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8日，10：48，异安局第五分局，铅房。

会议桌上，一份厚厚的蓝皮文件，已经被推倒了冯杰的面前。

罗毅、段薇薇、云晓雯和焦言的前方桌上，也摆着一模一样的文件，人手一份。

文件的封面上，至少用了八种不同语言书写着它的名字——《曼彻斯特公约》。

“虽然诸位在香港针对D.I.E所采取的行动，确实取得了突破性的成果，但我必须抱歉地告诉大家，我们五局并没有准备任何形式的庆功宴。因为……”

楚天泉站在会议桌前，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蓝皮文件，继续说道。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落实一下。”

冯杰低下头，拿起这份称之为《公约》的蓝皮书，简单翻开看了看。第一页便是联合国的醒目LOGO，以及大段大段的法规类说明文字，顿时让人头皮发麻，没有仔细阅读下去的欲望。

“大家应该没有忘记12月5日这天吧？”乘着众人都在翻看《公约》的间隙，楚天泉准备开始所谓的背景介绍，“这一天……”

“12月5日这天，D.I.E制造了世界上第一起核武器恐怖袭击事件。”段薇薇抢先说出了标准答案，“被袭击地，正是英国城市曼彻斯特，有3个街区遭受到毁灭性打击，8231人死亡，11527人受伤。”

“没错。”楚天泉并没有感到意外，反而微笑着说，“你就是段薇薇吧？果然如他们所说，拥有着绝对记忆，真是名不虚传啊！”

“过奖。”段薇薇轻描淡写地说道。

听罢，冯杰又硬着头皮翻开了第二页……

《曼彻斯特公约》（2015年12月12日联合国G.E.R.D第三十一次会议通过），共分为9章78条。

第一章：总则。

第一条：为了加强世界范围内进化地铁空间参与人员（以下简称进化者）的控制与监管，促进生物科研领域融合发展，保障各国社会活动的顺利进行，特制定本公约。

第二条：以满足G.E.R.D各成员国国防和科研需要为目的，必须对已发现进化者的真实姓名、国籍、民族、亲属及社会关系、进化方向、进化状态等事项进行准确登记，并在成员国内部共享数据，定期对登记进化者的进化方向所产生的异能进行风险评估（建议以每7日为一个观察评估周期）。

第三条：登记在案的进化者，必须随时配合G.E.R.D和各成员国政府进行基因研究，并积极参与各项科研测试（该测试不得对进化者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第四条：基因研究工作遵循各成员国统一领导，按照分级负责、统筹规划、平战结合的原则……

看到这里，冯杰完全不想再继续往下翻页了。这仅仅是总则的一部分而已，但却已经让他嗅到了一股浓浓的卖身契味道，能够联想到的只有三个词——妓女、奴隶和牲口！

而楚天泉似乎并不在意众人脸色的变化，依然在进行着他的即兴演讲。

“……也就是从那天起，曼彻斯特让全世界的人们都感受到了，来自进化者的恐怖力量和现实威胁。《曼彻斯特公约》应运而生，也因此而得名……”

时间过的很快，但却让在场的人感觉很漫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再无人说话的会场静得出奇，甚至可以清晰听到楚天泉手腕上机械表发出的微弱“滴答”声。

滴答——滴答——

会议室内，与会者和《曼彻斯特公约》之间，仿佛存在着某种无形的力量在拉扯着，既相互关联，又相互排斥。所有人的大脑都在高速的思考着，这也是对命运和现实的思考。

滴答——滴答——

会议室外，荷枪实弹的安保人员时刻待命，搭着枪托的手指都有些麻木了，汗水贴着头盔和防弹衣浸湿了一大片，神经已经高度紧张，随时可能爆发或者崩溃。

沙沙沙——

终于有人在公约上签字了。

云晓雯……

焦言……

加上《公约》上已经存在的另一个名字——石磊。

三名异安局的外勤特工，他们毕竟还是在体系内部工作的人员，虽说多少有些抱怨和不情愿，到总体来说，还算是签得爽快。

沙沙沙——

又有人签字了！

这次，冯杰完全没有料想到。

在认真阅读了《曼彻斯特公约》的全部条款之后，罗毅竟然二话没说，直接提笔就签了。

“罗毅？”

“怎么了？”罗毅放下笔，望向冯杰，若无其事地反问道。

“……”

冯杰怎么也想不明白，作为律师出身的罗毅，怎么会如此草率的在这份耻辱性的“公约”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想问，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或许……他们是对的……如果一开始，所有的进化者都在政府的监管之下，小雅也不会……

冯杰提起笔来，悬在半空中，却又犹豫了。

良久。

那支笔最终放了下来。

“我拒绝！”

坚定有力的答案，响彻会场。

楚天泉瞪人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撑在桌子上的双掌似乎正在隐隐发力。

气氛，剑拔弩张。

众人似乎都能听到，那从屋外拉枪栓的声音。当然，这里是铅房，真有声音传进来是不可能的。但是，穿不透墙壁的声音，却能钻进人的心里来……

“那我也不签了。”段薇薇随声附和着。

既然又出现了第二个拒签者，那事态就变的更加严峻了。

“不想签？”楚天泉冷冷一笑，“那就留下来，好好考虑清楚吧。”

嘭！

铅房的正门被粗暴的撞开，一队武装人员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将圆形会议桌包围起来，在外围又形成了另一个圆圈。

“这是什么意思？”冯杰横眉冷对，厉声问道。

“对不起，局长有指示。”楚天泉也不示弱，针锋相对地说，“不接受监管的进化者，那就是我们的敌人。对待敌人应该采取各种措施，就不用我来详细说明了吧？”

枪口齐刷刷的对准了冯杰与段薇薇。

“齐天明的指示？”冯杰不为所动，反而凛然说道，“你们让他亲自来跟我说，我可是跟他有约在先，我相信……”

“异安局从不跟敌人妥协！”

说罢，楚天泉挥手做出一个劈砍动作，那些武装人员的手指立刻搭在了扳机上，眼看就要扣动。

“给姐姐我老实点！”

云晓雯如迅雷一般冲过来，用身体抵住冯杰后背，同时快速伸出手臂，死死勒住了冯杰的喉咙。

另一边，焦言也算反应较快，立刻效仿云晓雯的行为，瞬间控制住了身旁的段薇薇。

“放手！”

冯杰一身怒吼，四周的空气如同爆破一般振动起来。

“冯杰，你可别忘了。”楚天泉勉强稳住身形，终于打出了最后一张底牌，“你们的父母，可还在我手上呢。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考虑考虑他们的安危吧？”

“你……”冯杰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双手也缓缓垂了下来。

楚天泉见他服软，便顺势说道：“你放心，他们目前可都还是好好的。”

这句话中，“目前”两个字被故意提高了音调。

“冯杰……”段薇薇低声呼唤。

没有反应。

房间里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先把他俩关起来，直到签了《公约》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