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把他们都杀死了。”女娲勾起嘴角，仍然很是温柔地笑。
“可是原来，他早就一心求死了。”
浓浓的哀伤从女娲的眼里溢出来又很快消失不见，“他厌倦了永生不死。”
“他是故意让我杀死他的。”
女娲忽然看着苏苏，“你想要永生吗？”
苏苏愣了愣，女娲紧紧地盯着苏苏，等待她的回答。
苏苏眨眨眼，过往岁月记忆在头脑里呼啸而过，“我不想要永生。”
永生有什么好的，自己一个人看着别人出生，死去，永远游离于时间的长河外，永远孤独。
“可我活了好多好多年了，时间已经长得我不再记得，蚩尤的模样。”
“我降下了一场大水，水患为祸人间。”
“大多数人都死了，为蚩尤陪葬。”
“我已经甚至快要忘了蚩尤的名字。”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苏苏现在的感受，那就是毛骨悚然。
所谓仁慈，所谓的人类之母，原来也会这样残忍地屠杀人类。
那自己之前所谓的赌女娲的仁慈，就是在刀尖跳舞，从死亡的边缘走了一遭。
苏苏的冷汗涔涔往下掉，女娲像没有看到一样继续讲。
“我沉睡了又醒来，千百万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洪水滔天。”
“再后来，我捡到了他。”女娲的眼神看向龙版蚩尤。
“捡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颗蛋，但是生命气息很浓厚。”
“我想起了许久许久许久以前，捡到蚩尤的时候。”
“可是蚩尤见识了别的生命，就抛弃了我。”
“我把蛋捡了回来，孵出来，然后……”
“除了我，谁都不见。”
女娲缓缓地讲述着一个跨越了千万年的故事。
故事的情节并不曲折，但是充斥着令人窒息的绝望和孤独。
一个人在千万年时光里走了一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孑然一身，想起来就令人发疯。
可是……
“可是你在自欺欺人。”苏苏勾着嘴角笑，眼睛弯弯。
“蚩尤本来就不是因为外界而离开你，他厌倦了永生，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当初看到刑天的时候，他小声嘟囔没有听清的话似乎瞬间窜进了脑海，“女娲的……禁.脔。”
“因为这样的原因，你就把一只什么都不懂的龙囚禁在身边，可是这样有用吗？他一日不厌倦，两日会厌倦，一年不厌倦，百年会厌倦。”
“早晚这样枯燥单调的生活会被戳穿，你所勾勒的桃花源会不复存在。”
女娲的表情很平静，看起来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没有生气，这在苏苏的意料之中。
“对，意外发生了。这个空间破了一个大洞。”
“所有的水都疯狂地往里流。”
“早晚这个世界的水会流光。”
“我和蚩尤守在这个天洞旁边。”
“我在周围的空间里设下了结界，没有人能够进入。”
“然而，我看到了你，你闯入了我的世界，而且你的身上，有着和蚩尤相似的气息。”
苏苏忍不住一阵恶寒，“难道你要说我是什么蚩尤的转世吗？”
“不不不，你只是身上有和蚩尤相似的法则气息。”
“你应该和蚩尤一样，是他口中所谓的穿越。”
苏苏默了默，在副本里面的人眼里，自己就是穿越了吗？
这副本究竟是什么东西……
苏苏的沉默在女娲眼里就是默认，她没有急着追问苏苏什么，只是转头看向龙版蚩尤。
接着她又转回头来，“所以你说这天，是补，还是不补？”
是谁那么天真，以为女娲就心怀天下慈悲为怀，生命接近无限长的人，心底里究竟装的是什么。
这天，是补还是不补，究竟怎样才是正确的抉择？
苏苏静静地看着女娲，“你的内心装的真的是蚩尤吗？”
“不，”女娲温柔地笑，“我已经不记得蚩尤是谁了。”
那你为什么会把他囚禁在你身边，又放开？
苏苏张张口，最后没有问出声。
答案自在人心。
“所以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沉睡个百千年吧。我累了。”
“他就交付给你了吧。”
女娲看向蚩尤，眼神里的意味不明。
“至于要不要告诉他真相，你来做抉择。说不定我下一次醒来，他就已经死了。”
女娲轻笑着，说不出来喜或是悲。
“对了，您可以教我修炼吗，还有我可以带补天石修炼成人形吗？以及您知道怎么离开这个位面吗？”
看女娲一脸马上要滚去睡觉的表情，苏苏连忙把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完。
女娲挑挑眉，“我可以教你一些浅显的，补天石在你修炼的时候呆在你身边就足以吸收灵气成长了。至于如何离开……”
“我不知道呢。”女娲自嘲地笑笑，“如果我知道，可能早千百年我就去蚩尤曾经生活过的时空了。他一直没能回去，你估计也回不去了。”
“不过……天洞的地方有和你们相似的极其浓郁的法则气息，或许你可以去那里看看。”
女娲挥了挥手，细密而尖锐的疼痛感从太阳穴的地方隐隐升起，庞大而又冗杂的记忆融入脑海。
接着女娲转头看向蚩尤，“我将要睡去了，你以后就跟着她吧。”
青葱手指指向苏苏，蚩尤的目光随着女娲的手指看向苏苏的方向，他僵住了表情，看看苏苏又看看女娲。
薄薄的雾气升腾，蚩尤又从小龙变成了人形，那张和女娲极为相似的脸这个时候挂上了楚楚可怜的表情，湿润的眼睛装满了委屈。
“可能有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
“但是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好像有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涌进了眼里。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就像未成熟的青柠挤出了一滴汁液，就像是嚼了一口还没有翻炒过的茶叶，好像是千万年的坚冰划下了一道刻痕。
女娲怔怔地看着蚩尤，曾经的少年的影子在他的身后，又慢慢消散。
“你真的明白你做了什么选择吗？”
蚩尤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冲上去用力搂住了女娲的腰肢，把头放在她的肩膀上，“你不要走好不好。”
苏苏默默地在角落里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感觉莫名被喂了一大口狗粮是多辛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