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后绽放出妖魅的笑,你是在求我吗?
心平如水,她只要把自己赎回来,然后给自己一个重新开始,其他的,真的不很重要,不是吗?
或许演员都是这样随心所欲地改变自己的脸和心吧,她就承认好了。
我就是贪你的钱,所以求你,给我。她死死地看着他。假如真的来计算,十万块,整么抵得了她的那颗真心?
找我助理要去!他终究黑了脸,嫌弃地要她出去。
谢谢了,以后,我们一定会两清。她挺直腰背,快步地走了出去。
哐!
在她关上那扇门之后,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
他都不知道,他在气什么!
一点也不犹豫,她去他助理那里取了一张支票。
有了它,至少能拜脱一个噩梦。
除夕那天,她带着身上的那点钱,和她的母亲,一起坐车回了老家。
在火车上,玉芬裹着大衣,看自己的女儿欲言又止。
妈,想说什么就说吧。她手指尖滑动着消消乐,看着上面的图案刷刷刷的消失。
玉芬找了好几次机会,想跟她女儿搭上一句话,一直开不了。
燕燕,你是怎么把钱凑起来的?
她的指尖一顿就接着玩下去,很重要吗。语气很是风轻云淡。
玉芬有点着急,十万块,对她来说可不是个小数目,她女儿那里来的那些钱?真怕出事呀,万一是她连累到她女儿,她这张老脸该往哪搁?
现在才知道担心,是不是有点晚了?石三月心里凉凉地想。不过,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不想又拿出来说。
妈,你别管了。
玉芬知道,是她又伤害到了她女儿。她越沉默,越代表她介意,她这个当妈的,怎么会看不出来?
无奈地偏过头去,只希望,以后她们母女俩个,好好的生活。
到了老家,打了电话来接的人没有来接,石三月立在下公交地地方,静静地看着四周尘土飞扬。
你大伯不回来的,我们还是租辆车坐回去吧。玉芬说道。她女儿或许不知道,她爸的兄弟,根本就看不起她们一家,只是在表面上维持着友好而已。
没有过多的表示,只是听从了话,又打了辆的,直接开往村里面。
除夕夜,在她的老家,人人都会去洗家具,晾晒所有的能晒的。
她踏进村子的时候,就是这样一种情形。而看到她们回来了的人,远远的就打招呼,燕燕回来过年了?
是啊姑婆。她露出轻轻的笑意答道。
玉芬,你的病好多了吗?她的姑婆又问道。
治好了,这不回来过年了。提起兴致回应道。
石三月感觉到了久违的轻松。在外面一个人打拼的时候,实在太累了现在,她终于能拿下她厚厚的包装,成为一个简单的人。
妈,我们的房子,已经在卖掉了,现在只能靠大伯的帮忙,好好的过个年。我知道你不喜欢他那一家子,但是,我们现在最合情合理过年的地方,就是他家里了。
玉芬被说动了,要不是因为她的病,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去吧,妈已经没那么讨厌他们家了。
松了口,就更好了。
她大伯家门前晾晒满了很多的东西,她踌躇了一下,便走了进去。
燕燕回来了呀。正好,他拿着一大块排骨肉去厨房,看见了她们。
大伯。她尊敬地喊了一声,又提示着她母亲喊一声。
玉芬不情不愿地喊了句哥便撇向别的地方。
她大伯也不在意,因为本来就不放在心上。
中午在这里吃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嗯。只是,行李没有说放在哪里,她有些尴尬。
随意找了个地方放下东西,玉芬呆不下去,走到外面。
石三月和她母亲一样,想去一个地方。
她们曾经的家。
卖出去好像只是卖出去,外面看起来,什么都没有变化,如果不是因为房契都不在手中了,她会以为,这座房子她们还会生活下去。
妈,我们走吧,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她痛快地转身,好像要将这种凄凉的情绪切断在这一刻。
而玉芬是不一样的,这房子,是她花了多少精力才建起来的,因为她一场病,就被卖了出去,无法平静心里的难受。
我们挣到了钱,再赎回来。只要,这里没有人动,她相信,只要努力赚钱,她一定可以将它再买回来的。
燕燕,吃饭了!她的大娘在门口大喊。
知道了!她也大声回应着。
妈,我们过去吃饭吧。她将手挽住玉芬的臂弯,故作轻松地过去。
玉芬没有办法的,她现在就算在不喜欢那一家子,也没无办法,她得依赖他们。
桌子上摆着满满的饭菜,香味扑鼻。
坐吧。他们一家子三人已经坐好了,看着她们进来。
嗯。入座。
之后,就是很安静的吃着。去年,她家虽然只有她和母亲两个人,但也是很热闹的,什么事都一起做,桌子上也会摆着那些令人胃口大开的菜色。
只是,今年很尴尬。
玉芬只是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更不愿意兹声。
还是她大娘说了一句,不要客气,快点吃吧。才动了手。
燕燕,你妈病好了么?
