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爬到三楼的人只来得及看成默默离去的身影,怒气冲冲的从窗户上探出身大叫大嚷。楼下更多没有爬上来的人急急地追出去,再也没有人管那些在三楼尚未下去之人。好多人沿着街道仰着头大呼小叫地追着屋脊上飞奔之人。
数次回眸,木舒云终是消失在了成默默的眼角。
街巷中狂奔追逐的人倒是比方才还要多似的。不是踢倒菜摊就是撞倒躲之不及的行人,或是转弯不当撞到墙上,或是在跃过前面状况百出之人时又摔倒了。场面倒甚是混乱热闹。
落拓少年不时拍手大笑,时而揭起屋顶上的瓦片随手丢下去。每个瓦片恰恰好好地砸到某个人的头,被砸到的人头破血流沿路叫骂。
也有人想着办法爬上屋顶,或者跑不得多远便从屋顶落下,或者在从这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时摔下去。勉强要追上的又被少年几个瓦片打落下去。
后面有人追前面便有人堵。成默默连踹带踢将数人踢下去,好在都是些极为普通的角色,除了数量之外其它一无是处,可光是这数量也着实纠缠不已难以脱身。忽地看到不远处许多高出屋顶的杆子,纵身跃去,拿起一根,横扫屋顶。被杆子扫到之人惨呼中落地。
少年似也觉得极为有趣,也取了根长杆,但却无人再敢靠近。倒是有不少人顺着长杆向上爬。
成默默手中长杆挥出,在不远处的长杆稍上猛力一弹,震的通向屋顶的长杆四散,上面的人也在哀嚎中落地。少年的长杆无法在屋顶上施展便在下面追来的人群中一阵乱搅。一片惊呼痛号声之中,不少人当街抱头鼠窜。
借此时机,两人几个起落借着屋顶去的远了,身后追来之人已寥寥无几。
离城而去时,身后却似再无追来之人。直到黄昏时分进入一处林木茂盛之处,成默默才松了口气,但这口气尚未松完,便看到前面横出四个抱手环胸之人。四人正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们,显然已经等了许久。
只听其中一人冷笑道:“蛇君索铭也不过如此!”
又一人讥讽道:“名不副实的人太多了。今日我们兄弟在李大人面前立了功,他方才知道我等的能耐手段。”
成默默的心不由提起。初到江湖数日,她却隐约觉得自已的武功本没有自己原本所想的高,况内力不知为何受阻,又连奔了这许久,身体已是极为疲乏。双眼余光扫过四周,林木虽多逃跑不易。
少年似累了贴上成默默的背,头靠在成默默的肩上。成默默一只手拍拍他的头。少年便又向成默默的脖子处移了移头。
四人四双手或拳或掌或剑同时袭向成默默与少年,招式狠戾,远非方才那些乌合之众所能相比的。
成默默双手在身前画圈,挡开了掌,化开了一把剑,又与用掌之人的手相碰。两手相碰,成默默体内气息为之一乱,却又有股极为温和舒服的气自背上传来。于是,顺势带着用掌之人的手挥向另一柄袭来的剑。使剑之人眼前自己的剑要砍掉同伙的手,急忙掉转剑锋,刺向成默默肩头的少年。
成默默提脚便踢出去,正中那人的肚子,将他远远的踢出去,许久都无法起身。趁这难得的间隙,成默默的手在少年腰间一托,少年顺势滑出数丈,不解地看着成默默。此刻唯一没有看出少年武功高强的人也只有涉世不深的成默默了。
“快走。他们要找的是我。”也许,他根本听不懂吧。可她不能让他陪着她送死。如果她要替成墨死,她死的心甘情愿,可她没有理由要这个疯疯傻傻的少年因为她的理由死在这里。
少年惊愕片刻,转身便跑。
将少年推出时,成默默便感到招架三人极为吃力。以掌代剑,几招下来竟是被打了一掌,右胳膊也被划了一道口子。
猛然间,成默默发觉学了多年的招式从未曾真正地展现过。这一路走来,每一次都是被迫还击,无法任由自己将所学武功使出。不由地将三招依次使将出来,却是不堪一击,被人轻易化解。
二十多年的努力仅仅如此吗?只不过能对付那些地皮无赖,碰到真有些本领的便如此狼狈。挫败的痛令成默默呼吸不畅,满心满嘴的苦涩却更添心中的凄楚。有什么有脑中一闪而过要去追及却又消失不见了。
神思恍惚间,一掌一拳又毫不客气地招呼在身上。
痛此刻都已不是那么痛了,最痛的在心里。天下第一突然间变得遥不可及,心中拼搏的意志却更为坚定了。眼中只有来来往往的招式,奋力一搏竟挡下的三人的杀招。
远处,看到成默默武功路数陡变的蛇君索铭微感讶异。江湖上知道那三招的人不会太多,但他恰好是其中一人。成默默方才所使的便是传闻中《耀天九式》中的前三式。索铭虽不解为何那三招竟是如此没有威力却也知道那曾是叱咤风云的武功。忽地索铭叹息,没想《耀天九式》在凡人手中只是徒具形式而已。
忽地远远传来一声长啸。那方才离开的少年不知为何又回来了。破烂的衣袖翻飞间,三人齐刷刷飞出倒在地上不断吐血。
未曾想到少年还会回来,成默默心中极为感动。更未曾细想她勉强支持的局势竟被如此轻易化解是何原因。就在他们满心高兴的时候,成默默看到蛇君索铭缓步走来。
看到索铭的同时,四个受伤之人相互掺扶着恨恨地离去了。
索铭走出几步忽又停下了。
一个带着红色面具的人赫然出现在双方之间。成默默在看到那面具时心中猛然一抖。
只听面具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随我回去。”
成默默紧紧地握着少年的手,她的手冰凉。此刻的她没有上次相遇时的兴奋与激动。只是短短的数日,她的心情竟有了改变。但她绝不会连累这个回来救她的少年。正当成默默决定慷慨就义走过去时,少年忽地推开了她的手,大步向前。红色面具之人的手拉起少年的手,转身便离开了。
蛇君看了一眼成默默,也转身离开了。
林影斑驳,林中忽地只剩了她一个。一股说不出的落寞袭向成默默的心头。木舒云走了,少年也走了。明明和刚出来时一样只有自己一个人,为什么突然便这样多愁善感起来。心中的怅然竟无法排解。
林间一人踽踽独行,在落日黄昏拖出狭长的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