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的信阳城，早已有了冬天的气息，尤其在今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零零落落的雪花，更显得阴冷。

一座教堂坐落在城郊的缓坡上，坡下是一条流淌的小河，而另一侧却横亘着一条铁路，时不时有火车呼啸而过，很不应景，让画面少了一丝美感。

巴舍里卡式的建筑风格，红砖白瓦，人字坡顶，典型的上世纪产物，自然带着一股历史的厚重感。靠近河边的后院，挺立着一排高大的树木，此时已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亮白色，煞为肃穆。

树下，有一个跃动的身影，光头，看上去似乎是一位僧人。若真是僧人，却出现在教堂外，着实有些突兀。

他赤裸着上身，裤腿扎得紧紧的，手中舞着一根亘白长棍，丝毫没有被雪天所影响，依然是动静相宜，刚劲有力。

“伏虎头高不易推，挨稍急进莫徘徊。

左右扎我劈打易，高低扎我提拿开。

搭袖势来虽可畏，犹有四平堪取裁。

定膝立势似伏虎，劈拿提打我为主。

倘遇搭袖高削来，顺变二拦来救补。

尽头枪与提原异，偷步上斜行极利。

虎口枪来我不防，待乘虚匚拿难避。

喝！”

长棍横扫在一颗大树上，其上的覆雪，顿时如幕布般倾泻而下。

“地龙，你可真是好精力啊！”

不知何时，教堂偏殿门口多出了一名白袍男子，卷头发、深眼窝，年龄稍大，一副大叔像，口音还比较重。

“习武，强身。”地龙也不看他，收棍、撤步、吐纳，“仅此而已。”

“哦？”白袍男子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即使是进化者……”

“通天者！”地龙厉声纠正。

“好吧，是我错了。那么，以我们通天者的能力，还需要进行那些世俗之人的修行吗？”

“黄龙。”地龙没有正面回答，“看来你的信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定。”

雪似乎渐渐停了，甚至从云缝中透出一缕阳光。

地龙也不再多说什么，提起长棍，从黄龙身旁无声经过。

“信仰吗？”黄龙的话音突然响起，“我曾经也是一名阿訇……嗯，在伊斯兰教中的职务地位，类似于你们佛家寺庙的主持。你说我有没有信仰？”

“那现在呢？”地龙停下脚步。

“你有空听我废话吗？”

“万物皆有因果，贫僧洗耳恭听。”

“不谈因果，也没有故事。”黄龙微微笑道，“其实我只是想跟你探讨一下信仰的问题。你所谓的信仰，是指宗教？还是神学？”

“两者有何区别？”地龙紧了紧一字眉。

“宗教，其本质就是一种文化现象。像你们的佛教、我的伊斯兰教，还有天龙、玄龙他们的基督教和道教，等等，其共通点是，都相信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之外，还有某种超自然的存在，这个存在统摄万物、主宰世界、决定命运。我们对这个存在的敬畏和崇拜，就是宗教活动。”

地龙的眉毛皱得更紧了，但黄龙似乎并没有察觉道，依旧侃侃而谈。

“而神学所关注的，则是探讨神的本质，其实更像是科学的一个分支，唯一有区别的，就是我们不能找个神来进行试验……”

“住口！”地龙终于忍不住了，手中的木根几乎都要被他捏断，“你今天的亵渎，已经够多了！”

“地龙，你们佛家的教义，允许你拥有这样的语言冲动吗？”黄龙挑衅般地针锋相对。

地龙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不太平稳。

“正如你所见，我的信仰，早已从宗教崇拜转变成了神学研究。”黄龙继续无视地龙，“很多人都相信，人与神的交流、相遇，必须基于信仰，而这种关系本质上是个人的、独特的、不可复制的。所有的宗教传统都可以追溯到至一些基本的事件，而这些事件就是宗教传统的起源，便形成了该传统对神本性的了解。神学与宇宙历史息息相关，而现在的进化空间，其存在的意义和目的，如出一辙。某种意志确实在背後影响着宇宙中所发生的一切。”

“没想到你已经放弃了原本的信仰。”地龙的语气中带着不屑。

“科学与宗教，本来就是矛盾的，神学亦然。”黄龙摊开双手，“你以为天龙和玄龙他们，也跟你一样用世俗的宗教来提高修为吗？冥顽不顾，该怎么说呢，套用你们佛家的理论，那干脆等待来世得了。”

这一句话，已经嘲弄了地龙的宗教信仰，触及了他的底线，顿时怒火中烧。更夸张的是，这股怒火已然化作了实体，覆在长棍上熊熊燃烧。

“我杀了你！”

烈焰之棍，如排山倒海之势挥舞而来，气势咄咄逼人，不留后路。可让地龙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攻击即将触及黄龙身体的那一刹那，他的攻击目标竟然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棍法走空。

“看吧，破戒也不是那么难嘛？何谈信仰。”几秒钟后，黄龙再次出现在原地，就像是一道虚影。

一句话，让地龙瞬间清醒过来，长棍上的火焰也随之熄灭，无力地垂了下来。

“涅槃的宗旨，是弃世通天。”黄龙如同长者一般提醒道，“你都没有‘弃世’，还有什么资格‘通天’？”

“这是你们对我最后的考验吗？”地龙冷冷问道。

“是，也不是。”黄龙的话语，突然变得禅意十足，让人琢磨不透，“再说了，狂热的宗教信仰，很可能让人走向极端，这种事我已经见过了太多太多。”

关于宗教与神学的阐析至此结束，地龙也渐渐平静下来，跟随黄龙，缓缓向教堂的礼拜厅走去。

“还练武吗？”黄龙冷不丁问道。

“练！”

“为什么练？”

“为了战胜你。”地龙坚定地说，“不，不止是你。我此前还见过一个六阶的通天高人，他拥有我从未见识过的威压与实力。”

“那还信佛吗？”黄龙再问。

“信！”

“为什么信？”

“通天，不过是成佛的途径而已。”

“呵呵，你还是没有悟透。”黄龙袖手而去，边走边说，“在我看来，通天或者成佛，这根本就不重要。进化才是一切的本源，当我们跨入某一阶段之后……神佛即我，我即神佛。”

PS:【作者闲话】间奏六章，更新完毕。六个不同的视角，六段不同的故事，填了一些老坑，也挖了一些新坑。熔炉领主套装的最终归宿，异安局、D.I.E、神之手、一阶天堂还有涅槃的势力纠结，还有世界各国的进化强者，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发生？一切尽在《进化地铁空间》第二部分“死亡风暴”，明日开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