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他?!”离冥看了眼西王母放在自己手中的那张锦帛,上面的文字白底黑字清清楚楚的印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抹锋利的刀刃,慢慢的向他袭来,而他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因为他不知道,那把隐在他身后的剑何时会出手。
若是他不取得先机,恐怕那把剑就已经出鞘了,等到自己身边的人或是自己被伤到之时再反抗,就真的已经晚了。
西王母看着离冥,重新坐在了主位上,华丽的衣裾在地上翩翩而过,像是一弯泛着波光的水潭,看似清澈见底,但却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仙界和神界在很久之前是最要好的,神主最信任的身边人就是仙界之主,仙界人或许会知道神族的文字封印的解法,但是毕竟已经是那么久之前的事情,现在的仙帝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还真的是不好说。”
“仙界,神族……”离冥握紧了手中的锦帛,咬紧了牙齿道,“好,很好!”
西王母知道妖子荩与仙界的恩怨,在离冥面前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道,“万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切忌因为一时冲动而犯了大错。”
这话说的隐晦,西王母的身份特殊,她不便直接劝告离冥不要如何如何,她话中的意思离冥也清楚,现在天石和天书都已现世,天石上的预言对妖魔二界极为不利,若是离冥因为一时冲动而将对仙界发起征战,那对妖魔二界来说也不一定就是什么好事。
“西娘娘的良苦用心本尊会记得,还请西娘娘放心就是。”离冥手中拿着锦帛,对西王母笑了下道,“我现在怕是要去仙界一趟,就先告辞了。”
西王母点点头,拇指轻按在眉心揉了一下,道,“魔尊自便。”
离冥将那写有字迹的锦帛收好放在袖间,旋身离开。
这些事情,他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只不过,天石上所言是有关妖魔二界之后的命运,这些文字既然和天石是一起现世的,上面描述的事情不知会不会和妖魔两界之后的命运有关。
若真的是有关,怎么样才能将这件事保密?
离冥心事重重的从昆仑山巅飞过,偶然一瞥之间,就看到白御觞正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半空中,身子凌空而起,银白色的面具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这里是出入千颜宫的必经之地,白御觞站在这里当然不是为了看风景。
离冥飞身到白御觞面前,在距离他身前两尺的地方停下,道,“冥王,这昆仑山巅的风景可还好看?不过提醒冥王一下,那昆仑山后有一雪山,现在正是雪莲百花齐放的季节,那里的景色比这里不知美了多少倍,冥王若是有兴致,现在就可以去看看……”
说罢,离冥便准备从白御觞身边离开,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很是微妙,先开始是仇人,现在又成了不同心的同盟,在这样特殊的时期,离冥无事也不会轻易得罪一个这样的人。
就在离冥和他擦身而过得那一霎那,白御觞伸手拦住了他,道,“那些神族文字,我能看懂。”
“嗯?什么神族?什么文字?”离冥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反问了白御觞一句,然后满脸笑意的推开白御觞拦住他的那只手,道,“冥王的话还真是让人费解。”
离冥脸上虽是一层笑意,但是那种笑就像是蒙在瞳孔上的一张薄纸,只要稍稍用心,便能看透他眸子中的万丈深渊,深得让人不敢直视。
白御觞不语,只是看了眼离冥,道,“你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是我现在告诉你,你袖中的那张锦帛事关妖君妖子荩的生死存亡,你可以不要命,你也要她陪着你死么?!”
这话说的很重,离冥眸中的那层芥蒂逐渐褪去,幽深黑亮的瞳孔露了出来,泛着一层精光,“这张锦帛,是西娘娘让你看的?”
“并没有。”白御觞似乎不愿意和离冥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便道,“这上面的文字是说你们六界会有一场大劫难,妖魔仙三界死伤最为严重,妖君怕是也渡不过这一劫,而且上面还说,若真的到了迫不得已之时,可打开妖界封神塔上的封印,或许还可搏上一搏。”
白御觞几句话将帛书上的内容说完,离冥只是淡淡的看着白御觞,一句话也没有说。
“话已说完,信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会干涉。”白御觞拢了下头发,道,“妖魔仙三界的劫难将至,若妖君到时自顾不暇,可将想保护的人都送入我冥界。”
“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离冥退一步看着白御觞面具后的眸子,扬了下手中写满文字的帛书,道,“神族文字和封印,你怎么认识还能解开封印?”