嗯,好了。
哎,人好就行,虽然房子卖了,总归抢回来了一条命。
嗯,对呀。
现在,你工作怎么样了?能赚到钱不?
她手顿了顿,笑道:大钱没有,但是平常的钱还能拿到手的。
那就好,那就好。
这短暂的对话后,餐桌又陷入了沉默,只有五人咀嚼的声音。
他们的儿子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离开。
中午的菜做的多,怎么还是吃一点,真是的。大娘磨叽了几句。
这种气氛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吃完饭,给洗了碗,没有地方可去,她只好搬出张凳子出去,晒着太阳。在冬天,懒羊羊地在外面晒太阳,是很享受的事情。
一年了,她已经累了一年,希望这暖暖的阳光可以驱走她的疲惫,让她好好的迎接新的一年。
玉芬心里不好受呀,只能一直跟着石三月,她干嘛,就也干嘛。
妈,你现在在想什么?她用手指对着剧烈的阳光,圈出一个圆圈。
玉芬叹气,环顾四周,妈想回去,去城市里。这里太难受了。
石三月闭上了眼睛,她理解她的母亲,这种心情。可是,她不能做出这种事来,老家,总要回来的,就算这里充满了很多的不开心,也要回来。
她以为,这样算是好的,可是,有更不好的事在等着。
太阳下山了,她一起去厨房帮忙,做好了饭菜。
燕燕,你们还要赶火车吧?早点吃完饭,能早点回去,要不然天太黑,也不放心你们回去呀。
她的心猛地钝痛,突然知道了她大娘说的意思。
吃完赶紧走,这里容不下你们俩。
装作如无其事,轻声应道:知道了,我们,还够时间赶车。
那就好。大娘端着菜去桌子上,石三月抬头,把眼眶里的涩意逼回去。
她果真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吃了一点点,正好她母亲叶吃不下什么,她放下碗筷,笑着说道:我们估计要走了,天一黑,真怕连出去的车都没有。
小心点吧。她大娘叮嘱道。
嗯知道了。她笑得很感激。
拉上行李箱,带着她母亲,走出了这个村子。
我就说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人,哎!玉芬心里酸酸的。
妈,别说了。石三月受紧紧握着拉杆,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
正好,有人在放除夕的烟花,绽放在这夜空,分外美丽。
夜间的车,空荡荡的。坐了很久的火车,又回到了城市里。
很可悲的是,她竟然觉得,城市,给了她很多很多的安慰。
钥匙转动着门的锁,发现竟然开不了门。
那一刻,她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落下来。
玉芬本来很是疲惫着,看到她女儿哭成这个模样,吓了一跳,燕燕,你怎么了!
没事,她擦去滚烫的泪珠,把钥匙揣进口袋里,妈,我们走吧。
不是,怎么回事了?我们不是住在这里的吗?
走吧!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的不像话。
玉芬噤声,不舍地从门上移开。
就近找了个旅馆住了进去。
城市的繁华不是虚的,很多地方已经闪起了小烟花,而那些高大的楼栋墙流转着五颜六色的光彩。
二十三点五十。
距离新年,还有十分钟。
她揽住她母亲的肩膀,无声地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孙乾,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狠心
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会为任何事哭泣了!一定!
零点零零,钟声敲响,悠悠传来。窗口外面砰砰砰地炸开了无数个烟花,点亮了整个夜空。
她笑着,笑着,像个纯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