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三个生煎。”少女喊道。
“好咧,您拿好。”
“十块,再拿您杯豆浆。”
“拿,都可以拿!”老板低下头,忙的热火朝天。
少女拿出自己准备好的饭盒,将三个热气腾腾的生煎,妥帖的放了进去。
扣上盖子,锁住了诱人的香气,也锁住了热量的流失。
“家里有人住院了?”老板擦了把汗水。
好几天了,他是看着少女每天早上从对面医院出来的。
“朋友生了点病,得养两天。”少女轻叹。
“不是本地人,一点小病,总不好让他家里人大老远的跑过来照顾他。”
无奈的笑了笑,少女将豆浆倒入了保温杯里。
“只好是我这个朋友照顾一下了。”
看着手脚麻利的少女,五十好几的老板笑了笑。
“你这朋友,是男孩吧。”
“哟,怎么看出来的。”少女啧啧称奇。
“您老还会算卦?”
“嗨!年轻时学过一点,二十年前,这条北乡街谁不知道我......咳咳,陈年旧事了。”老板似乎想到了什么,讪讪的止住了话头。
他看了看少女,眼神欣慰。
“不过就你这点事,我还用不着算卦。”
当年他年轻气盛,被人打得头破血流的时候,也有那么个少女,这样给他带饭。
“怎么想着给病人带我这的生煎?”老人突然有些好奇。
“虽然我这材料干净,但是病人可不兴吃这么油啊!”
“要不你去隔壁街买点暖胃的清粥?”
“哪有做生意的把客人往别家店拉的。”少女哭笑不得。
“多大点事。”老人拍了拍有些油腻的桌面。
“我这啊,也不缺你这一个客人,要是真的好我做的这生煎啊,等病好了,到时候来多吃点就是。”
“我给你们打折。”
“安啦安啦,我这朋友没什么大病,现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少女笑得眯起了眼睛。
“他昨天还抱怨吃的没什么油水,恰好前几天我在您这吃的这生煎感觉味道够正,这才想着给他试试。”
“嘿,不是我吹牛,就说这生煎的手艺,我敢和你打赌,说绝对是这城里第二。”老人自豪的说道。
“为什么是第二?”少女来了点兴趣。
“因为第一的是我师傅。”老人带着些许皱纹的脸上,洋溢起了温柔的笑意。
“我老婆,这做生煎的手艺是她教我的,她们家传的吃饭把式,当年她教我的时候,她爸还多不情愿......”
“哟,那怎么没看到老板娘?”少女有些惊讶。
“前段时间受了点风,有些着凉,我就干脆让她在家里歇着了。”
老板熟练的又打包了一袋子的生煎,递到了一旁。
“虽然忙了点,但是还算是忙的过来,她平时也辛苦,正好让她多休息几天。”老板轻声道。
“东夏好男人啊!”少女感叹。
“这年头可很少看到有您这样顾家心疼老婆的男人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老板摇了摇头。
“年轻时,我也做了很多荒唐事,当时所有人都说我是一匹脱缰的野马。”老人回忆道。
“很多人劝我老婆,说这男人你拉不住,算了吧。”
“当时我其实也不在乎,觉得分了就分了,有时候也嫌她太啰嗦。”
“但是后来啊......”
老人沉默了一下。
他对眼前气质脱俗的少女说道:“丫头,男人啊,很多时候,他们的成长都是在一瞬之间完成的。”
“当一个男人有了牵挂,有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家’,那么无论他在外面跑的多欢也不怕。”
“因为他始终是会回家的。”
因为,这是每个男人都会有的,
所谓“责任”。
少女挠了挠发梢,有些难为情。
”您和我说这些......可我连男朋友都没有啊!“
老人怔了怔,随即一拍桌子,骂骂咧咧。
“现在东夏的年轻男人眼睛都瞎了吗!”
少女终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提着打包好的早餐,少女心情愉悦的回到了医院。
甚至嘴里不自觉的哼起了歌。
手掌握上门把手,准备给里面的伤员送上热腾腾的生煎。
并且期待一手感恩戴德。
可惜的是,少女的好心情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因为,当她推开门的这一瞬间。
本应只有一人,安静而整洁的病房。
这一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声浪。
以及......
