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逸年给她发了比赛内容,竟然是感恩为主题。
她摆上一张新的纸,开始想,她要画什么呢?一拿起笔,又不知道要画什么了。她踱来踱去,敲着自己的脑门。
她第一想到的,就是她的母亲。应该大部分的人,第一想到的都会是父母吧?她曾看过一副画,是一张画着一位耄耋之年的人,脸上满是沧桑。想起来,心里面都还是酸酸的。
她想她可能不是很孝顺,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她对她母亲的感恩。
叮咚!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是府逸年发来的短信:不急,慢慢来,早点休息。
她叹气,如果她跟他在一起,一定会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确实不应该太急,离交稿的时间还有半个月,她要好好构想构想,不留遗憾。
第二天,她就接到了府逸年的电话。
真的,这么快!她听到要去见千久非,高兴地跳起来。在参赛之前请教那个大师,一定可以有不少收获!
好好地打扮一番,去了约定的地点,发现,她已经看到那个崇拜可很久的人。只是,府逸年他,怎么不在?害的她有点胆怯
千久非扎了束小小的马尾,手上端着一杯咖啡,手上翻看着什么,丝毫没有注意她的到来。
传闻他是个脾气不好的人呢
她揉揉脸,给自己打气,一定不能害怕,为了之后的发展,她一定要学会如何踩着巨人的肩膀!
您好,千大师?
千久非听到声音,面目表情地抬起头,然后皱眉,才这么小?能懂什么。
不会吧,眼中的嫌弃,这么明显?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该死的府逸年,不陪她!
您好,我是石三月,很高兴认识您。她鞠了一躬。
他把久久不离手的咖啡杯放下来。了指他的对面,请坐吧。
她紧张地坐了下去。
千久非打量着,开了口,并不是所有人想做什么就能做成什么,你知道吗。
嗯嗯!我知道,但我会努力成为想做的那种人!她自信地点头。
他点点头,有这鼓劲,很不错。但是,我要告诉你,你不适合。
她的笑意慢慢敛下来,怎么了吗?她摸摸自己的脸。
太年轻,太冲动。他不屑地说道。这种人也介绍给他指导?浪费时间,浪费口舌。
不,愿意有所成就的人,都是在很年轻的时候去摸爬滚打,在自己积累下教训和经验的,千先生,虽然我看起来什么都不会,但您不能一下子否决我。她语言清晰地争辩道。
那好,我问你,你愿意为了画画,做出哪些最大的牺牲。他十指交叉,撑在桌子上,犀利地看着她。
她心里一恍,怎么问她这么重的问题?
我愿意为了它牺牲很多,但是,并没有说,为了它一定要失去些什么。
呵,伶牙俐齿。他不屑一笑,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暂且不讲这个。你想要问什么,直接问吧,我的时间很紧。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抓紧,没想到一来,他就逼得这么紧,连小小地聊个天都很难,直入主题。
我想知道,关于感恩这个主题的画画比赛,我应该用怎样的方式去表现好一点。
他站起来,送你九个字,不逞强,不虚假,不累赘。
然后就走了。
她呆坐着,就这样走了吗?为什么,她觉得,她还没怎么开口呀!这个大师,脾气真不是一般的大!期待了一天的人,就这样一下子又掉了!
哎!她垂头丧气地回去,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善于交际,说不了几句话就走人。翻出镜子看来看去,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呀,笑起来很和善,说起话来吐字清晰,眼睛亮晶晶的,多么好,为什么会背无视得这么惨?
越想越不开心,她拨通了府逸年的电话,发泄一通。
府逸年的耳朵都被她吵坏了,将手机送得远远的,等对方安静下来了才嬉皮笑脸地说道:他的脾气是数一数二的不好,你也知道,搞艺术的,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你就别太放在心上。诶,那他有没有跟你说点有用的?
石三月转个身,躺到床上,刁着脚,没有哇,哦不对,他说了九个字,不,不什么来着,不逞强,不虚假,不累赘?这加在一起,是多少个意思嘛。
传来他取笑的声音,估计是看你太low了,想劝你放弃吧。
喂,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讲的,你说你会无条件支持我,现在是在打击我吗?也觉得我趁早放弃当什么画家的梦想吗!
