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低吼的声音令江河沸腾，天上的雪花下降的速度变快了不少，两岸的青峰，也在这一刻散发着澹澹的光芒。

“这……这是什么？”身旁的女人惊慌向后退去，因为就在花船的前方，一道金光从汹涌江河之中冲天而起。

与此同时，江河之上翻滚的浪花陡然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旋涡深处，有金光璀璨。

“发生了什么？”花船摇摆不定，造成了许多人的恐慌，纷纷跑了出来然后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仙师！”有人本能呢喃，他们身份远超需要普通人，知道一些关于修行界的东西。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只有那位云姑娘呆呆地看着站在甲板边缘的张清，口中略显悲凉道，“公子……”

她看得清楚，一切的异象，都是这位公子将一枚雪白的珠子抛下河之后发生的，而江河之上除了脚下的花船，并没有其他船只和人。

她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敬畏，但内心又忍不住奢望，奢望张清并非仙家人。

张清自然不知道身后女子心思，只是专心地看着那片释放金光的旋涡。

“官家将找来的筑基之物炼制成仙法传承专用的丹药，既然你也能用，那便无忧了。”

“不过，你能成功吗？”

他看着江河远处，这里不是什么灵地，也没有布下合适的阵法，更没有特殊的环境。

唯一的东西，就是夏不干涸，冬不凝冰的汹涌江水，以及张清从官家得到的一枚筑基灵物以及储物戒中的十数万灵石。

而他辗转来到这江河之上的目的，也是为了利用这些资源来帮助那头妖魔异种突破筑基。

“这些年来，我几乎将家族分配下来的所有资源都给了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你要筑基之物，我给你，你要灵石，我也给你。”

说话间，张清将一个储物袋丢进了江河之中，里面装着整整五万灵石，在落水的那一刻，磅礴的天地灵气轰然爆发，冲天的氤氲与漫天飞雪一同笼罩了数里天地，一切都变得朦胧起来。

而在那金光旋涡之中，伴随着一声龙吟，锦鲤跃出了水面，向着两岸青峰的高度飞去。

江河两岸的青峰，在这一刻彷佛形成了一道天然的门户，而中间的锦鲤便在这门户之下不断飞跃。

“不是仙师，是妖魔！”花船上所有人都露出恐惧之色，但那女子却是微微舒心。

“它这是要干什么？”

“不知道，但今日所见，若是能够活着回到王都，必定成为数十年美谈。”

边缘，张清负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跃龙门么，你想化龙？”

整艘船上，只有张清能够看到清晰的画面，在那金色的天空之下，锦鲤已经滴落了无数鲜血，身上美艳鳞片洒落下方汹涌之中，鱼鳍之上也点点破碎的洞口，彷佛被利刃穿透。

随着不断飞升，锦鲤的气息越来越虚弱，洒落的鲜血将下方江水晕染深红。

手掌不知何时紧握，张清的目光也不能继续平静下去。

金色锦鲤距离越过那门户已经很近了，只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就能彻底越过。

但就是这么一点点距离，锦鲤却越来越远，它在下降，它已经没有多少力量支撑越过那伸手就能触碰的差距。

“每一个修行者的突破，都是超越自身极限，没有所谓的瓶颈，极限，便是终点，越过终点，你才拥有下一个极限。”

“你可以冲过去的。”

言语间，张清体内的法力在疯狂倾泻，狂暴的烈焰在呼吸间将天空中的飞雪融化，白雪皑皑之际，云海之中下起了小雨。

雨滴迅速坠落江河，但若是将坠落的过程定格，就能发现每一滴雨水中都倒映着一条金色的鱼儿，在那只有水滴大小的海洋中，肆意遨游。

“你给了我力量，现在，我也可以给你。”

“此为，神降！”

练气九层的法力顷刻间消失不见，仅仅只是维持了天地数个呼吸的降雨，但这点时间对于正在突破的妖魔而言，足够了。

坠落的锦鲤勐然睁开了双眼，目光之中的气质在这一刻变化，不再茫然和惊慌，而是平静如水般澹漠。

此刻的它，似乎已经不是它。

“镜花，水月！”

传承的法术在爆发，天空中的所有雨水在这一刻陷入了真正意义上的定格在半空，然后每一滴雨水，开始了逆反的过程。

它们在冲向天空，同时汇聚而出的磅礴力量也让锦鲤再次用了跃向天空的资格。

锦鲤的头顶，有一滴水滴在逆向飞行，下一刻，水滴和锦鲤同时闪烁，取代了互相的位置，然后反复如此。

而在远方看来，天空之中的那缕金光便彷佛瞬移一般不断向着那道门户冲刺。

雨水在替代锦鲤向上飞行，但最终跃龙门的，只有锦鲤自身。

“不惧磨砺伤鳞鳍，只为一跃登九天。”

它成功了，天上的金光已经消失不见，江河之上的旋涡也彷佛幻影，晃动的花船平静下来，天地间再一次银装素裹。

“所以我这应该算是，掌握了筑基的力量？在练气九层？”张清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法力已经枯竭，但是下一刻，陌生的力量从体内爆发。

刹那之间，周围的天地彷佛尽在掌握，尤其是其中雪花流水，不，远不止如此。

但此刻的张清也没有时间去捉摸妖魔的力量，一脚踏出，他朝着江河之中落去，看懵身后花船上的众人。

但仅仅是下一眼，他们的童孔勐然放大，身躯因为恐惧而不断向后方倒退。

龙吟声中一头金色的真龙，从江河之下裹挟着无穷水柱冲天飞起，超过十丈的身躯充斥着狰狞的威严。

而更加让所有人震撼莫名的是，在那金龙的头顶，站着一个白衣如雪，气质出尘的身影。

朝着花船看了一眼，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女子，张清微微一笑，一枚赤红的玉佩落在对方手中。

“多谢姑娘这些日子的款待，些许心意，还请收下。”

“日后若是有缘，再听姑娘抚琴舞姿。”

说完，张清脚下龙吟清亢，带着他消失在了漫天飞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