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青瓷大花瓶,足有一人来高,被柳相天一脚踹翻在地,摔了个稀碎,几个服务员吓得战战兢兢,却还是声若蚊虫的说洪老板不在,也真的没见过方先生。
柳相天的神色越发阴冷,抬手就掐住了其中一人的脖子,对另外几人,沉声道,“去把洪百昌,给我叫出来,告诉他,见不到方之镜,今天他这山庄,就没了。”
立时间,被他掐住脖子的服务员,那脸色直接胀成了猪肝色。
眼瞅着就要没气了,那服务员中的领班顿时冒起了冷汗,又不敢上前动手阻拦,只能一味的说着,“柳先生,这洪老板他、他真不在,您就别难为我们这些打工的了,这要是真闹出人命,对您来说也是麻烦……”
柳相天斜睨了那人一眼,不为所动道,“进去搜。”
“不必了。”
那些堵在门口的柳家伙计还未动,包间那边,就传来了方之镜的声音。
我站在人群外,见他腿脚不便的出来,不禁蹙眉,问楚子婳,“柳相天要找他算账的事,你有没有提醒他?”
“提醒也没用,你以为,他会躲着?”楚子婳不在意的反问了句。
我思忖着,这种事,以方之镜的身份,他确实不能躲着,尤其今天在洪家山庄,还有许多同行,柳相天这样找上门,方之镜若是做了缩头乌龟,这方家以后都得抬不起头来。
柳相天见方之镜露面了,似是嫌他走的慢,一把甩开手里的服务员,就朝方之镜走了过去。
“你向来沉得住气,怎么不再躲会儿?说不定,你不肯露面,我就走了呢?”柳相天语调嘲讽的说着,走到方之镜面前,就将手朝他脖子伸了过去。
不带任何攻击性的动作,却让一脸冷漠的方之镜瞬间紧张起来,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掌就将柳相天探过去的手挡开了。
可纵使他格挡的动作极快,也终是吃了双腿不便的亏,下盘不稳,还未格挡利落,就被柳相天一把压住脖子,推得撞在了墙上。
这洪家山庄,一楼的餐厅,最里面的是包间,出了走廊还有一片开放式用餐区,姜凯带来的八个伙计,就坐在那用餐区里。
起初看大厅这边吵,他们也没管,但此时见柳相天对方之镜动手,那几个伙计立刻站了起来。
见状,堵在门口的柳家伙计,也纷纷跟了过去。
柳相天却看都没看这些人,只压紧了方之镜的脖子,就探手去掀他衣褂的下摆。
方之镜顿时一惊,抓住柳相天的手腕,就将其拦住了。
这二人僵持间,姜凯也从那走廊里追了出来,见方之镜被柳相天抵着脖子,按在了墙上,姜凯顿时皱眉,暴怒道,“姓柳的!你干什么?”
然而不等他冲上去,柳相天的衣袖里,忽然探出了一条通体幽黑,头顶赤珠的长蛇,那蛇两指粗细,缠在柳相天的手腕上,探出头来,与方之镜的喉咙只有咫尺之遥。
瞬间,姜凯和他那几个伙计,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而一向怕蛇的方之镜,脸色也瞬间苍白下来,但他还是紧抓着柳相天的另一只手腕,没有松开。
直到那条黑蛇忽然吐出信子,在方之镜的下巴上,蹭了一下。
这一下,顿时就让强作镇定的方之镜松了手,他没敢再继续阻拦柳相天去掀他衣摆。
甚至紧张的闭上了双眼,不敢再看那条黑蛇。
柳相天这才不紧不慢的掀开方之镜的衣角,瞧了眼。
在方之镜的小腹上,贴着一块绷带,那个位置,是他之前被赤蛇咬过的地方。
果然,柳相天看到那绷带之后,就一把将其扯了下来,看过伤口,才与方之镜说,“那条赤蛇是你杀的。”
方之镜似是十分闹心,眉间那一点朱砂痣都被紧蹙的眉峰,挤得有些走形了,沉默许久,才很是勉强的点了下头。
“很好,既然方少爷承认了,那我们就来谈一谈赔偿问题。”柳相天沉声说着,就松开了方之镜,甚至为了让他能好好说话,还主动与方之镜拉开了一些距离。
姜凯立刻过去,扶住了方之镜,呵斥柳相天,“姓柳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柳相天轻抚着手腕上黑蛇,斜睨了他一眼,没搭话。
方之镜却好似缓过来一些似的,问了句,“你想要什么?”
“那赤蛇,是我柳家数代供养的蛇祖,不管你是为柳家人好,还是别有用心,在没有征求我同意的情况之下,将其杀死,就是在毁我柳家根基,我要你三张保命符,不为过吧?”
“三张?”方之镜看向柳相天,神色间很是错愕。
“怎么?舍不得?”柳相天忽然沉了脸,又皱眉道,“一条灵蛇的命,就是拿你的命来换,也不为过,只是三张保命符而已,对你来说也不过九年光阴,你还要与我讨价还价?”
“不是,”方之镜摇头,却是冷声道,“我没有。”
这次轮到柳相天发怔了,他似是有些不信的问道,“没有?”
“对,没有,保命符,我只剩一张了。”方之镜一脸坦然的看向他,然后从脖子上摘下了一枚符袋。
柳相天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上前道,“你怎么会没有?你生来就灵气醇厚,三岁就能结符,六岁就制成了第一张保命符,这样风光的事,在这风水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些符纸呢?”
“用没了。”方之镜低声回了句,这话说的似是很没有底气。
“用没了?”柳相天忽然一脸好笑的看着他,明显不信道,“三年一张,你今年二十六,三岁开始制符,手里应该有七张保命符,一张都没卖过,怎么会用没了?怎么用没的?给谁用了?”
方之镜垂眸看着脚下,却是没作声。
柳相天见他不说话,似是有些着恼,又凑上去要动手,却被姜凯上前一步挡住了。
姜凯将事情听了个大概,许是觉得方之镜理亏,只好说道,“方家会画符的又不止他一个,你非要那保命符做赔偿,回头让他去跟旁人讨两张给你,不就行了!现在你就是弄死他,他也拿不出来!”
“不行,保命符我今天就要,若是放他回了永安城,方世清能吃这个亏?”柳相天沉着脸色,就要跟姜凯动手,他身后那十多个伙计,也立刻将几人围了起来。
我看这事无解了,只好站出来说道,“你想要保命符,我可以给你。”
闻言,众人都朝我看了过来。
柳相天看到我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他张了张嘴,似是有话要说。
却被方之镜打断了,他看向我,似是有些不快的说道,“这里没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闲事。”
“怎么没我的事?那赤蛇是我掐死的,柳先生要赔偿,也该找我要,你不用替我背这个锅。”我淡声说着,将手伸到了柳相天面前,掌心凝着一点灵气,好让他辨认,这灵气和重启北斗驭龙阵的灵气是否同出一脉。
柳相天却是神色一沉,并未查看我掌心的灵气,只冷声道,“你算什么东西,就凭你,也想替方之镜出头?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么多保命符,即使有,这种普通灵气结成的低级灵符,能和方之镜那种极品灵符相提并论吗?”
我听他还嫌弃,心里也很是不快,皱眉道,“那赤蛇就是我杀的,你为了几张灵符,硬要往方家身上赖,我也没办法。但就像你说的,方世清会吃那种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