别激动,我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好不好?府逸年扶额,看来是急了。
嗯,好,那你给我说说,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能力有限,是希望,你不要逞强,这都不懂,还有就是,画出来的东西要真情实意,不能骗自己,一味表达自己的技巧什么的,怎么样,有没有清楚一点?
懂了,拜拜。她愤愤地把电话给挂了。
对着床上的一个枕头猛揪,猪!
眼见着交稿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就越急,地上飘着很多的纸,上面或者只有一两条线稿,或者只有一个轮廓。
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她都不知道,她的能力处于哪个水平。
孙乾闭关,可还是时不时地接到他的电话。在她看来,他完全没有给她打电话的必要。
三月,你在干嘛?吃饭了吗?
三月,有没有想我?我想你了。
三月,你在忙什么?
一大堆无聊的话,可惜不能告诉他,她在忙。要不然被发现了,又不知道要吃多大的醋呢。
孙乾,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在他用那种纯成泥石流般的声音跟她讲了N句话后,她无力的说道。
因为你是我老婆呀,我的三月,所以,我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喜欢这样的我,那也是你的错。
肉麻!她眼皮皱成一团,这怎么就怪她了?真是***。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和妻管严呢。她鄙夷地说道。
那我也愿意。孙乾翘着二郎腿,身上还穿着拍戏时穿的长袍。从他身边经过的一个,两个,三个人,像见到鬼一样。这性格孤冷的爷,是在拍戏?笑得一脸的温柔。
嗤,你愿意当,我还不愿意管呢。你现在还在拍戏吗,好吵呀。
进来了,你以为我可以按时休息?不过,你可要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三个多月,你以为我会专门花这么长的时间等你?那种妻子在家望穿秋水的时代已经变了。你忙你的吧,我要做我的事了,没事也就别打电话过来,我可是大忙人呢。
你忙什么!
怎么着,我找点事打发打发时间还不行呀!真是的!
孙乾也觉得自己太紧张了,放松了语气,给我一个晚安吻我就挂电话。
她立马就挂了。要不要脸,两个人各在不同的地方,还来这一套?
孙乾见着她动作这么快,硬气地拨回去,一遍不接,便拨打第二遍。
石三月快哭了,他的变化,快的像龙卷风,一时承受不来呀!
在手机不停地响之后,她终于再次赌输地接了他的电话。
孙乾,你脸皮还能不能再厚一点?我现在快被你搞出神经病来了!
搞?他慢慢咀嚼这句话。
莫名地**,她赶紧跳开话题。
你不是想要晚安吻么?我给你就是了,别总来吵我行不?她还得构思她的画呢。
你凶我传来他委屈的声音。
她还能说什么?以前,她还以为他是个恶魔,现在看来,分明是个恶劣顽皮的小孩!
她撅起嘴嗯嘛亲了他一口,他才挂断了电话。
这小祖宗,真难伺候。她心塞地把手机放的远远的,让脑子回归正常。
时间近了,她都快要放弃。虽然想画她的母亲,可是,真的很难画出手。她想画的很多,她母亲的慈爱的眼神,她母亲额头的皱纹,她母亲粗糙的双手好多好多,又觉得,再怎么画,她都无法画到自己的心坎里去。
放弃吧,下次再去参加?这种念头一起来,很快侵占她的内心。就像疯狂生长的野草。
被自己逼疯,到底是太期待自己一举成功,变成什么都做不了。
我想放弃了,逸年。失望的拿起手机,把短信发了过去。
短暂的安静,她能听到自己心里慢慢下沉的心脏。这算不算自己放弃自己?
不一会儿,他发了一张图过来,还有他的短信。
如果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换个方向如何?我觉得,你最应该感恩的,是想放弃却没有放弃的自己。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文字,突然,懂了什么。
不逞强,不虚假。
突然释然了。既然,她还不足以表达对其他人的感恩,那她就先感恩自己,用自己足够的认识,创造在画面上。
看着他发过来的图片,上面是她围着围巾,穿着针织毛衣现在树下笑得灿烂的图片。
这不是他们那次见面时的场景么?原来,竟被他保留了下来。
谢谢你,逸年。心里突然清明一片,跑到下面,拿起画笔,刷刷刷地动手,眼中放出光芒。
元旦。
她没有见到府逸年,也没有见到孙乾。安安静静地把府逸年的楼房当成了画室,每天穿着长长的睡裙,蹲在或站着,提高自己的手绘能力。达不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她哪有能力比拼那些比她厉害很多倍的人呢?
