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山上的密会无人知晓。
李思已经对六大世家在京都的负责人下了最后通牒。
每家一百万两纹银，否则就将他们贪墨国库银子以及结党营私的事报给皇上。
到时候事态如何发展他就管不了了。
钱镇德等人自然不信李思所说。
钱有利死了，罪证就成了谜团。
可李思将钱有利那得来的账册与名册让人誊抄了六份，亲自送到了六人手里。
下了最后通牒：一个月内筹集款项送来户部，逾期后果自负。
六人这才慌了神。
加急书信飞往各自主家。
武帝十七年二月初。
大地春回。
洛河沿岸的垂柳已是新芽初绿。
工坊的建设也已如火如荼的展开。
有了李思这个户部尚书的支持，一应资源调派要顺畅的多。
与此同时，麒麟侯府内的酿酒工坊同步开工建设。
北城东头，李思还专门弄了个养猪场。
刚刚建好没多久，李家村送过来的小猪仔也到了。
随着猪仔与货物一起到的，还有陈旭、陈光兄弟两。
这让李思大喜过望，直接让他们兄弟两住进了麒麟侯府，一人负责水车工坊的建设，一人负责酿酒工坊的建设。
而刘笑笑，不仅要教户部几人学习算学，还兼任了算学学堂的山长。
然而李思并未因此轻松下来。
世家来了信，约他今夜在醉仙楼相聚，说是几家都派了能拍板的人过来，而钱氏，更是家主亲临。
“钱氏家主钱枫，自幼聪慧，文武兼修，是前朝开元年间秋闱的榜眼，官至户部尚书。”
书房内，谢晚晴朝李思说道。
今夜李思要独自面对钱氏家主这样的老狐狸，谢晚晴不太放心，向陛下告了假后，直接来了侯府。
“哦？钱枫居然也做过户部尚书？”
李思好奇道。
“正因此，户部虽说是世家轮值，但真正把控户部命脉的，一直都是钱氏。对了，钱有利是钱枫死去大哥唯一的男儿，也是他一手带大的，今夜这饭局，还是我陪你一同去吧？”
“没事，我先会会他们，如果我搞不定你再出马。”
李思放下放下手里的笔。
“写好了？”
谢晚晴凑上来看。
“你这字倒是越来越好了。”
李思也是颇为满意。
没有计算机的日子，毛笔字绕不开也无可替代。
练着写着，这字倒是真练出来了。
“一会我出发后，你将这些带到宫里交给陛下。”
“咦，你这纸…为何如此白？”
谢晚晴之前的注意力集中在夜宴上，这时才发现，这一叠纸的颜色与宣纸的淡黄色截然不同。
质地稍微硬一些。
“白吗？”
李思看着略有些泛黄的纸问道。
“这还不白？轩州那边进献的御用纸似乎也没这个白。这纸哪里来的？”
“哦，这是李家村陈氏兄弟鼓弄出来的。这次带了一些过来让我瞧瞧。”
“陈旭、陈光两兄弟还会造纸？”
“之前在李家村的时候咱们聊过寒门读书人买不起书籍的事。来京都前就交代了陈氏兄弟，没想到他们两还真弄了出来。”
倒是意料之外的惊喜。
谢晚晴想起来了。
那夜两人聊起如何从根子上打破世家对读书人的把控时，便谈起过纸贵，书籍不流通。
没想到李思真把纸张做出来了。
谢晚晴看向李思的眼眸里满是感动。
“哟哟哟，怎么眼眶还红了呢。”
李思将谢晚晴拥入怀里，轻声道：“你把最珍贵的给了我，而我，也会倾我所有。”
“什么最珍贵的？”
谢晚晴想了想自己似乎还真没送过礼物给李思。
“你说呢？”
谢晚晴想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俏脸刹那间就布满了红晕，环着李思的手指在他腰间用力一掐。
“嘶...”
“说正经的。”谢晚晴抬眸问道：“这纸的成本如何？比之宣纸如何？”
“宣纸什么价？”
“轩州产的上好宣纸一方五两纹银；进贡的宣纸与御用纸一方价格超过了纹银三十两。”
“这么贵？”
一方纸等同于后世一张长宽各一米的纸张。
李思知道古代纸张贵，但没想到贵的这般离谱。
简直就是颠覆认知啊。
如同后世时买一张一平方米的纸，老板开价两万一张。
“你以为呢，造纸工序繁杂，产出极低。”
谢晚晴白了他一眼，“还没告诉我这纸成本几何？可还有剩余未用的？”
“那肯定是便宜的多，若是规模化生产，成本大概只有宣纸的一成。”
“一方500文？这般便宜？”
“若是优化一下工艺，估计一方能做到100文以内。”
李思想了想说道。
毕竟这时候的木材、竹子、芦苇什么的不要太多。
还不要钱。
成本无非是人力与石炭罢了。
谢晚晴极为惊异。
这般好的纸，成本甚至不足宣纸的一成，那就意味着纸张替代竹简成为可能。
而一旦纸张价格下来了，书籍成本也会大幅降低。
读书人数量就会暴增。
到那时，能入仕途的也就多了起来。
世家再想用撂挑子不干来胁迫皇帝让步的威慑力必将大大降低。
“晚上去见钱枫时，你带上一张这样的纸张。”
谢晚晴忽然说道。
“先不带吧，等我会会钱枫再说。”
李思明白谢晚晴的意思，看着她笑道：“在工艺定型与造纸工坊建成前，这事还不宜声张，免得横生枝节。”
“你有考虑便好...。”
谢晚晴将头靠在李思肩上，轻声道：“辛苦了。”
李思能感受到谢晚晴的歉疚。
抚了抚她肩膀笑道：“我倒是想辛苦辛苦，可每日孤枕难眠，不得其门而入啊...”
“李思！”
谢晚晴恼了。
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就是老惦记着那羞羞的事...
“好了，不开玩笑了，这些纸你带入宫中给陛下吧。”
……
自打绝味酒家开业后，醉仙楼的生意便一落千丈。
除了世家的人，几乎没有什么食客会到醉仙楼来饮酒吃饭。
李思踏入店里时，掌柜的笑容有些僵硬的迎了上来。
“侯爷来了，楼上请。”
“本侯瞧着醉仙楼的生意似乎不太好嘛？”
“今夜除了侯爷与其他几位世家的客人，其余客人一律不予接待。家主说了，侯爷乃是贵客，自然不该让闲杂人等搅了侯爷雅兴。”
“有心了。”
“侯爷小心台阶，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