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治这时候也不着急了,反正都已经找到活人了,他现在只是在考虑,到底该怎样跟这些人打交道,他还得想办法找到高家兄弟,更要弄清楚父母他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看现在这局势,只怕他们也是被困在了这里面,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至于危险,至少他现在不觉得这群温顺的鹿人有什么好危险的。
好在沟通的事情,不需要他亲自操心,他只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郑立凯就行了,反正老爹知道怎么处理。
他现在就真的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大人,什么话都不说,愣得就像个菩萨一样,这样倒是让他乐得清闲,更能装装高人的清高范儿。
郑立凯和他们稀里哗啦的说了半天,眼看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们才不知道从哪里端来一盘盘的食物,食物大多是干瘪的面饼一类的东西,很少的一点肉食,还半生不熟的,倒是盛放食物的餐具看起来不错,有金有银,擦得还锃亮。
王治吃了拉古那点东西,现在早就饿了,也管不得好不好吃,呼啦啦的就吃了起来,还别说,人在饿得难受的时候,什么玩意下嘴,都是美味!
等一群人都吃过饭了,一大群鹿人欢呼蹦跳,在初升的月光下,在浑浊的池塘边,欢歌笑语,此时鹿人全族都出来了,男男女女,还有小鹿人,他们穿着简陋的衣服,看起来甚至脏兮兮的,只是他们此时的笑容是那么纯粹,那么真诚,王治也被他们邀请,拉着手和他们一起跳舞。
没有语言的交流,彼此根本都听不懂对方的话语,可是大家也能相处得这么快乐。
这里的鹿人看样子都能看见郑立凯,老鬼也被他们邀请了进来,把他拉得东倒西歪。
等到大家欢快的热闹了一场,都已经是满天星斗了,鹿人们纷纷散开,朝着山谷的四周走去了,王治看着他们离开,终于拉上郑立凯道:“老爹,我们的时间不多,你还得想办法把情况摸清楚,我爸妈在哪里?我们可没办法在这里耽搁太久。”
郑立凯点头同意,这时,拉忽上前来,又是一阵热情的说话,郑立凯告诉他,拉忽是邀请他去休息。
于是王治跟着族长,朝着旁边的山壁走去,绕过一片片贫瘠的土地,看着地上那稀稀拉拉,随时可能死掉的植物,王治突然觉得,这些人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生活下来,真的是不容易。
再往前走了一段,这里已经明显干燥得厉害了,前面终于出现了一处山洞,山洞里黑漆漆的,丝毫灯火都不见,王治皱着眉头,朝别处的山崖看了看,果然在山脚边看见了不少的山洞,想来这就是鹿人们居住的地方了,只是这么多山洞,全都黑漆漆的,看着就让人觉得怪异。
王治对身边的郑立凯道:“这里怎么一点灯火都没有?”
“因为鹿人们都能在夜晚看见东西,所以就用不上灯火,再说了,你看这里,有什么能点灯的东西么?”
王治回头看了看四周,确实,这里贫瘠的就剩下矮小的作物了,连一颗高大点的树都没有,又能拿什么来点灯呢?
他们跟着拉忽进了山洞,山洞无门,里面也不大,分成两级,下面的一级放着一些工具,上面一级铺着干草,明显就是他们睡觉的地方。
整个山洞里散发着一股子让人窒息的怪味,王治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直接吐出来,他在门口站了半分钟,才终于把胃里平息了下来,然后忍着呼吸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简陋得不成体统的山洞,即便是以王治家以前穷得那副德行来看,这里也不算是个住人的地方,甚至和他家养猪的棚子差不多了。
他在里面待了一会儿,总算是适应了这种难受的味道,在主人的邀请下,在一个干草编织成的团子上坐了下来。
郑立凯飘在他的旁边,小声道:“鹿人族的生活艰辛,能在这沙漠里活下来,着实不容易。”
王治已经很久没有觉得谁可怜了,自从他被一天天的追杀,死里逃生,甚至失去亲人之后,他都觉得别人的死活,和自己没半毛钱关系了,只要自己能活得好好的,自己身边的人能活得好好的,其他人死光了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不忍,小声的对郑立凯道:“你问问他们,有什么能帮上他们的么?”
郑立凯立刻跟拉忽说了,过了一会儿又回到:“他们说没特别的事情,现在除了池子里的湖水快干了之外,生活都还过得去,只是不知道池子会在什么时候干涸,他正在想办法让人探寻别的可以迁徙的地方。”
王治的视线投向外面,夜色深深,星光璀璨,星光下的水池确实不大,顶多像一面家里用的镜子一般,反射着月光,他这么看过去,才意识到这中间的谷地,以前只怕都是湖泊,现在已经干得只剩下一片小池塘了。
王治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也没立刻回应,想了想道:“那就问问他们,有没有我父母和高家兄弟的消息。”他说完立即抬手拉住郑立凯道:“别让他知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
郑立凯点头表示明白,又和拉忽说了起来,这次说的就够久了,王治听得稀里糊涂,干脆起身,来到洞口,看着前面的谷地,一种从未有过的领悟,突然从脑海中窜出来。
生活在正常的世界里,他从未想象过,一个生命能活得如此艰难,这样简陋的条件下,他们也能满足,顶多就是觉得水比较少,可能需要迁徙了,人和人,终究还是不能比较,当王治抬头的时候,他看见的是刘毕,是天火,是唐家兄弟,他们永远都高高在上,任意的摆布着各方的棋子,不是他不知道下面还有更多的人生活疾苦,只是,他一直都没时间低头来看看罢了。
他看着前方在沙地里顽强生长的作物,来的时候根本看不起,甚至都不愿多看一眼,这时候,他终于慢慢的走了过去,来到最近的一株作物前,蹲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