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天知道她确确实实真真切切只是说说而已,而李沐宇那家伙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上了心。也甭管这A市算不算是自个家的地盘,招呼了助理就开始张罗。
年纪太大的不要,太年轻的也不行,张狂了的不可以,太过内敛的不做考虑。气质不能太差,举止谈吐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到一边去,身价不用太高,学历逼格却不能不高……
这人从小到大最大的特质就是挑剔,对事对物如是,对人也不例外。从前上学时围绕他身旁的女生就不少,但那么多年,还就真没见他看上过谁。而如今,这挑剔的范围和细致度竟横跨了性别……
睨一眼对面座椅上温润如玉一眼绝伦的男子,李沐清不禁要感叹,入得了他李公子神眼的,可真真是极品。只是这气质端得太熟悉,微微思量过后才惊觉原来跟美美家的叶先生是一个路数。
呵!这下可好,甭说她目的不纯。今儿个就算是真真正儿八经来相亲的,怕是也不敢对眼前的这位动多少脑筋。想想吧!若是牵着这样一位回去溜一圈,怕是要背上觊觎闺蜜家相公的罪名的。
她脑洞大开,里头弯弯绕绕,饶是对方再通透也猜不尽然。只是端着跟前的清茶淡淡的抿了一口。“如果我没猜错,李小姐你,认识我。”自带温和光环的人开了口,平平的语调,不是疑问,而更像是在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李沐清一愣,继而弯起了嘴角。“陆教授你好,我是李沐清,因为之前看过你的书,对你在国际儿童教育界的成就也早有耳闻,很荣幸能见到你本人。”早先听李沐宇介绍说是位学者的时候她就觉得耳熟,被他这样一问,瞬间就想起了各中缘由。
“哦?”果真,那位脸上的笑便深了些。“早几年在国外的时候有闲工夫便跟朋友的出版社合作出过几本书,似乎都没在国内上市过,却不想你却知道。”这样一个温温吞吞的人,交谈起来自然是毫无压力,李沐清却是万万不敢忘记自己是打着相亲的幌子跟人见的面。
像模像样的也端起自己的那杯茶喝了一口,品了半天硬是没品出半点除了苦涩以外的味道!好吧!她放弃。
“书是澳洲的朋友送给我的,因为家里的小朋友花样百出的调皮让很伤脑筋,跟她抱怨的时候她就跟我推荐了你的教育学理论。”努力的把玄机藏到话里,却不料对方毫无反应。那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啊!她暗自鄙视了一下明明智商不够,却还硬是要班门弄斧跟人打太极的自己。
“不知道介绍我们认识的人有没有说清楚,我有一个孩子,非婚生?”迂回的不行就挑明了说吧!像他们这种专家学者之类的人向来都最注重名誉,如今她是骑虎难下,唯一的出路便是让对方知难而退。
“哦?”哦?又是哦?都这样了还哦?这个人真的是……然而,他接下来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出的一句话却让李沐清的眼里嚯的一亮。
“是霍森叫我来的,这里面的原因我并不是十分清楚,但我想你却是再明白不过。”他微微俯身,这样的姿势让原本隔着一场桌子的二人隔得极近,从某个角度来看,甚至像是在接吻。
反应过来的李沐清下意识的就往后挪了挪身子,却被他往前一揽,电石火花间,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然后一个身影快速的闪了过来,她只觉自己被重重一推,摔回到沙发上时头砸到软乎乎的靠枕上,又被弹了起来。
再坐稳时对面哪里还有那位陆教授的身影。
“嘿!还真的是见了鬼了。”小说或是言情剧里到了这个时候不都是偷偷跑来相亲的女主与相亲对象故作亲密,然后被在一旁头头观察醋意大发的男主给拉走的吗?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这种走向?
