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间奏

一切都在变化，没有东西会消失。——奥维德《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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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李斯扯了扯勒得脖子有些不舒服的领带，让它稍微放松一些，不至于脖颈那么难受。

他在关闭电脑电源的图标上轻轻点击了一下鼠标左键，端起台历旁那杯早就没什么温度的咖啡，起身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轻轻抿了一口。

没放糖，微苦。

李斯隔着泛蓝的玻璃，出神地向外望去。已是午夜，不过，城市里依然是一片繁华的车水马龙，许多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这时，玻璃上那模糊不清的倒影中，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像是一块黑色污迹堵在了窗外。

不过李斯仅仅愣了半秒钟，便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的身后有人！

“是你！”

李斯转身说道，双眼死死地盯住来者。

“想不到，你竟然还能认出我来。”蒙面的黑衣女子话语中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纯粹的冰冷，就像是死亡的气息。

该来的终于来了……李斯右手摩挲着左手的咖啡杯，沉默不语。整个办公室，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但也就几秒钟的事情，终于有颗石子投入了这一潭死水，顿时激起了千层波浪。

只见李斯手中的咖啡杯如同出膛的子弹一般，快速向前飞出，杯中的咖啡溢了出来，拖着长长的水线，仿佛彗星的慧尾，反射这办公室内的灯光。刹那间，有种奇妙的梦幻感……

“曲率弹拨！”

随着女子此话说出，咖啡杯瞬间划出一条优雅的弧线，从她的面前绕过，直愣愣撞在了一旁的白墙上。顿时绽放出一朵咖啡色的花朵。

李斯脑补着明天早晨老板看见墙面的表情，不禁轻轻叹了口气。这次的伪装身份看来又用不成了，成为被遗忘者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完全适应过，正常人的生活才是他之所望。所以他不惜用高出这份工作薪资数倍的价钱，伪造假身份才获得了这份工作。

没想到……却被孤月打破了这得之不易的安宁。

杀手孤月，李斯绝不会忘记她，即使蒙了面，穿上了紧身衣……也隐藏不了她那股冰冷的杀意。

就在这时，孤月快速拔枪，当然，这一次并不是什么夸张的巴雷特大狙，而是一支安装了消音器的普通手枪。

“战斗着装！圣光之盾！”

咻——咻——

2颗子弹先后撞在那面哥特塔盾上，瞬间弹向他处，白墙上立刻多出了2个新鲜的弹孔。

“你是为它而来吧？”李斯将半人高的塔盾侧于身前，露出一线坚毅的目光，回敬道，“来吧，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将它夺走！”

三阶对抗四阶，从理论上讲，李斯似乎并不占据优势，可他看上去却是信心十足，很有把握。毕竟这场战斗不求取胜，只要立于不败之地就行，而防御和牵制……正是他所擅长的。

瞧见圣光之盾现出真身，孤月的眼神更加锐利了，没有丝毫喘息时间，又是数枪连开。若说这是攻击，倒不如说是在测试，因为子弹全都是精准地瞄向盾面上的同一位置，似乎在考验圣光之盾的承受极限。然而……此般连续的轰击，却没有在盾面上留下任何一丝刮痕，果然坚不可摧！

李斯也没闲着，他扛着盾牌快速移动到办公桌前，这下便有了双重掩体，更为妥当。

这期间，孤月的手枪攻击并没有间断，虽然目标在不停移动，可多年磨砺的精准枪法再加上曲率修正的能力，那些子弹依然是不偏不倚地射向了同一点。

“喝！”

李斯突然一声大喊，只见盾牌之后瞬间飞出一个笔筒。笔筒之中所搁放的各式钢笔、铅笔、中性笔……如同毒蛇吐信一般，纷纷探在了半空中，直指孤月。

未静滞数秒，其中一支黑色钢笔忽然如同导弹一般射了出去，极快的速度，竟然在空气中发出一阵类似口哨般的鸣响。

咻——

只一枪，飞翔的钢笔“导弹”已经被精准的拦截下来。

“还没完呢！”

李斯左手持盾，右手五指呈抓握状，然后微微一旋。剩下悬浮在半空中的十几支笔，犹如万箭齐发，谁要是没有“闪”的话，铁定会被射成刺猬啊！

在这般危机时刻，孤月果断抛弃了消音手枪，就如同在死亡熔炉中面对“医生”时做出的选择一样。

同样的反手一掌，就如同挥舞着一柄看不看不见的芭蕉扇，凭空扇去。虽然没有激起一丝风，可那些飞笔却如同遭遇了龙卷风般的强烈气流，四散舞去。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到处都被撞得坑坑洞洞、墨迹斑斓。

“玩够了吗？”孤月的金口终于开了，战斗服凭空出现，在她的掌心之中仿佛涌现出一股水流，瞬间幻化为一根淡蓝色的长矛。

流水之矛！

没有更多的嘘寒问暖，孤月直接使出了曲率投掷的终极大杀招。水纹浮动，长矛在并不宽阔的办公室中急速飞驰，意图把这里变成它的另一个屠宰场。

没想到的是，李斯的塔盾竟然也迎合着飞了起来，时刻紧跟着长矛的方向。看来他的意念注射能力，已经不仅仅是操控一些类似铅球、茶杯、钢笔之流的小玩意了。半人高的“圣光之盾”正围绕着他的身体急速旋转，快得甚至出现了虚影，仿佛《魔兽世界》中的圣骑士放出了圣盾大招，通俗地讲——就是无敌！

这是矛与盾的宿命较量！

轰！

一声巨响。

流水之矛的矛尖刺在了圣光之盾的表面，却没能再没入半分。即便是如此高频振动的粒子流，竟然也无法切割开这面盾牌……不，它依然没有一丝刮痕！

果然是绝对的防御！这一轮比拼，似乎是李斯暂时占了上风。

“曲率修正！”

什么？李斯大惊，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圣光之盾的控制力正在渐渐减弱，这怎么可能，10分钟的控制期限还远远没到吧？不，不对！控制盾牌的还是自己，但它旋转的曲率却稍微减小了一些，难怪会出现这样的错觉。若是这样的话，圣光之盾急速旋转所产生的圣光壁垒，便会因为曲率改变的原因，出现了一丝涡轮缝隙。

当明白这一切之后，李斯似乎并没有多么担心，心想，这又如何，难道流水之矛还能通过那样细小的缝隙不成？……不，这不可能！

流水之矛竟然无端消失了！

此时的孤月，双眼中流露出阵阵寒芒，因为她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胜负已分。

流水之矛既然是一股高频振动的粒子束，自然没必要始终保持着长矛的固定造型。孤月早已悟出了，将其分解转化为自由流动的“液化”形态，渗透李斯的圣盾缝隙那是绰绰有余了。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不然，又怎么会称之为“流水之矛”呢？

粒子束穿透了李斯的胸膛……他无声地倒下了。随着生命气息的消失，作战服也立刻消退，但失去控制的圣光之盾，却没有随之一同消失，而是孤单地跌落在办公室的木地板上。

孤月静静地走到李斯的尸体旁，双手分别拾起恢复原始面貌的流水之矛与圣光之盾。亮白色和淡蓝色的两道光辉瞬间闪过，矛与盾已经融入了她的作战服之中。

无形的力量，开始在孤月周身涌动，她不禁轻轻闭上了双眼，喃喃说道。

“这只是开始……还差4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