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集中精神,利用头发上留下来的气息,给袁思凝算了一卦。
当卦成时,连爷爷也微微皱了皱眉头,那是一副坤卦。
爷爷算了大半辈子卦,从来没摇到过坤卦。
而我的第四卦,就是一副坤卦!
按照爻辞所说,“履霜,坚冰至”阴气正在聚集,袁思凝随时都会有一场死劫。
在后天八卦中,坤对应的数字为二,也就是说,从今天算起,第四天袁思凝最凶险。
具体是什么劫数,从卦象上面还很难看出来。
我有些纳闷的问爷爷,“我泄露了天机,遭受惩罚的应该是我。这件事跟袁思凝有什么关系?”
“在给你们结娃娃亲前,我就算过,你们是鸳鸯蝴蝶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劫难,我可以帮你背,可袁思凝就要靠你保护了!如果她出了事,那么我的努力就算白费了。”
爷爷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这才注意到,在爷爷印堂,也就是命宫上,三条红色细线纠结在一起,那是垂死之相。
我拉着爷爷的手,连忙问道,“爷,你做了什么?”
爷爷笑着说道,“洋儿,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么多。你还记得我们洛家祖传的偷天换日之术吗?”
听他这么说,我立刻明白过来。
为了不让他所说的东西找到我,爷爷把我的指甲和头发收集到一起,然后化成灰,再用酒冲服,他体内便有了我的气息,那些东西会把他当成我!
这也是一种换命术,我们洛家称之为偷天换日。
爷爷的生气正在被快速抽离,半夜时,已经瘦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
他紧紧拉着我的手,用微弱的声音告诉我,“在地窖里,我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棺材。等我死后,把我尸体放在棺材里。那些东西就会以为你已经死掉,不会再找你麻烦。”
我的眼泪流下来,把床单都打湿了,我只能用力点头。
临终前,爷爷用他那枯树枝一样的手抓着我的手,“我很想看看重孙子长什么模样!”
我跟他说,“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有一天,我会抱着他来让你看的!”
爷爷嘴角一直带着一丝笑意,头一歪,便没有了气息。
我擦了擦眼泪,抱着爷爷的尸体到了院子里面。
在院子东侧有个地窖,原本是用来储存蔬菜用的。
我把地窖门打开,然后抱着爷爷的尸体下去。
果然,在地窖中央,摆放着一口大红棺材。
知道我算过第三卦之后,爷爷就在做准备了。
把爷爷尸体放进棺材内,我又拿出一枚铜钱来,放进爷爷嘴巴里面。
加持了洛家独有的术法之后,爷爷的尸体不会腐烂。
同样的,那些东西也不会识破爷爷的计谋。
只是爷爷一直也没告诉我,那些东西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最后,我把一张席子盖在棺材上面,术法彻底完成。
我跪在爷爷棺材跟前磕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来。
我一夜没睡,天亮时,把东西收拾好。
特别是爷爷留下的那片鳞片,我把它带在身边,就像爷爷一直在陪着我一样。
从院子里出来,我扭头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二十多年的院落,眼泪忍不住再次流出来。
我横下心,离开村子,搭上了去镇江城的汽车。
三年前,也就是爷爷封卦之前,我和爷爷去过袁家一次,对于袁家情况也算了解。
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到袁家大门口停下。
那是一栋非常气派的别墅,周围用一丈多高的青色砖墙围绕,两扇朱红色大门紧紧关闭着。
我整理一下衣服,轻轻敲了敲门。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从里面传出来,有人把大门打开。
站在我面前的,是个四十多岁,脸色有些发黑的中年人。
他脸上原本还带着一丝笑意,可当看到我时,笑容立刻收敛了。
问道,“你找谁?”
这个人我认识,上次来时见过,他名叫刘琦,是袁家总管。
他可能对我印象不深,所以没认出来。
我跟他说,“我想找袁先生,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说。”
刘琦撇着嘴,有些不耐烦的说,“袁先生很忙,没时间见你。”
他转身往回走,同时打算把门关上。
我继续说道,“麻烦你告诉袁先生,我名叫洛洋,是铁嘴神算洛长林的孙子。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到袁小姐的安危。”
刘琦似乎想了起来,特意仔细看了看我,才说道,“好吧,你稍等,我去通知袁先生!”