几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一百零七,一百零八......”
只穿着一件大白衬衫的肌肉少年,就在病房的过道,坐起了俯卧撑。
一个在房间里还戴着墨镜的少年,踩着她经常坐的那张椅子。
“那年十八,站着如喽罗。”少年深沉的说道。
“噢!”病床上,早已醒来的病人发出了捧场的喊声。
”现在,我双手插兜,不知道什么是对手。”少年双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满脸的寂寞如雪。
“有说法?”病人当了个捧跟。
“当然,这里头学问可大了”少年半摘墨镜,微微挑眉。
”独门秘籍,轻易不可示人。“
“那么,要怎么才能看到呢?”
“只要998,只要998.,这份通往成功人士的秘籍,你就能带回家!”
病人看到拿着本街上五块一本的笔记本开始推销的少年,不由抚掌。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你才看出来?”少年叉腰,洋洋得意。
“说实在的,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已经看出来了。”病人诚恳的说道。
“哦?怎么说?”少年目光一闪。
“如果要用四个字形容,我只能说......”病人深吸口气。
“恐怖如斯!”
少年脸色一变,心头大震。
他不由走下椅子,来到了床前。
“你听说过我的故事?”他有些激动的问道。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知音。
“你的脸上,写满了故事。”病人看着那摘下墨镜后,明显两只眼睛不对称,让人不由感叹“造孽啊”的少年,认真的说道。
“伯牙!”
“子期!”
这一刻,彷佛有着高山流水之音于此激荡。
而对此,旁观者的感觉是......
“卧龙凤雏。”云心挪了挪身体。
刚才这波秀的差点闪了他的腰。
一旁,齐瑾幽幽一叹。
“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他惆怅的说道。
“这两家伙幸好不全在我们队里。”
云心赞同的点点头。
“我们这小地方,哪里能容得下这卧龙凤雏两个人才。”
很南的啦!
叶雪涯黑着脸走了过来。
“你们来干嘛?”
“不用干活了是吧?嗯?想造反?”少女严厉的说道。
“其他人不懂事也就算了,我也习惯了,但是齐瑾你也跟着他们胡闹?”
她有些恼怒的踹了一旁在病房里做俯卧撑的傻大个。
“你也被这群二货传染了吗?”
齐瑾耸了耸肩。
“这可不能怪我,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来打扰大姐你和.....咳咳,总之,我们是有正事的。”
云心恰到好处的将一旁红色锦旗递了过来。
齐瑾摊了摊手。
“如你所见,我们是来代表局里来颁奖的。”
“现在奖颁完了,你可以走了。”少女毫不客气的下达逐客令。
然后,看了看那被人耍猴,自己却还把对方当知音的”卧龙“,又看了看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莽夫。
忍不住一声长叹。
”顺便把这两个也给我带回去。“
齐瑾自无不可。
他来这里,一来是为了颁奖,二来嘛......
扭过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主角“,眼神玩味。
他也想看看,能够让叶雪涯这几天一直”远程办公“,几乎足不出医院的”妖妃“是怎么样的。
现在人看到了,锦旗也送到了,要走也是无妨。
“我倒是没问题。”齐瑾说道。
“但是其他人走不走的,这我可就不好管了。”
于是,叶雪涯沉着个脸,走上前。
“聊完了吗?”她冷冷的说道。
“大姐!”作为叶雪涯这只队内的笑点担当,兼任过龄的中二少年,名为高远的男孩激动的扭头。
“我俩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今欲彻夜长谈,抵足而眠,择良辰吉日,结为......”
“说人话!”叶雪涯幽幽的说道。
那双幽深的眸子漠然的扫了过去。
这一刻,高远想起了往日被叶雪涯支配的恐惧。
“我想请天假。”他讷讷的说道。
“不准。”毫不客气的回绝。
“别那么绝情啊!”李维清开口劝道。
这些天躺床上都快给他宅出蘑孤了。
有这么一个移动活宝,不正好给他平澹的生活增添点乐子?
