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没怎么跟女孩子接触过。
之前,一直知道自己有个未婚妻,所以对异性,我会刻意保持距离,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后来,又记着爷爷临终时的话,不能再和楚家人有任何往来,所以面对热情似火的楚子婳,我也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现在。
我想着,我是不是该对她负责?
那爷爷临终时的叮嘱,怎么办?
我心情复杂的接过那个面包,拿在手里看着,明明感觉很饿,却没什么胃口。
楚子婳见我低着头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她也闷头翻着零食袋子,不作声了。
我忽然觉得这气氛很尴尬,可又不知该怎么打破这种尴尬。
万分纠结之际,放肆不拘的楚姑娘忽然凑过来,一把揪住了我耳朵。
我略微一惊,下意识的歪着脑袋仰起头,顿时,嘴里都是浓烈的柠檬味儿。
酸得我眼角都跟着颤了颤,楚子婳似乎也被酸到了,哼了声,却强忍着,直到那糖化了,才松手。
我半个喉咙都是麻的,是酸麻酸麻的糖果味儿,脑子里嗡嗡作响,对自己刚才的配合,有些难以接受。
楚子婳却不管我是何反应,又从那零食袋子里翻了个糖果出来,迫不及待的凑上来,哄骗道,“这次是不酸的,再尝尝。”
她炽热的眼神,让我瞬间回过神来,立刻避开她,往床边挪了挪,再看手里的面包,不知何时,已经被我抓扁了。
楚子婳见我躲开,又不甘心的追上来,但一眼看到我手里的面包,她又嘎嘣一声,将叼在嘴里的糖果咬碎了,没再为难我。
我静静的坐了会儿,才说,“对不起。”
一听这话,楚姑娘直接把自己摔在了床上,问我,“秦大师,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说别的吗?”
我只好跟她解释,“我是说那些梦。”
“梦?”楚子婳一怔,忽然又来了精神,坐起来,问我,“秦昭,你想不想知道未来的你是什么样子?”
“未来的我?”我略微有些发怔。
楚子婳点头,神采奕奕的跟我说,“其实我梦里没有你小时候,都是成年后的你,或者说,是未来的你。”
我问她,“你就如此确定,那是我未来的样子?若真是黄粱一梦呢?”
闻言,楚子婳却是笃定道,“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也怀疑过,可看到你本人,我就信了,那就是未来的你,你不信,我可以画给你看。”
如此说着,楚子婳起身,拿了柜子上的纸笔,就真要画给我看。
见她不像是说笑,我忍不住问道,“那我做的梦,你也能梦到?”
楚子婳拿着纸笔想了想,却是摇头,又点头道,“以前不能,不过,秦爷去世之后,好像可以了,预知梦的时间差也拉近了,我偶尔还能梦到一些你周边的事,但很少。”
楚子婳淡定自若的说着,端正纸张,用铅笔在绘图纸上横竖比了两下,然后将纸张铺在柜子上,就用铅笔快速的勾出了几道横竖线,交叉在一起,似是在拟定五官位置。
我问她,“你梦到我来奉天了?”
楚子婳点头,目光灼灼的盯着画纸,认真道,“虽然那种正常的梦境很少,但我确实可以梦到,尤其是,特别想你的时候。”
她直白的言词脱口而出,脸上没有半分姑娘家的羞涩,甚至还有些洋洋自得。
我忽然有些不自在,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问她,“你有没有梦到一个风水师?”
楚子婳随口问我,“什么风水师?”
我摇头,淡声道,“我也不知道,但那人十分擅长驭气之术,多次操控纸人,四处收集我爷爷留在世间的灵气,我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闻言,楚子婳摇头道,“没梦到过。”
我又问她,“那你有没有梦到一个瞎眼老道?”
楚子婳还是摇头。
我皱眉,问她,“那你到底梦到什么了?”
