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丽莉闻言，立刻说道：“虽然我无法想象你都遇到过哪些难处，但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你肯定特别特别不容易。
感觉就像一台庞大的机器，全凭你一人之力，让它重新转动起来，想想都觉得太难，更不用说做了。老杨，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儿，有你这句话，值了。”老杨直勾勾盯着范丽莉，接着说道：“知道你什么地方最能打动人吗？就是你的善解人意。你总是会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事情。”
范丽莉笑着说道：“真是的，说项目呢，怎么忽然扯到我身上了？那下一步怎么办？项也立了，钱也给了，江机这个项目是不是就可以正式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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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杨一撇嘴：“他们想得美。但凡部里挂名的项目，评估、审批和验收都需要部里出面，何况钱都是由部里出的。
他们必须把评标结果上报部里，没有部里批准，他们什么也干不了。”
“这么说，现在严处长他们在项目上的决策作用，就大大降低了？”
老杨冷笑一声：“姓严的今后也就是个干活的主，中间也许还能捞点好处，但决策完全轮不到他喽。”
“项目负责人会是你吗？”
老杨摇了摇头：“说实话，他们巴不得让我担这个名，但我没答应。”
“为什么？”
“没多久我就要走了，后面的事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想想看，万一将来这个项目出问题算谁的？我还不如就当他们和部里的联络人罢了。
别小看这个联络人，他们要提交部里审批的评标结果，必须首先过我这一关。
我说这结果部里不会批，他们就得拿回去重新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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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什么时候我说部里可能会批，这个结果才会交给部里。”
范丽莉听老杨这么一说，顿时一脸写满了兴奋：“那这么说，项目的决策人实际上就是你喽？”
老杨微微一笑：“倒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是，我想让谁成，未必一定能成。但我想让谁不成，他就一定不成。”
范丽莉笑嘻嘻地问：“我应该不会是那个你说不成就一定不成的吧？”
“你说呢？明知故问。”老杨突然又想起什么：“你当初非要报高价，现在看来还真歪打正着发挥作用了，虽然最终的商务谈判，你们必须做些姿态降降价，但操作空间应该还是有余量的。
姓严的那帮人，现在应该不会有太多痴心妄想了，大概也就惦记能以考察MBI公司的名义，去美国转一圈。
在这点上，你只要在报价里，把出国期间的相关费用留出来就可以了，每人每天的补助要一百美元。这钱他们一分都舍不得花，到时候肯定原封不动揣兜里带回来的，其他也就没什么了。”
范丽莉连忙表示：“虽然MBI比较死板，但还是能想办法变通一下的，这方面应该没问题。另外你这一块我肯定会向公司争取，你要是有什么想法，直接跟我说，咱俩就别见外啦。”
老杨一摆手：“你不用考虑我，我又不是图这个才帮你的。”
范丽莉闻言，心情好极了，真是祸兮福兮、世事难料，原本不抱丝毫希望的项目，竟然一下子惊天逆转。
她忍不住在心里暗自盘算，加上江机集团的业绩，今年应该能拿到总裁奖了吧！
没准儿还能成为全球顶尖员工的获奖者，由公司包飞包吃包住在某个海岛上享受一个星期的奢华。
唉，到时候要是能带上刘岩就好了，也不知他现在能不能把护照办下来……
这么想着，范丽莉就把已经剥好的一整盘开心果举到老杨眼前。
老杨微微一笑，客气的说道：“你也吃啊，我哪儿吃得了这么多。”
“你吃吧，我怕上火。”
老杨接过去放下，打量了一下四周，感慨道：“回到燕京的感觉真好。我从1975年来燕京念书，到现在十七年了，这是离开燕京最久的一次。没想到能跟你在燕京见面，让我觉得燕京多了一分亲切和温馨。”
范丽莉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忙面带微笑提醒说：“瞧你说的，哪儿轮得到我呀。你首先应该想的是老婆孩子。”
“我没孩子。”
“哦，那你在燕京肯定有一帮哥们儿吧？你在江机连个能一起开心喝酒的人都没有，肯定特想你那帮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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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比起来，老婆和哥们儿统统不算什么。”
范丽莉闻言，顿时一愣，不敢往下接茬了，赶紧用喝茶来掩饰自己心里的慌乱。
没想到，老杨凑近了一些，温情脉脉地盯着范丽莉：“丽莉，咱们做朋友吧。”
担心的一幕终究还是来了。
以往遇到打她主意的男人，范丽莉都是首先找出对方的弱点，然后精确打击对方的自信心。
因为她发现，凡是自卑的男人都构不成威胁，往往容易羞惭而退干不出什么。
就像她曾经领着以师傅自居的老王去迪斯科舞厅，让他认识到自身的年老体衰，不得不临阵退缩；
就像她会让以情种自居的杜宾川，看到她鼓鼓囊囊钱包里那几千块的零花钱，让他认识到自身的囊中羞涩。
而对于面前这个人，范丽莉却不知该如何应对。
因为老杨现在今非昔比，不再是曾经那个借酒浇愁的落魄之人，而是信心爆棚、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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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信心又恰恰来自于老杨自视为范丽莉的救世主，能带给范丽莉一个瞩目睽睽的大单子。
所以，想要彻底击垮他的信心，唯一的办法就只有，让他给不成范丽莉这一大单。
但范丽莉未免投鼠忌器，因为她毕竟不甘心看到鱼死网破、鸡飞蛋打的结果。
内心仓惶之际，范丽莉只得随口敷衍道：“咱们早就是朋友了呀。”
“你别装傻，那么聪明的你，怎么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可是，你是已经有老婆的人了。”
“老婆不算什么，可以离。”
“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男朋友也不算什么，可以分开。”
“可你比我大那么多，你75年就上大学了，那个时候我刚上小学三年级，而且你们那时候多大岁数上大学的都有，你比我大十好几岁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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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1953年生的，算起来只比你大十二岁。人家孙中山比***大多少？”
“不行不行，我爸我妈肯定不会同意的。”范丽莉顿时乱了方寸。
“只要咱们之间有感情，年龄差距、父母反对都不算什么。”
一通毫无章法的胡乱抵挡，依然毫无成效。
但老杨的步步紧逼，倒令范丽莉镇定下来了，她坦诚地说道：“问题就在于，我和你之间只是很不错的单纯朋友关系，谈不上有更深一层的感情。”
“不要紧，就从单纯朋友关系开始，只要你不把我拒之门外，答应继续和我交往，我相信总有一天会赢得你的感情。”
“事情又绕回来了，你有老婆，而我有男朋友，我们之间怎么交往啊？”
“男朋友可以分开。”
“那你能先和你老婆离婚，然后再和我交往吗？”
出乎范丽莉的意料，老杨立刻笃定地回答：“没问题，只要你答应我离婚后可以和你交往，我今天回去就跟她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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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丽莉顿时傻眼了，她看着一脸写满了真诚的老杨，知道这件事情并非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更难办。
因为本来就难以寻觅的解决之道，又多了一项不得不满足的条件，那就是，虽然这只是老杨的非分之想，但如何才能不轻易伤害他的一片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