“嗯?”叶雪涯轻轻挑眉。
“私密马赛!”少年光速妥协。
随即,又是和“卧龙”对视一眼。
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啧。”牙缝间,少女忍不住发出了一道略显不爽的声音。
齐瑾摇了摇头,让少年别再去刺激大姐的神经。
到时候被打了,他可不负责收尾。
高远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
“待会。”叶雪涯喊道。
少年期待的回过头。
看到的,是少女伸出的手指。
“走之前给我把那张椅子给我换了。”她命令道。
“......”
少年悻悻的出去换椅子。
病房里还剩下的几个人在窃窃私语。
“往一旁稍稍,你身上味道太大。”云心嫌弃的往一旁靠了靠。
蒋鹏狐疑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稍带一些水痕的衬衫,使劲的嗅了嗅。
“我咋没闻到。”他挠了挠头。
“要是你都闻到了,那这病房就待不得了。”云心翻了个白眼。
齐瑾则是笑着和叶雪涯说起了一件趣事。
“说起来,昨天琥珀那丫头在群里说了个事。”
“怎么了?她又和谁打架打输了?”叶雪涯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回不是打架,是打牌。”齐瑾憋笑。
“前段时间,她玩万世牌被人虐了。”
“她也就白银水平,我来我也虐她。”
“不,这次有点不一样。”
齐瑾笑着说道:“那一局,她被人用北欧谱系给OTK了。”
一旁,好奇的在侧耳偷听的少年身体,陡然一僵。
“哈?”叶雪涯愣了一下。
“这种疯狗卡组,哪来的能力OTK?这前期是要有多逆风?”
“她是在大顺风的情况下,被人后期一波推平了。”
“......你在逗我?”叶雪涯一脸的匪夷所思。
“不信你看聊天记录。还有那场牌局的截图。”齐瑾拿出手机,给叶雪涯看上面的记录。
“琥珀估计要气疯了吧。”叶雪涯啧啧称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连北欧谱系都能玩后期OTK了。
人才!
“她一直嚷嚷着下次要是线下见到了那个人,她要亲手帮人介错了。”
“倒也不奇怪......嗯?”叶雪涯目光微微一动。
看到了病床上,突然不断冒汗的少年。
“你怎么了?”叶雪涯皱眉道。
她看了一眼空调的位置。
开了啊!
那这为什么......
”哈,可能是天气有点热。“李维清讷讷的说道。
”我把被子掀了就行,没事,没事......“
叶雪涯摸着下巴,看着他没有说话。
意味深长的样子,让李维清有些发毛。
”我一个姐妹万世牌被一个用北欧谱系的人吊打了。“她说道。
”你知道些什么吗?”她眨了眨眼睛,看着莫名心虚的少年。
“哈哈哈,你这话说的......”少年不着痕迹的擦了把汗。
“北欧谱系是什么?我不到啊!”
“哦,是吗?”少女了然。
随即,像是随口问道。
“那你玩万世牌吗?”
“我真不玩万世牌!”少年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的?”少女有些怀疑。
“这可是时下最火的游戏,我们社保局多少年轻人都在玩。”
“真的!”少年断然说道。
说着,似是怕少女不相信,他还握拳高举。
“我和牌老不共戴天!”他震声道。
“哦。”少女这才点了点头。
李维清这才再度抹了把汗。
见鬼,他这汗怎么越流越多呢?
这空调不够劲啊!
正当他在找空调遥控的时候,有人幽幽说道。
“那你应该不知道北欧谱系怎么才能做到OTK对吧。”
“当然!正经人谁会用一个前期耗血的疯狗卡组玩OTK啊!”少年不假思索的说道。
然后,大脑停顿。
当他僵硬的回过头时,看到的,是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就像是抓到鸡的狐狸。
“我觉得这中间存在着一点点误会......”少年小声说道。
少女微笑着,拿过一把水果刀。
在少年的脖子间比划。
似乎是要帮他介错,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她说道。
“你还说你不会打牌?”
李维清再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