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枫,你到底行不行?”
拓跋望挑起马车窗帘,极为不满的盯着钱枫。
言语中没有丝毫尊敬。
钱枫眼睑低垂,“大皇子,再等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后崔子健还不接见咱们就...”
“打道回府?”
拓跋望嘲讽的看着钱枫。
出使洛朝的主意是钱枫提出来,二弟拓跋泽远呈报汗王的。
这事他拓跋望费了老大的劲,许了不小的利益出去,这才从二弟手里摘了桃子。
如果就这么回去,他拓跋望的脸往哪搁?
“大皇子,崔子健避而不见很显然是受了李思指使,臣以为,既然他们不急,咱们也不需要上赶着送上门来被羞辱,以退为进也许是破局的...”
“以退为进?”
拓跋望怒了,“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怎么,想让这次出使黄了,让父王与部落首领质疑本王,好让老二上位?”
拓跋望指着钱枫,毫不掩饰眼里的杀意。
“大皇子何出此言?”
钱枫躬身,垂下的眼睛里,有厉色一闪而逝。
他是千年世家钱氏的家主。
见惯了王权更迭。
他不能忍受拓跋望这样野蛮的掌权者。
他是钱氏家主,却又必须低眉折腰。
他要忍。
想来也不需要忍多久了。
想到这,钱枫眼里的厉色渐渐隐去。
“本王知道二弟对你有知遇之恩。”
拓跋望看了眼瑟瑟发抖的钱枫,放缓了语气,“二弟能给你的,本王一样能给你,甚至能给的更多。”
“臣谢大皇子厚爱,铭感五内。”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所以,二弟费尽心机也要促成出使洛朝,你们究竟有什么目的?”
拓跋望从马车上的小矮几上捏起匕首,也不催促钱枫,而是开始专心致志地打磨起指甲。
钱枫额头沁出汗水。
这把匕首他记得。
来洛朝的路上,拓跋望就是用这把匕首,当着他的面,割断了追随钱枫十多年的丫环的脖子。
钱枫看着自己丫鬟惶恐恳求的眼神,却什么都做不了。
“为了黎国公主。”
“黎国公主?哪个公主?三公主黎轻歌?”
拓跋望眼睛微微睁大。
他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黎国三公主黎轻歌身上去。
黎国三公主黎轻歌,那可是黎国国主的掌上明珠。
从小便聪慧。
渐渐长成后更是才名与艳名远播。
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龄,听说黎国国主正在为其挑选夫婿。
万万没想到,二弟竟然会借出使洛朝的机会接触黎轻歌。
这算盘打的溜啊。
如果拓跋泽远俘获了黎轻歌芳心,促成两国深度结盟,那就是天大的功绩。
所以,他相信钱枫说的是真的。
“本王这二弟倒是聪明。只可惜,打小心思就重,老是抱着洛朝的书籍看,眼高手低的...”
拓跋望将匕首朝小矮几上随手一抛,匕首钉在矮几上,笑道:“很好,你们洛朝不是有句话吗,叫什么识时务者为俊杰。本王允诺你的事,决不食言。”
“臣谢过大皇子。”
“只是,你们为何笃定黎国出使的,会是三公主?”
拓跋望不相信二弟拓跋泽远的手还能伸到黎国朝堂。
“大皇子知道,钱氏经营粮食买卖,在黎国也有买卖在。听闻黎国国主正在为三公主挑选夫婿,于是让人做了个名单。”
“什么名单?”
“天下青年才俊的名单。”
“所以,这份名单里拓跋泽远是重点推荐的?”
拓跋望眉头挑了挑。
“李思才是重点推荐的。”
“这是为何?”
“李思这人大皇子可能不清楚,他这人有大才,但缺点同样十分明显。”
钱枫顿了顿接道:“李思与洛朝女官谢晚晴两情相悦,这个情报那份名单里不曾提及。”
“所以,以黎轻歌的高傲,绝不可能嫁人为妾,而李思,也不可能舍弃谢晚晴,转而纳黎轻歌为后?”
拓跋望看向钱枫。
“洛朝国母,不可能是外族人。”
拓跋望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笑道:“你们洛人不是讲究变通吗,怎么在这事上就这么冥顽不灵?冥顽不灵的好啊,好...钱枫...”
“大皇子有何吩咐?”
“去打听一下黎国使节团下榻何处,打听好后递上本王名帖。”
大皇子放下窗帘。
“诺!”
……
解忧杂货铺。
正在四楼查看账册的巧儿,被叩门声惊醒。
“巧儿姐,来了个大客户。”
“说了多少遍了,在铺子里要叫掌柜的。”
杭府等地的解忧杂货铺已经建成,徐茂名三人被调过去开拓新市场,巧儿也就被提拔成了京都杂货铺的掌柜。
巧儿佯怒笑骂了句,这才合上账册,伸了伸懒腰,“大客户?有多大?”
“一次要采买五百瓶香水,五百瓶花露水,还说之后每月都是这个数。”
500瓶香水就是五万两纹银,500瓶花露水也有5000两,一次采买五万五千两,倒的确是大客户。
“是何人?京都里的大户不至于一次采买这许多。”
“客人带着斗笠,白纱遮面,瞧不清楚,不过听口音有点怪,不像是洛人。”
“不像洛人?”
巧儿皱了皱眉头。
洛朝新立,邦交还未展开,洛都平日里并不常见外邦之人。
“人呢?”
“在三楼雅间。”
“带我去瞧瞧。”
三楼幽兰阁。
“公主,听说这解忧杂货铺里的香水、细盐等等,都是齐王李思做出来的,民间虽有仿制品,但完全比不上解忧杂货铺的。”
被称作公主的女子并未回答,而是从装饰精美的货架上拿起一个香水瓶。
香水瓶上刻有“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八字。
那公主轻声吟诵: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公主,听说这阕词也是那齐王写的?”
侍女端了茶盏过来,小脸上满是好奇。
公主将斗笠取下。
斗笠下的脸庞上还蒙着层薄纱。
“听闻李思被誉为天下青年俊杰里的第一人,真想见见...”
侍女笑道:“公主若是男儿身,这天下青年俊杰里绝对有公主一席之地...不,公主肯定能排前三。”
“哦,你的意思是,李思比本公主强?”
“哎呀,公主,您知道的,小娥不是那个意思嘛。”
主仆玩笑间,包厢的门被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