说完,他仍旧把大门关上,然后向着院子里面走去。
过了将近十几分钟,他才出来,告诉我,“袁先生让你进去。”
袁家院落非常宽敞,呈前窄后宽的招财格局。
在朝着大门的地方,砌着一座假山。假山周围,围绕着一圈人工开凿的水池。
水池里,养着很多锦鲤,这是招财用的风水鱼。
在院落中央,有一栋三层的红色小楼。
刘琦领着我进楼,并在左手边,一个房间门口停住脚步。
他轻轻敲了敲门,“袁先生,客人到了!”
“请进来吧!”
袁家客厅非常豪华,除了几排沙发之外,在靠着东墙的地方,还放着一排博古架,上面摆着很多古董。
袁野很久之前就不再给人算命,而是做起了古董生意,他很会经营,生意做得非常红火。
袁野正把一只一尺多高的青花瓷瓶捧在手中,仔细擦拭着。
见我进来,指了指旁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
他仍旧不紧不慢的擦着那只花瓶,直到感到很满意,才捧着花瓶,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
“小洛,这只花瓶可是清朝乾隆年间的物件,市价十几万。在你们村子里,几十年也赚不到这么多钱吧?”
他冷笑着看着我,“你和你爷爷已经三年多没开卦,日子过得很辛苦吧?”
虽然这几年很少联系,可他还是在关注着我们祖孙二人的情况。
听他提到爷爷,我眼圈一红,说道,“日子还算过得去!”
“年轻人,这样不思进取可不行。我们思凝一件衣服都要上万块,恐怕是你们一年的收入吧?”
因为爷爷去世,我心情很不好。
我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说道,“袁叔,这些古董虽然很值钱,可跟思凝的命相比,哪个更重要?”
袁野原本以为我是来催婚的,听我这么说,才知道我另有来意。
问道,“这话怎么讲?”
我跟他说,“袁思凝最近有个坎,请您多加小心。”
袁野把花瓶放在桌子上,澹澹的说,“我们袁家也是阴阳世家,认识很多道上的朋友。这件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我的话根本就听不进去。
我刚想给他解释,就在这时,随着轰的一声响,大门被人踢开,有人直接进了院子。
看清楚对方模样,袁野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赶紧起身迎接出去。
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不一会,袁野陪着几个人进了屋。
为首那人身材高大,大约四十多岁,新剃的光头油光发亮,沉着脸,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身后跟着两名身强体壮的手下。
袁野陪着笑脸,“韩先生,这件事有些误会,我给您解释!”
那人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青花瓷瓶,把它拿到手里,问道,“听说这只花瓶能值十几万?”
袁野当然明白他要干什么,脸一下子就绿了,急忙说道,“韩先生,我正在想办法!”
韩先生哼了一声,手一松,花瓶哗的一声落在地上,摔个粉碎。
他毫不停留的走到博古架跟前。
这下袁野彻底傻了眼,刚才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已经荡然无存。
用哭腔哀求着,“韩先生,有话好说,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位韩先生异常粗暴,怒道,“我给了你半个月时间,我的损失谁来承担?”
他随手拿起一只长颈瓶来,从摆放的位置就能看得出来,长颈瓶肯定比那只花瓶还要值钱。
袁野苦着脸站在一边,虽然心痛不已,却又不敢阻拦他。
韩先生把长颈瓶举到半空之中,还没等出手。
我忽然发现,在瓶身上,围绕着一丝澹澹的黑气,那是沾染了邪气的标志。
我提醒他,“长颈瓶不能摔,否则阴气溢出,会导致邪气入体。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下半辈子都会走霉运!”
我的话果然好使,韩先生立刻停住手,疑惑的看着我。
“这个小子是谁?什么时候轮到他说话了?”
长颈瓶虽然没摔下来,却也没放回去。
袁野提心吊胆的,不停擦着头上的汗水,“韩先生,您别跟他一般见识,他是从河口村来的,我的一个侄子。”
韩先生忙不迭的把长颈瓶放回到博古架上面,然后在我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袁野这才松了一口气,也跟着坐下。
韩先生问我,“河口村有位很了不起的铁嘴神断洛老先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当年我有幸得到他指点,真是受益匪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