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见志如要去老屋，君如和志承因为要去学校，也快步跟了过来。君如一边，走一边关心地问道：“志如，这几天躲哪里了？你大哥担心得不得了。一个姑娘家，总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这回该好了吧。”

“大嫂，从今以后你就放心吧，我们家的人谁都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哎！担惊受怕的日子过多了，不管以后怎样，现在总还是有些提心掉胆。”君如仍然叹息着。

“大嫂，我看你以后干脆教书算了。还有志承你也是，以后的新国家要培养人才，可是象你们这样有知识的人少之又少。你们又不会做农活，这样既为国家培养了人，又能给自家挣一份生活费。”

“只要新政府留我教书，我当然愿意。就是你大哥，他如果不能做生意的话，志如你要给他想想办法，他一天到晚闲在家里很烦恼，只是没在你们面前表露过。按学识来说，其实他也可以教书的。”

“大嫂，像大哥这样的人才，周围十里又能寻到几个？新中国的每一个部门都需要这样的人，不会让他闲在家里的。”志如好像心有成竹。

见二姐有这样的权力，志承趁机向她要求道：“二姐，你可不可以让我去做点别的。我也想和志达一样住到城里去，就是到城里去教书也行。”

“志达，住在老屋不行吗？干嘛非要到城里去？还有英瑞，她也是这么想的吗？”君如有些不解。

见嫂子疑问，志承连忙解释道：“没有，刚刚才听二姐说解放了，哪来的时间跟她说啊，这只是我的想法。”

“志承！我跟你说，以后不要说你想到哪里去，上面安排你在哪里你就到哪里去。像你这种读了这么多书的人，反正不会要你去种地。而你最做不了的就是种地，因此，你不要去作过高的要求了。”志如像教导学生一样教导志承。

志如和志承一路交谈着来到方家老屋。刚进院门，君如离开他们独自去开东面的校门，志承仍然跟随在志如身后。来到前厅的门边，志如放慢脚步，轻盈地跨进老屋的前厅，一路搜索着往里走去。当经过玉英和方平生前住过的那间房间，志如不由得跨进门，想感受那曾经遗失的骨肉情份。虽然这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都换过了，却仍然留有父母亲那份特有的气息。在这里停留了片刻，志如带头出了房门。来到方平的书房，志清抬头查看墙壁上的每一个痕迹，包挂那上面的每颗竹钉都是那么熟悉，似乎还能看到父亲的影子，地上也还留下过鸿滔的脚印。想到这些，她的心里更加有了一份情感，只得叹息一声走出房间。一路来到从前属于她的那间房子门前，她不自觉地小心跨进门，背对着天井向里扫视一番，只见房内空空荡荡，除了熟悉的墙壁，其它什么都没有。查看到这里，她失落地回转身来，向堂屋方向急步而去，她似乎忘记了西边还有一个大大的烟库，毫不犹豫地拐向了教舍的那一边。

志如刚走进校舍，竟直走到天赐面前，以一个领导者的身份和语气嘱咐道：“大嫂！大表哥！我们这里的农民从此解放了。从今以后，我们的夜校要更大规模地开起来，让农民在劳动之余到这里来学点文化。特别是那些受过压迫的妇女们，要她们从此以后自强自立起来，再也不要任人摆布了。”

“志如，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了，现今的农户送孩子读书都拿不出钱来，还有谁能拿钱让女人来读书啊？”天赐很疑惑地打量着志如。

“从昨天起，国民党的所有钱贝都已经作废了。以后你们的工钱都由新中国负担，只要那些农妇来读夜书，一律不收她们的学费，就连笔墨纸砚也由国家负责，就看你们能不能收到学生了。”

“有这样的事？白送人家读书哪有不来的。”天赐不禁疑惑地笑了起来。

志如却否定了天赐的说法，解释道：“那不一定？特别是女人，几千年的封建礼教，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不读书，男人便可以肆无忌惮的控制她们，对她们随心所欲。经过了几千年地演化，大多数女人也认为这是不争的道理。因此，要说动她们来读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些男人嘛，可能容易说动一点。但他们的需求一般都很直接，他们会认为多用点时间在新分的土地里会更加受益。不管怎么着，我初步是这样安排的，表哥你去招收学生，志承和大嫂你们暂且负责学校的教学，估计刚你们这几个人还不够，还将要增加一些人进来。现在吴家的人跑了，房子也多了，你们这几个作为教员可以先把家搬到这里来，以后凡是在这里教书的都住这里。另外说一声，学校以后的所有工作都交给表哥你，我要去负责区里的工作，再没有多少时间到这边来了。”

“志如，这担子也太重了吧，我从来没想过要当个什么头，突然要我管这么个学校，我怕有些力不从心。”天赐觉得太突然了，有些措手不及。

“就这样定了，我不会再作什么更改。等学生多了，我再安排几个教员来，你也可以帮着找这样的人。找到以后，给上面写一个书面材料，政府再发工资给他。另外有点私事，就是以后人多了，如果要做饭的工友，请表哥考虑一下我家二嫂。我二嫂在这一方面很能干，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当然，像她这样又识字又能干的人到哪里去找。”天赐连忙答应。

“好，事情就交代到这里。大嫂，志承，关于学校里的事，你们以后就找表哥商量。”志如交代完毕，独自离开了方家老屋。

看着志如的背影渐渐远去，志承突然回过头来看着天赐，兴奋地喊道：“太好了，我们又可以住回老屋来了。”说到这里，他还转向志清喊道：“大哥！大嫂！我决定今天晚上就搬家，你们呢。”

“也搬吧，我们搬出来了，大家都舒点。”此时的志清也极为开心。

“大表哥呢，你什么时候搬啊？”志承掩饰不了心中的喜悦，又转过去问天赐。

天赐不确定的回答道：“我离这里太远了，得找个空闲时间才行，反正不会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