口说道。
托马斯轻蔑一笑。
“再见,阮勇良先生。”
“不过,临走之前,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
“摆正自己的位置。”
“我们之间的博弈,不是你们这样的角色能够参与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