哀叹自己果然没有做女主的命的人认命的招来服务生买单,临走了却因为碰倒了桌上的茶杯而弄湿了衣服。之前因为天天一直不停在捣乱,所以随意的换了身就出了门,浅色套装,此刻沾上去的茶渍看起来真不是一点点明显,而且位置还非常的尴尬。
没辙了,只得拿了纸巾去洗手间先做个简单的处理。不得不承认那位陆教授很会选地方,这家茶社布置得很别致,有些年代感的私家园林环境极为清幽。一步一景,回回折折。即使只是在这长廊里漫步,也走得出一番心旷神怡。
然而感慨太多难免得意忘形,这不,稍稍清洗了一番又拿了洗手间里的吹风筒将裙摆吹干,再出来时却怎么也不记得来时的那个方向。
偏偏那些个灌下去那么多茶水的人似乎都没有要过来排解一下的,环顾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四周。李沐清只能凭着感觉选了一条路来走,反正在这林子里又走不丢,还可以一路观赏观赏风景,半途遇上个服务生工作人员什么的让他领自己出去便是。
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都轻快了许多,毫无头绪的?走啊!走啊!虽说是绿意环绕,但是在这三伏天的下午,只能从自然风里吸取凉意的情况下觉得热是难免。不多时,出了一层薄汗的她便想找个有空调的房间暂时躲躲。拐了个弯,再往前走,就正好瞧见了那么一处合适的。
不知是从哪儿引来的水源,潺潺的一处,从略高的假山上哗哗而下。拉得周围的热度都散了不少,不远处一池芙蕖开开心心的盛放着,惊艳了午后的仲夏。李沐清找了块大而光滑的石头,正好靠着一处墙壁坐下。闭了眼想感受一下这难得的闲适,须臾,却觉得有奇怪的声音夹杂在那流水声中。
仔细一辨别,才发现是混合着喘息的呻 吟声,发源处正是她身后的那面墙的窗户里头。既然是旧式的园林,那窗户自然也是雕花的木栏,只是上头的窗户纸做了改良,用的是一种特殊的聚酯材料。
李沐清脸上一红,已为人母的她若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那还真的就是傻。只怕是里边的小鸳鸯太过心急,窗户没合拢都没发现。
心知此地不宜久留的她轻手轻脚的准备消失,忽而水流湍急了不少,带着一阵大风朝那窗户上一刮,哐当一声。
没来得及把头撇开的她生生就把那梨木雕花大床上两具赤 裸着纠缠在一起的躯体尽收眼底。被这声响一惊,原本沉醉不知归路的两具身躯的主人也齐齐朝这边看了过来。
轰隆一声,她只觉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满脸潮红额前头发都被完全汗湿的霍森,正严丝合缝的被陆教授压在身下。在她震惊的目光下,张了张有些苍白的唇。
……
“我以为,你不会再想看见我。”
那一幕之后,她被前来的工作人员领回到了之前的厅里头,同样的坐位静静的坐着,都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过一刻钟功夫,霍森也有些匆忙的出来了。白衬衫黑西裤,发尖还沾着沐浴后未干的水珠,跟刚刚不同的是他整个人都似是沉浸在一种微微的颓废里。
此情此景,李沐清忽而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场景,那场饭局。他意气风发又骚包的样子,还有那身她熟悉的手工西装。
许多东西似乎都在一瞬间豁然开朗了。
“你是故意的,故意让我觉得你像他,给我错误的引导,从而将我的注意力分散。”她静静的陈述出自己的认知,忽而觉得悲哀。“他可真的是用心良苦。”
“你这样想?”霍森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燃,一口都没抽却又狠狠的扔到瓷质的烟灰缸里掐灭。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捷克的一场拍卖会上,他为了一串彩色碧玺一掷千金。那种只有女孩子才会喜欢的东西,用意太过明显。竞价也很激烈,可是在他拍中的那一刹那,我却看见了他低头时眼底不经意划过的孤寂和失意。仿若陨石的坠落,虽是一瞬,却让我想到了很久以前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一句话。
我只是恰巧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又恰巧,这个人跟我有着同样的性别。
接近他,比想象之中还要难很多,但我却做到了。整整六个月,从布拉格到安卡拉,他第一次叫出我名字的那天,我兴奋得几乎要把整个土耳其皇宫翻个个儿。我甚至找私家侦探查过,我知道他心里有一个女孩儿,纠缠在爱恨之间。也明白他大概是不可能接受得了我的,却打着朋友的幌子,一直呆在他的身边。是不是很卑鄙?”
他抬头直视李沐清,干干净净的眼里还有些许散不去的痴迷。
取此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原来不管是哪一种爱情,即使不被接受不被认可,在爱了的那个人眼里,都再纯粹不过。那么正好的阳光,你温柔时的样子恰巧是我最喜欢的模样,爱上了,何错之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