对于离冥这两个问句,白御觞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回答,只是以轻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白御觞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离冥并未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看了白御觞一眼,头也不回的与白御觞擦肩而过,道,“本尊和冥王之间没有谁欠谁,这番话冥王还是收起来的好。”
话虽这么说,白御觞却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定定的看着离冥。
在莲池中,若不是离冥出言相劝妖子荩,苏小小的灵魂还不会这么顺利就能进入净莲体内,
看离冥不说话,白御觞再次上前一步拦住离冥的去路,道,“这帛书上的文字我已经看到了大半,魔尊心里应该清楚,妖魔二界现在到底是和仙界亲近一些,还是和冥界亲近一些!”
现在苏小小在妖界,相当于净莲的身体在妖子荩手里,白御觞的说法也是有道理的,也说出了自己现在的态度,并不是中立。
离冥手中握紧了那张帛书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也是在犹豫,毕竟和霂风关系并不好,但在他眼里,白御觞恐怕是更危险一些,霂风的心思在他眼里算不得什么,而白御觞的心思,他却完完全全的看不懂!
白御觞看着离冥,面具下的半张脸没有任何表情,道,“这些本就是你们妖魔二界的事,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但因为莲儿,我必须和你们同一战线……”他说着,浅褐色的眸子中多了一丝无奈之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离冥便也不再掩饰,将手中拿着的锦帛展开,嘴角勾起一抹笑,道,“既然都明白,那本尊也不拐外抹角,冥王,你现在没有选择的权利,无论六界中之后发生什么,是劫难也好,征战也好,冥界的立场必须和妖魔两界一致!”
他就是在拿净莲的身体威胁白御觞,若是有了冥界相助,妖魔二界就算真的像是预言上那样说的,应该还有办法解救。
白御觞伸手接过离冥手中的帛书,道,“明日妖君会去人界,你会不会跟去?”
离冥抬头看了眼天上触手可及的月亮,道,“她要做的事情和我无关,我去不去又有何意义?”
听离冥这样说,白御觞也不再言语,只是道,“那魔尊请便。”
两个人明明都把对方看得无比重要,可是两个人一个把对方的感情视而不见,另一个却装作不在乎,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看白御觞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想起他刚才所说的话,心中竟是有些惆怅,不知为什么,白御觞似乎能将所有人的心看透,但是却丝毫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他也好,妖子荩也好,他都看得透彻,可是却无法救赎自己!
离冥苦笑着飞身离去,既然帛书交给了妖子荩,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想保护的那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和她一起面对!
……
离冥是一夜无眠,妖子荩躺在床上也是辗转反侧,每次闭上眼睛,在人界的那个尘灵的身影总是在她身边晃,结合起五千年的那场噩梦,只要想起,就是头痛欲裂,让她不敢再多想下去。
过了许久,隔着床前的帷幔和雕花屏风,她脑中竟是一片混沌,心中空白的像是一张白纸,就连尘灵的容颜都只剩下了一个朦胧的影子。
只有枕边香囊的味道清晰的绕在鼻尖,久久不散。
殿内已经很久没有焚香了,这种味道只有这香囊才有。
因为千年的事情太过美好也太过残忍,她总是不敢相信那时事实,总是隐隐约约的觉得那是一场到了尽头的梦,一个欢笑和鲜血编织起来的梦。
但每次闻到这个香囊的味道时,她才是真正的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她有她需要承担的责任,梦可以逃避,可是现实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心中沉沉的想着什么,明明困得眼睛都无法睁开,可脑中却是清醒的,之前的回忆一丝一缕的渗入心中,可是不知为何,她像是将尘灵之前的那张脸忘掉了,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身素白的衣。
不知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若是……若是有忘情水放在她面前,她愿不愿意喝下去?
迷迷糊糊的,天已破晓,一夜就已过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