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后。深秋时节。
落叶在脚下发出吱吱的声响,听起来极是舒服。一个小小少年欢愉地跑着,面上难掩兴奋之色。
铜镜前,头上满缠的白色布条正在一圈一圈慢慢解开。
动作很慢很慢,解布条的手很稳很胖
站在一旁的小小少年瞪大眼睛瞧着铜镜中缓缓露出的脸。最后一层布条移去时,一张清秀的脸露印在铜竟里。
小小少年双眼弯的如同月牙,点头大大咧咧地说:“比以前好看些。”丝毫不想这“些”字对女人是种多么可怕的评判,大多数人即使不是女人也是喜欢别人称赞自己真是好看了很多很多之类的。
解布条的人点头得意道:“那是自然。”
铜镜前的人并没什么表情,直呆呆地瞪着铜镜,似要将铜镜看穿看透。
接着解面条之人又说道:“的确比以前像个女人。”
女人!铜前坐着的人暗自叹气,不知是对女人这两个字不快还是有感而发。
铜镜里的人脸上多出一只小手小心地戳在脸颊上,试探着弹性。小小少年边戳边感慨:“嗯嗯,还不错。扮个十七八是不合适了,但充个二十一二岁还是可以的。剩下的便交给我吧。”
“好,甚好。”
“嘿嘿,姜大夫是不是有种解脱之感。”
“嘿嘿。”
真是两个擅自做主的家伙,镜中人不不满的斜看两人。
这小小的动作自没有逃过这一老一少两双眼睛。姜大夫道:“你对自己现在的相貌不满意吗?你可知你的变化有多大?”姜大夫有些不快,哪个人在他这鬼斧神工的神技面前不是高兴的痛哭流涕连声道谢,偏偏这个人非常一直不领悟还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镜子里的人慢吞吞地说:“确实很不一样!”
这语气是表示满意的意思吗?一老一少互狐疑地到互望上对方的目光,两人同时达到默契,走到角落里悄声商议。
“她是不是看到自己竟可以如此好看一时激动过度疯掉了。”此言为姜大夫所发,他对自己的技术及达到的效果非常满意。
少年感慨万分装着成年人的样子叹息道:“没想到只是这样寻常的相貌也可以令人疯狂。姜大夫的技术还是差些的好。”
“也许正是老夫精益求精的过错。”
姜大夫这样忘我的感慨压根没有留意到旁边听者脸上的无奈。
小小少年低声道:“若是兴奋的疯了可有治法?”
姜大夫摇头断然道:“这岂不是我向世人展示我成果的最好证明,待我宣传的够了再治不迟。”
小小少年双眼弯成月牙:“你想拿她来赚钱!”
“不可不可。生为大夫怎可用病人来赚钱。我只是向世人展示我的不尺的医术。”
“我呢?”
对于两个人自顾自的话实在无法忍受,镜前的人悠地转身:“我想出去走走。”声音平直没有起伏,令人听着怪异。
“不可。”一老一少转身对着镜前所坐之人道。
“姜大夫医术高明,不会有人认出我的。”
相貌虽有极大变化总会有细心之人发现端倪,倒不如索性藏起来的安全。姜大夫咳嗽了几声:“也不必急在这一时。今晚我们想个办法带你偷偷下山吧。”
“下山?”目光露出迷茫迟疑之色。下山之后又要到处去。
“越悦,接下来的话是对成默默说的。”姜大夫这样说是希望越悦这个鬼精灵不要打断自己,接着他对着成默默摆出夫子教育学生的语调气势来:“你容貌已变,必可有一翻新的天地,不必再对过去耿耿于怀。”
越悦一双眼滴溜溜地专着,心里飞快地打着主意。
姜大夫捋着胡子继续深沉道:“原谅别人就是原谅自己。”
镜前人垂下头,能够原谅吗?原谅之后呢?
“有些时候人都会做些迫不得已的事情。”
杀人呢?抬起的双眸盯着姜大夫。
“大错铸成,无可挽回,但我们还是要让他自己认识到自己的不得已铸成多么大的悲剧。要给他一个可以忏悔的机会。”姜大夫观着她的神色,狠狠下了一记猛药,“爱上杀自己的人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
“你在偏袒。”
“做为长辈,有些道理我不得不讲,至于要不要听全在你。但是我希望你时时想着自己的性命得来不易,在做事之时将我所说想上一想再做决定。”
“我不懂?”
姜大夫叹口气:“所以我说你懂的太少了。你不想去问问他是为什么吗?”
