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人既然有意躲着我和柳相天,自然是没有能对付我们的把握,所以短期内应该不会自讨没趣儿的找上门来。
这反倒不利于调查了。
至于那个纹身师为什么要给‘狐仙’献祭肉身。
是‘狐仙’许给了她什么好处?
还是那纹身师在试图豢养那只‘狐仙’?
这就不清楚了。
我思忖着,与老瞎子在古董街下车,时间还早,我俩又去街里摆了会儿摊子。
下午的时间,老瞎子揽了俩卦客,我坐在路边,将来到奉天之后,发生的一切从头至尾捋了一遍,人来人往的,有人问卦,我也在走神。
后来老瞎子问我是不是累了,让我早点收拾摊子,回家睡一觉。
我这才回过神,真就动手收拾着卦摊,要回家了。
可卦摊子还没收拾完,老瞎子接了个电话,又问我,“那狐狸真的不会来报复咱?”
我见他神色有些古怪,问道,“怎么?刚才那电话是宁芳打来的?”
老瞎子却说,“不是,是李琥,他说那姓何的,在他那工地上中邪了,让咱俩去看看,五千块钱,去不去?”
老瞎子问我。
我略微一怔。
他又试探道,“那‘狐仙’是不是找上这姓何的了?”
闻言,我摇头,跟他说,“应该不是,今天上午,这何老头儿离开的时候,我就见他印堂发黑,只当是昨夜请仙,损生气,如今看来,他是真遇到事了。”
“那去不去?五千块钱呢,可这个李琥,也不靠谱,铁公鸡一毛不拔的,万一咱活儿干完了,他不给钱咋办?”老瞎子似是想赚这笔钱,又担心会被李琥坑了。
我将卦摊收拾起来,说,“走,去看看,他不敢赖账的。”
闻言,老瞎子略微一想,也赶紧收拾了卦摊。
我俩在街口买了两份包子,打了辆出租车,就找到了李琥的工地上。
这会儿天色也黑下来了。
建筑工地上,夜里不做工,一眼看过去,也没什么工人,但老远就能看到那工地靠里的位置,有一片灯火通明的脚手架。
似乎是临时安装的照明灯。
我和老瞎子进了工地,还未走到那脚手架附近,李琥就迎了过来,看样子是在门房这块儿等了好一会儿了。
我问他,“何先生呢?”
李琥急的脑门子都冒汗了,却没急着带我去见何先生,只说,出事的那块地皮,原本是马超负责的,后来马超在那块儿出了事故,这活儿就先搁置了。
昨天,换了别的挖掘机去挖地基,结果一挠子下去,挖出一堆人骨头。
起初李琥也没慌,说他以前搞开发,挖到人坟地的时候多了,也没出过什么事,但不知怎么回事。
这次挖出人骨之后,当天夜里,这工地上的工人就病倒好几个,上吐下泻的,活儿也干不了了。
转过天来,那挖掘机司机上班,差点就跟马超一样出了意外。
李琥这才意识到很可能是那块地皮有问题,他这才请了何老来平事。
李琥脸色难看的跟我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一下,跟我说,“那些人骨头,多的就跟个小山似的,这地皮下边儿看上去像是个乱葬岗,阴气重啊,才会一直出事。”
如此说着,李琥又抱怨道,“那个何先生,本事是有,但也太拿不出手了,我这花了钱请他来平事,他事儿都没给我办,自个儿反倒先躺下了,这他妈怎么看都像是来碰瓷儿的!”
“他人在哪儿?”我又问了一遍。
李琥还是急着让我去看那些白骨,见我站住不走了,他这才略显不快的带我去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一排临时搭建的简易住房的其中一间而已。
我和老瞎子进屋的时候,何老就躺在沙发上,双目紧闭,脸上糊着一层黑褐色的煞气。
老瞎子没开眼,自然不知道那老头儿是怎么了,他还过去扒开何老的眼皮瞅了瞅,但显然什么都没看出来。
我走到近前,探了下何老的气脉,又取了朱砂,凝气,在何老额头画了道净化咒,见他脸上那郁结不散的煞气瞬间消散,我这才转而跟李琥说,“带我去那白骨堆看看。”
何老似是被煞气入体,情况有些严重,一时间也醒不过来。
李琥听我终于要去看那白骨堆里,就立刻带路,将我和老瞎子领到了挖出白骨的地方。
不过,李琥这人看着猛壮,似乎也有些害怕了,站在远处就没敢过来。
我和老瞎子到近前一看,那被挖开的地皮下,确实都是白骨。
但老瞎子瞧了会儿忽然问我,“这是人骨头?我瞅着咋像是猴子的?这骨头茬子有点儿小啊。”
如此说着,老瞎子用跟木棍,在那坑里的白骨堆上扒拉了几下。
我跟他说,“不用找了,这白骨堆里,没有人头。”
老瞎子一怔。
我凝了生气,在他眉心一点。
他顿时就被这白骨堆上缭绕不散的煞气惊了一跳。
也不怪他害怕,这白骨堆上的煞气虽然还未修成煞灵,却因为尸骨太多,杂乱的掺在一起,导致不同的气互相排斥,使其各自成了类似于煞灵的气体。
都是些没有头颅的孩童身形,下身连着白骨堆,上身就东倒西歪的绕在这白骨堆上。
一两个或许还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整个白骨堆上绕了几百个这样的气体,就有些吓人了。
“这、这都是些孩子?”老瞎子震惊的瞧着那些虚影。
我拿出手电,又往远处照了照,才说,“这看上去像是个殉葬坑。”
老瞎子一言难尽的看着那些白骨,忽然就双手合十,朝那殉葬坑拜了拜,嘴里念叨着,说是让那些冤魂都安息。
他念叨一通,见我站在一旁没什么反应,才说,“你想啥呢?赶紧想个法子把这些‘小鬼儿’都超度了啊!”
我直接忽略了他后半句,说道,“我在想,之前张道兴提过的,那满是人头陶罐的山沟子。”
“你是说那种人头大小的陶罐子?”老瞎子一怔。
我点了下头。
他又惊道,“这些孩童的尸骨都没有人头,那人头是被装到陶罐子里了?尸身一分为二,被埋在不同的殉葬坑里,这墓主人可够狠的。”
“也不一定,”我答了句,才跟老瞎子说,“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人头煞灵,是已经修出灵体的,它的身子应该也是有灵体的,可你看这里的煞气,虽然有人形,却并非真正的煞灵,只是有个形状而已,两者对不上,这种大规模的殉葬坑,很可能不止这一个。”
老瞎子愣怔着问我,“你这意思是,还有一个埋着很多煞灵的殉葬坑?”
我点头,跟他说,“甚至有可能不止一个,也许还有很多。”
老瞎子却忽然皱眉,无语道,“不是,这煞灵又不是大萝卜,没有密封的棺材,就这么埋在土里,那岂不是早就出来害人了?几百个煞灵,这想都没法想。”
闻言,我没作声,若真如我俩猜测的这般,那这殉葬坑里肯定是埋了用来刑克煞灵的利器,所以就算有几百煞灵,也不一定就会四散开去害人。
我正想着,不远处的李琥忽然喊了我一声。
我和老瞎子看过去,就见不远处,何老脚步踉跄的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额头上还有我留下的净化咒,但他此时却煞气缠身,不知何时,那脸上竟又糊了一层浓郁的煞气,而且走起路来,他那姿势也很怪异,看上去就像个没有意识的行尸走肉。
他摇摇晃晃的过来,从李琥身旁走过,站到这白骨堆的土坑旁,忽然就一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