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1日，20：11，异安局第五分局，监控室。

“究竟漏掉了哪个环节呢……”

石磊将身子向后仰去，靠在座椅后背上，失魂一般的自言自语。

这一天多来，他反复观看着那些收容室的监控录像，一遍又一遍仔细辨别那些录音中的各种碎片信息，已经让他有些精疲力尽。固然也有些发现，但他却始终不能得出那个最终的答案，感觉已经来到了真相的门口，却怎么也走不进去，又像是拼图游戏缺少了最重要、最关键的那一块。

“……冯杰，是你吗……如果能够的话，那就请你连续敲墙5下吧……太好了！真的是你啊……你就用摩尔斯电码来跟我交流……”

只言片语的信息，不断从石磊的脑海中闪过，他用力捏了捏鼻根部，强迫自己提神，继续集中注意力。

从段薇薇的话语中，可以初步判断出她与冯杰已经取得了联系，并且是利用了摩尔斯电码。但从监控录像上的显示，冯杰除了交流之初的时候，用拳头砸过几下墙，便再也没有更多的动作了。

哼，一定是利用了震动！

石磊对这两人的能力是有大致了解的，他们一个可以制造震动，一个拥有超级记忆。可以合理推测，如果冯杰利用震动异能来传递信息，段薇薇只需要用身体触碰墙壁就可以迅速翻译出来。然而，仅靠录像和录音的监控却什么线索都不会得到。

完全被他看穿了么？

石磊下意识地摇摇头。

不可能，他们一定是在罗毅的幕后指挥下行动的。有一点可以确定，从段薇薇那些单方面的碎片对话中，还可以得到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罗毅话中有话！

反观罗毅进入两间收容室的场景，他与段薇薇的对话，需要对方拥有精准记忆；与冯杰的对话，则需要足够的数字敏感……罗毅这是在为他们量身打造一套特殊的加密方式啊，果然厉害。

石磊使劲捏着摘下的耳机，继续苦苦思索。

等差数列？

难道又是经纬度坐标，标注着某个特殊的地点？石磊知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毕竟神之手在昆明事件前设下的谜题，就是被罗毅用这样的方式破解的……这一次，真的也是这样吗？

嘭！

监控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大力推开。

“天璇，出了点紧急状况！”

石磊依然死死盯着监控屏幕，并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道：“别着急，天权，有什么事慢慢讲。”

“你说我能不急吗？咱们手头的人质都没了！”楚天泉焦急地说。

“人质？”石磊终于将注意力收回来，转身盯着楚天泉问，“哪一个？”

“冯杰的。”

“解释一下吧？”

楚天泉自个儿拿起杯子接满水，抬头狂饮而下，然后随意拉来一张椅子坐号，这才说道：“我知道冯杰是个难啃的硬骨头，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我想了个法子，将他的母亲从四川接到广东来，在眼皮底下看着当人质，以限制冯杰的行为。可没想到，今天下午才刚下飞机，就在机场被人给劫走了……”

“劫走了？”石磊冷冷说道，“你们五局的人，都是只知道吃干饭的废物吗？”

楚天泉脸色阴沉。按道理，石磊虽然是组长，却无法指示他这个分局负责人，但眼下却只能吃个哑巴亏。

“这都是进化者干的！”楚天泉最终还是忍不住辩解道，“你觉得咱们那些普通特工，就能应付下来？”

“进化者？”石磊斜着脑袋，掰得指关节“啪啪”作响，用审问般的口吻说，“你怎么确定的？”

“当然是那几个执行任务的特工汇报的，据说，劫持者的速度非常快，正常人完全看不清面容，只能瞥着一道红色的残影。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们就都被某种纯黑色的能量体屏障所笼罩，既看不见，也出不去。”

石磊用眼神示意楚天泉继续。

楚天泉只好悻悻地摇摇头，接着说：“等那些围困特工们的能量屏障消失，早已没有人质的踪影，地面上倒是留下一条疑似高温燃烧的痕迹……你说，这不是进化者干的又能是什么？”

石磊不再说话，站起身来，平静地朝着门口走去。

“你去哪儿？”楚天泉有点儿不理解。

“计划，是时候实施了！”

……

15分钟后，88号收容室。

咔——咔！

这声音……

有人来了！

躺在床上的冯杰，迅速坐起身来，死死盯向那面缓缓裂开的墙壁。

然而来访者，并不是他所期待的罗毅。

“你也是来劝我的吗？”冯杰向后一倒，身体瘫靠在墙壁上，难掩自己内心的失落，“还是别费工夫了吧，石组长，我是不会签的。”

石磊一句话没说，但他的身下却早已密布流沙。

沙砾像黄褐色的蚁群一般，在白墙上蜿蜒而上，很快便覆盖了墙角顶端的全部4个摄像头，并且还渗透进了墙体所有的细小缝隙。

“好了，现在你不用再去担心我们之间的对话会被监视或者监听了。”石磊总算开口了，“咱们可以坦诚相见了吧。”

冯杰斜眼望向墙角，那里的监控设备已经彻底变成了“蚂蚁窝”，这倒是体现了石磊的诚意，但冯杰却依然没有完全放下戒心。

“你不是第一个在《公约》上签约的人吗？就凭这一点，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

“那……罗毅不是也签了吗？”

石磊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在认真观察冯杰的表情微变化。果不其然，当听到罗毅的名字时，冯杰的面部肌肉带着嘴角动了动，他们之间果然有什么勾当。

“冯杰，你我都是在同样部队体制内待过的人，‘服从命令听从指挥’的道理应该不用我跟你细说吧。”说到这里，石磊话头一转，“但是，我虽然加入了异安局，但对他们的种种做法却不敢轻易苟同，尤其是……签订《曼彻斯特公约》！”

冯杰思量片刻，抬起头来，问：“你想怎样？”

“帮你逃出去。”

“没兴趣。”

“是有顾虑吧？”石磊反问。

冯杰没有回答。

“你所牵挂的亲人……”石磊故意放慢语速，“已经被我悄悄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而且，局里的其他人并不知情。”

“你……”冯杰猛的一下从床上站起来，带着怀疑的表情，“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独自负责搜索组的业务，这点儿权利还是有的。”

石磊不做更多解释，转身向房间外走去。

“明天等我的信号。”

“什么信号？”冯杰不明白。

“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