“你啊。”楚子婳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盯着画纸,答得理所当然。
我忽然哑巴了。
楚子婳轻笑了声,也不说话了。
沉默片刻,我起身看了眼她画的东西,心中有些发怔。
那纸张上,已经潦草的绘出了大半个人形的轮廓,看起草方式,是素描画,而从那轮廓近乎完美的比例,和楚子婳熟练的绘画动作来看,她是专业的。
我忍不住问道,“你学过素描?”
楚子婳点头,神情专注的勾勒着画纸上的轮廓,跟我说,“为了把那些梦境画下来,我十二岁那年就开始学素描了,现在可以说是大师级的水准了。”
她一脸认真的自夸,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可信。
可思索片刻,我又反应过来,有些意外的问她,“柳家坟那张风水图,是你画的?”
“嗯。”楚子婳不在意的应了声。
我看着她纤细的手指,握着笔,在画纸上反复勾勒着一道道起草线条,忽然意识到,楚子婳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出色很多。
见她绘画时,神情专注,鲜少言谈,我也没再打扰,动手将柜子另一边的东西收拾干净,也在柜面上铺了一张白纸。
然后取过毛笔,回忆着今晚在丰源百货见过的那道黑咒文,将其画下来,留了份图纸。
其实在之前,郑家坟发现的那张乾坤破煞咒反咒,我也曾试着制作过很多次。
但无论是用朱砂,还是普通墨水,无论是否注入灵气或是生气,那咒文都没展现出它原本的效果。
我也试着收集、注入过一些煞气,可画出来的,还是废纸。
最终也只是留了份图纸而已。
我将这个新咒文的图纸画完,放到一边晾干,见楚子婳还在一脸严肃的画她那梦境,忍不住看了眼时间,淡声道,“楚姑娘,已经后半夜了。”
楚子婳手上快速的勾勒着线条,头也不抬的不快道,“你怎么又叫我楚姑娘?”
闻言,我顿时一怔,有些没话说的朝她那画纸上看了一眼,不禁皱眉道,“你在画什么?”
“梦里的你啊。”楚子婳神情专注的盯着画纸。
那画纸上已经勾勒出了两个人的轮廓,或者说是一人半,因为下面那个是仰躺着的,只能看到两条曲起来的长腿,另一个则呈俯卧状。
虽然只是大概轮廓,还未勾勒细节,但我还是瞬间就脑补出了她要画的东西,立时一把抢过那画纸,折起来,气恼道,“不堪入目。”
楚子婳一怔,歪过头来,将手里的铅笔戳在下巴上,一下下的轻点着,端详道,“我画的可是你,你怎么能说自己不堪入目呢?”
“我……”我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楚子婳见那画纸被我折了,又揉做一团,也不觉可惜,似是已经达到了某种目的,干脆扔了那铅笔,淡然道,“时间确实不早了,不跟你胡闹了,我要去做梦了。”
如此说着,楚子婳转身抱起我床上的被褥就走了。
直到她进了隔壁屋,我才想起,她之前说,学素描就是为了把梦境都画下来。
我心头一惊,僵在原地,难以置信的追问,“这种东西,你还画了很多?”
然而楚子婳并未回答我,只是很无情的把房门关上了。
想到她刚才说‘我要去做梦了’,而不是‘要去睡觉了’,我又是一阵气恼,感觉自己就像个毫不知情的鸭子,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楚子婳瓢了一次又一次。
亏我起初还那样内疚,觉得对不起她!
我气恼的将揉做一团的画纸扔在地上,一宿都没睡着。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隔壁屋又传来开门声,我猛地坐起来,挂着两个黑眼圈出去,见楚子婳蹑手蹑脚的正要离开,立刻问道,“你真的画了很多那种东西?那些画呢?”
楚子婳一怔,似是没想到我会醒那么早,回过头来,略显错愕的看了我一会儿,才说,“秦昭,你不会是一夜没睡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