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相天说,借气之术,是出马弟子与灵物缔结契约,将灵物身上的气主动借到施术者的身上。
可兴北村传言中的通灵,更像是那灵物主动找上门,将灵气借给了所谓的‘狐仙后代’。
我听他这样说,不禁奇怪,“你见过?”
柳相天略一沉吟,才说,“将这传言说给我听的人,叫赛青柠,是我大学时的学姐,她祖上是兴北村搬迁出来的,这个图腾纹身,”
柳相天垂眸,又扫了一眼那图纸上的图腾,才说,“我在她身上见过。”
“那她人呢?”
我立刻追问了句,照柳相天这说法,那传言若是真的,这兴北村的后代应该已经不多了。
这个女纹身师,会不会就是柳相天的那个学姐?
我正想着,柳相天却语调冷淡的答了句,“死了。”
我略微一怔。
他又继续道,“跳楼死的,这图腾纹身,是我在她那尸体上看到的,当时她披头散发的趴在地上,什么都没穿,这个纹身就在她后腰靠下的位置。”
说这话的时候,柳相天那神色虽然很冷淡,但显然,当时这件事对他的冲击不小。
他瞧着那图纸,良久之后,才继续道,“赛青柠是个很不一样的姑娘,她不该自杀,是那个‘狐仙’害死了她。”
柳相天的语气十分平静,如此说完,他又将那图纸折起来,收好,冷声说,“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狐仙,害人的,也只能是人。”
“那她出事之后,你就没见过她家里人?调查此事?”我奇怪。
柳相天却是摇头说,“她似乎没有家人,出了这样的事,不止无人问津,连尸体都没人认领,最后还是校方出钱,将人火化,给埋了。”
我想当年那事,柳相天肯定是查过了,但他应该是什么都没查到。
见他不再说话,我也沉默了。
柳相天启动车子,又说,“这个叫小文的纹身师,是个很重要的线索,但看样子,她是不会露面了。”
我忽然想起这纹身的样式,不禁问道,“你那个学姐有没有跟你提过这纹身?比如这纹身的来历,或是效用?”
柳相天摇了下头。
我又猜测着问他,“难道你就不觉得,这个纹身很像是一种阵法?”
柳相天被我问的一愣,并未急着开车,而是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个宁芳被‘狐仙’上身,是因为那‘狐仙’受了这阵法召唤?”
我点头道,“若只是普通的灵物害人,直接上身就是了,根本没必要搞什么纹身,这件事既然有人为参与,很可能是那‘狐仙’的本体不在奉天城,所以只能通过阵法召唤这种方式,来上身害人。”
柳相天思索片刻又说,“我们也能用这阵法,将那‘狐仙’召唤过来?”
我继续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你们东北弟马请仙,大多是吟唱咒语,其实,符文和阵法的召唤能力更强,在江南一代的术士,就常以阵法‘伏妖’,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闻言,柳相天狐疑道,“那这原理是什么?弟马请仙,靠的是契约,是建立在双方之间的,气的桥梁,我们什么都没有,如何将那‘狐仙’引过来,万一召唤来的,不是原本那只‘狐仙’呢?”
“什么原理,你那个学姐不是早就告诉你了吗?血脉。”我淡声答了句。
柳相天一愣。
我又跟他说,“虽然我们没找到那个小文,但她在宁芳身上留下的图腾纹身,既然成功召唤了那只‘狐仙’,这纹身里肯定是掺了狐仙的血,或是所谓的‘狐仙后代’的血,只要我们取一些,如法炮制,成功率在七成以上。”
柳相天略一动容,问道,“此话当真?”
“可以试试,又不会有什么损失。”我淡声说完,又瞧了柳相天一眼,才试探道,“不过,我有件事想问你。”
柳相天点了点头。
我这才问他,“你身上那赤珠黑蛇是从何而来?”
他似乎是没想到,我忽然拐弯儿问了这么一句,愣怔片刻,才皱眉道,“与你无关。”
我微眯了下眸子,打开车门作势要下车。
柳相天立刻不快道,“是我在江南捉来的。”
“你自己捉来的?”我有些狐疑。
柳相天点头,解释说,“你也看到了,柳家的赤蛇是共享资源,我想要自己的灵物,听人说平江那边有灵物闹事,十分厉害,就跑了一趟。”
我重新关好车门,才跟他说,“你这话,骗骗真正的外行还行,那条赤珠黑蛇,怎么看都不是野生的,是被人炼化圈养出的灵物,若是我没猜错,它是以煞气为食的,能养出这种东西的人,想必也绝非善类,你……”
我想劝他尽早换个灵物,可话还未说完,柳相天忽然低吼了一声,“秦昭!”
他怒气冲冲的吼了声,欲言又止的看着我,良久之后,才一咬牙,说道,“这是柳家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上次你与方之镜杀死赤蛇的事,我还未跟你算账,你现在好意思对我的灵物品头论足?”
我被他的吼得一愣,探手从帆布兜子里,拿出了方之镜之前贴身戴着的保命符,递给他,说道,“这是方之镜让我给你的,赤蛇死在我手里,但这件事,真的只是个意外。”
柳相天拿过我手里的灵符,似是探了下真假,才冷声道,“我当然知道那赤蛇的死是意外,方之镜想要的,是活着的赤蛇。”
“他、要赤蛇做什么?”我奇怪。
之前一直觉得,那赤蛇的死是个意外,可细想下来,那意外似乎是我单方面造成的,而方之镜起初确实是要抓那条赤蛇,他是要抓活的。
柳相天听我问,也不隐瞒,只说,“你不知道吗?小半年了,方之镜四处搜寻灵物,我也是没想到,他敢把心思动到柳家坟上,这个小瘸子,我原想给他点颜色瞧瞧,都被你给搅了。”
四处搜寻灵物?
方之镜并非出马弟子,他不懂借气之术,找灵物做什么?而且这件事,我也没听他提起过。
略一思忖,我又问柳相天,“柳家坟丢失的那口龙棺是何人所盗,你查过了?”
他无所谓的回答说,“查过了,是邱八那伙儿人干的。”
“那你没去找他们麻烦?”我继续问。
柳相天这才侧过身子,颇感兴趣的瞧着我,说道,“那口棺材,是方之镜让邱八盗的,我找邱八麻烦,邱八怕是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问他,“你就如此肯定是方之镜干的?”
闻言,柳相天又说,“起初我也没想到这个,也是病急乱投医,才会将他掳到柳家坟去平事,可事后想一想,这小瘸子,怕是早就盯上我家那赤蛇了,找到柳家的祖坟估计也费了他不少力气。”
如此说完,一向不苟言笑的柳相天忽然勾了下嘴角,又说道,“不过,那赤蛇死了,总比落在他手里,让我舒坦。”
柳相天沉浸在方之镜计划破败的喜悦之中,我却觉得,这件事若从头至尾都是方之镜自导自演的,那这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略微一怔,我忽然想到了更多的可能。
我和柳相天路上买了饭,回到孟磊那出租屋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见三人待在屋里,相安无事,我将自己想要召那‘狐仙’的事与宁芳商量了一下。
毕竟这件事需要用到她的血。
虽然她不是什么兴北村的后代,但她那纹身里染的血,应该还能用。
起初宁芳还有些害怕,孟磊也不同意,直到我说,若是不制住那‘狐仙’,它迟早还会找上宁芳,这二人才勉强同意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