幸好每天都有人和她送食物,要不然,还指不定要瘦多少斤呢。
呼。把最后一点收尾部分完成,自己规定的每日任务就提前完成了。每天她要完成五张难易程度不一样的画,为了找这个时间回去跟母亲聚一聚,硬是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元旦,是农历新的一年的开始,她得回去陪着母亲呀。正好,她也好久没回去了,一个人老是呆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寂寞呢。
提满了两只手的菜,她回到了住宅区。
打开门,她的母亲还没回来呢,便打了电话过去。
把菜处理好后,她母亲也回来了。
玉芬看到自己女儿,高兴得不得了,换掉厚厚的羽绒服,欢欢喜喜地去炒菜了。
妈,你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很无聊?我很久都没有回来看看你了。你怎么也不打电话给我。她拿了个苹果来啃。
怕打扰到你呀,每天工作多累,我还要在你耳朵边上啰嗦,以后老了,不得嫌弃我呀。她咚咚咚地切着菜,无奈地说道。
妈,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看,我这人都迫不及待地回来了,陪你呢。哦哦,今天是元旦,要不要煮蛋?她去搜鸡蛋了。
别来捣乱,你又不爱吃煮蛋,到时候还不是撑死你妈。就老老实实地吃我炒的菜。去坐着,我等会儿有事跟你说呢。
什么事呀?她凑过去,反而更粘了。
饭前该吃苹果,待会儿饭能吃几颗?不懂事,别来捣乱了,该说的时候,我会跟你说。
切,什么事,神神秘秘的。她大摇大摆地坐会客厅的沙发上。
哇塞,爆料!她紧盯着电视,没想到这么巧,看到了关于孙乾的消息。是娱乐常客爆料的报道,说拍到他在休息的时候,打电话笑得温柔的样子,为了证实猜测,连续几天监督,发现,确实是!但那个让他改变一往冷落面目的人是何方神圣呢?不知道,会进一步跟踪。
随后,就是报道他的人气,她赶紧叫她母亲出来。
妈,我喜欢这个人!
玉芬出来瞄了一眼,你以为你有这本事让人家娶你?
妈!你怎么不相信你女儿呀!她不高兴地撅起嘴,虽然,如果不是因为她确实跟孙乾结婚了,她也不敢相信,她能嫁给他。
他是电视里的人物,你是谁呀,你是我玉芬的女儿,咋不能安分点呢。等会妈再跟你说。玉芬返身回去翻炒锅里的菜。
她嬉笑着,盘着腿抱着抱枕坐。到时候,她母亲知道她真的嫁给他了,会怎么想呢?
吃着饭,玉芬语重心长地说道:燕燕,你都二十三四了,怎么还没有个男朋友呢?
妈,你这么想让我嫁出去呀。她大口吃着菜,完全不在意她的话。
妈也是为你好,你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接触生人,我怕你连男朋友都找不到。我帮你打听了,我认识的一个阿姨家,某个儿子,长得挺好,还出过国,知道的事多着,什么时候,我给你约着见一面,对上眼了,再谈谈。
她对着面前的米饭翻白眼,妈,我不需要,我不急,别催我。
没商量,这次回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你听话,明天,我给你约出来。
妈!她皱眉,很无聊的事情诶,相亲这种事能发生在她身上。
别吵吵,如果你能立刻马上找一个,我也不替你急呀?玉芬一脸没得商量的模样。
那,好吧。去找一个顶替,还不如去看看呢,到时候直接拒绝好了。
第二天,她穿上一件黑色的大黑袄,立马被她母亲扒了下来。
相亲穿什么黑色,穿这件!
她纠结地看着她母亲手上那间红色绣花的修身棉袄,心里感慨,去看看,不是去结婚!
算了,她母亲开心就好。
穿着那件不知什么时候被买回来的棉袄,她面带哀容地跟着去了。
人确实不错,是她喜欢的那种大学生的风格,没有过多的考虑,简简单单的。
可是跟孙乾一对比,她看那个人就像看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