“我为什么要去问?”
“逃避也不是办法。”
“与你无关。”
“当然这一切由你,老夫不会干涉,更不会说出去。”
问他又能问出什么,每每浮现在脑海中的那双冷漠绝情的眼是是她想尽快忘记的。
天下第一的梦,对现在的她而言已不再是那么重要。想想真是很奇怪,坚持了那么久,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就可以放弃的如同不曾向往过。
两人突然间陷入了沉默。
越悦眨着亮晶晶的眼笑道:“我早想到江湖上去好好玩耍一番。当然若是就这样随便走到江湖上去有什么有趣的。这次我们既然要再入东湖自要做的动静非凡才显得我们的气势。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你愿不愿意?”
先不说自己是如何打算却要成默默先答应了,这样就任由着他安排了。成默默正要摇头,姜大夫却笑着着呢:“你想耍什么花招?若是不说出来,我也不同意的。”
“嘿嘿,你是不是怕我去害人。放心了,我此去可不是做什么坏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这个样子已不会有人认出来,再加上我在一旁,必然无人会起疑。我们再搞的声势浩大些,造个有无人知晓的背景,介时定然好玩的很呢?姜大夫要是一起来就更好了。”越悦眨着眼,希望成默默赶紧答应了。
“罢了。我要不上你这小滑头的当。你无非是怕无人相信你所说的话要我拿着这张老脸来给你撑。这张老脸还要在江湖上混呢!我绝不拆穿你们就是了。”
越悦的小脸仰起一本正经伸出小指,说:“任何时候都绝不!”
姜大夫的小指勾上越悦的小指,笑眯眯地说:“就知道你是要我打个这包票。我答应了就是了。只是这事主都没有表态,你这花了番心思的主意还不知用不用的上呢?”
两人同时看向成默默向她施加着无形的压力。
“好。”
答应的真是爽快,越悦都忍不住雀跃欢呼。
“难道我们要扮世家大族?”她这样见少识寡可是扮不了世家大族的。
越悦拍手笑着说:“在我的指教之下你也变得聪明起来了。我们正是要如此。”
“是极是极。”成默默虽是心中疑惑仍是点头附和了附和,这个小孩子就是人小鬼大,还喜欢别人奉承自己。这数月来托他时常来看自己帮着自己排解寂寞,时间一长成默默倒是喜欢起这个小孩子来,心情好时还会附和他、逗他高兴。好在他不是普通的小孩子,成默默也不用担心自己的附和将他贯的无法无天。
赵悦脸上露出神秘的笑:“下山之后一切听我安排便是。”
“也好。”
“不许反悔。”
“好。”
等待总是显得格外漫长。
成默默一直坐在铜镜前再未离开。突然延长的生命倒是让她不知要如何生活下去。姜大夫说她内力已不可能再有提高,虽然在无聊之时练着些花拳绣腿,但终不是结果。此刻她心里空荡荡的。不知所归。
她的生命里在在这里留下的记忆,这里却分明没有应属于她的记忆。
夜,漆黑。风,冷冷。深秋的夜带着凄冷的寒意不断扫过。远远近近是无尽的黑暗。也算的是熟悉的道路,黑暗中走起来却是磕磕绊绊,不知是这里想要将她留下还是对于未知感到不安。
山下,热闹非凡。不变的灯火辉煌,不改的喧嚣嘈杂。越悦带她去的是那所废弃的庄园。回思生世,令人感慨。
越悦深深地出了口气:“没有人跟着。太好了。我早已安排好了,我们赶紧去换了衣服。”
几转向折,几人到了换衣之处。早已有不少人等丰,看着这阵势,成默默在露出脸之后第一次露出吃惊的神色。
越悦很得意地说:“他们绝对不会将我们的事情说出去。”
早知这个小孩子不简单,没想到他的手笔倒是蛮大的,更是证明他的来历果然不简单。
经了一夜的装扮,成默默都不相信镜中的人是自己。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是光彩压目。
越悦的声音从民风后面传来:“今后你的名字?喜欢什么名字自己娶一个吧。”
“莫辰。”
“有趣。我也要换一个才是。”越悦从屏风后面转出来,已是扮了女装,可爱非常,“小艾,怎么样?是不是很可爱。我扮了女孩子做你的妹妹,你觉得好不好?”
“很好。”
“那我们先去哪里。”
“成家。”
“成家。”小艾眼又亮了,“那个回雁楼也遍寻不见的成家。我很想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