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者难归 继往开来有后人

一节

志清、志明和志承站在了玉英的床边，看着母亲静静地躺着，三兄弟竟然又怀疑先前的预感来。志清满含疑惑地又巡视一眼身边的两个弟弟，然后紧盯着睡着玉英小声喊道：“妈！”没有反应。随着心情渐渐地紧张，志清的喊声越来越大，直到完全确信没有了希望，兄弟几个这才相拥着大声地哭起来。志清首先扒在玉英床前哭道：“妈，您为了我们辛苦一辈子，却还没有来得及享受一天儿子们应给的孝顺，您就这么早早地离我们而去，您要我们这些做儿子的在往后的日子里怎么安心啊？妈！我知道您心里一直担心爹一个人在那边孤单，您是不放心您的这些未成年的儿女才一直坚持着没有舍弃这个家。妈！您放心吧，我和这几个长大了的弟弟妹妹会负起他们的责任来，让他们都长大成人，也尽量让他们受良好的教育，实现爹所要求地要让他们都成材的愿望。……”

在志清哭诉的时候，志明也哭道：“妈，您怎么走得这么急啊？没跟我们留下一句话就走了，等志高和志洁他们回来，我们怎么向他们交代？我们一直在你们身边，而您和爹都没有留一句话就走了，将来他们要问起我们，我们怎么跟他们说？”

志承这时却把前额抵在墙壁上，同时紧握着拳头不断的擂着墙壁，后悔不迭地哭着重复道：“都是我，都是我该死，是我害死的妈，是我气死了妈。老天，您怎么不惩罚我？……”

兄弟几个哭过之后，志清首先静下来，对两个弟弟安排道：“志明，你先去把秀梅她们喊来，志承你去把唐伯请过来，要他来帮帮我们。以后的事就等他们来了再作安排去。我还要守在这里，等会儿典当行的人来了，我要求他们能宽限几天，怎么都不能让这时候的母亲被人赶出她自己辛辛苦苦建造起来的家。”

“大哥，这事都怪我。”志承捶心跺足地仍然捶打着自己的胸部。

“志承，这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主张，在这个时候，最好是暂时都不要再说起这件事了。”志清看着母亲的脸安慰志承。

“志承，我们走吧，就照大哥说的安排。”志明一边哭泣。一边相扶着志承走出母亲的房门。

志明出去不久，秀梅带着一帮女人和孩子从新屋里匆匆赶了过来。倾刻间，整个屋子被哭声充塞着，似乎就要撑破房顶，传到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境之地。

见所有的女人和孩子都在伤心地哭泣，志清流着眼泪默默地离开房间，他要去前厅等候将要到来的客人。

他来到前厅不久，典当行的人就全都带着满脸得意的笑容，一路兴冲冲地向方家走来。他们刚一进门，志清立即向他们跪下磕了三个头。进来的四个人被志清的这一主动给弄得莫明其妙，其中一个没好气地问道：“方老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要以为你的三个头就能值这么大的房子。告诉你，菩萨心肠的人是开不了典当行的？”

志清仍然跪在地上向他们央求道：“几位大哥，我们家也是做生意的，知道这些规矩，我只是求你们宽限几天，……”

“哎！给了你们三天时间搬家？三天都搬不完，难道这房子还藏有金山银山啊？真是的，别人家死了人也拖不了这么久。”

“哎！三弟啊，这房子是我们的了，别说这样的晦气话。”这个说话的人好像比那个有权力，他指责完被他称为三弟的人，然后反过来又对还跪着的志清说：“我说方老板，既然你也是做生意的人，也懂个规矩，那你还求什么呢？难道说宽限几天你就能把这房子赎回去？告诉你吧，你现在就是给钱，房子也是我的了，我说不卖就不卖。”

“几位大哥说的是，这房子是你们的了，我也不可能要回来了。我是要求你们宽限几天，等我送走了我母亲就归还给你们。有句老话说，亡者为大，孝者为小，今天请你们看在我妈为这个房子操劳一辈子的份上，让她在这里走完她人生的最后一步。我这个做孝子的再给你们磕头了。”志清说罢，又给他们磕了三个头，

典当行的人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面面相虚。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等到志清抬起头来再面向他们、企求他们宽限的时候，四个人全都用不相信的目光盯着他。

见面前的人全都一脸疑问，志清只得自己艰难的爬起来，表示要带他们进去看个究竟。可是，来的几个人在这个时候，却又互相推托起来，谁都不想跟他进去了。最后还是那个不曾说过话的人看了看后门，没等志清带头，一个人直奔发出哭声的地方。见人那么性急地走了，志清也就没有再跟进去，而是继续留在外面。

不大一会儿，进去的人很快出来了，他首先向等待的人点点头，以示事情的真实。然后走到志清面前，问道：“你要几天？”

“请你们宽限七天吧，我有几个弟妹在不同的地方读书，我想尽量让他们回来最后看看母亲。”

“好！七天就七天。七天以后再不能发生这种事情了，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会要你们赔款。”他愤愤地撂下话带头就走，其它几个人一边走还一边念叨道：“真晦气。”

刚打发走了典当行的人，志承和唐怀一同急匆匆地进来了。在前厅，唐怀一见到志清就忙不迭地感叹道：“怎么会是这样？昨天都还好好的。志承回来了，我以为她这一关过了呢？没想到反而这么快就走了。”

志清压低声音，哭泣着告诉道：“唐伯，我妈是找我爹去了。志承回来了，她就放心地找我爹去了。”

“哎！也真是！这些年如果不是挂念这些孩子，她也许早就随你爹去了。她对你爹的那份心啊！真是至死不渝，死都要死在他们相守的老地方。既然是这样，志清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打起精神来送你母亲最后一程。至于外面要通知的人，我已经作了安排，让我的那些儿子们分别去找人去了。从现在看来，志高和志洁是没法把他们找回来，但看能不能尽量地把志如找到。”

“要是志如能回来就好了，她在外面闯荡了这么多年，看她能不能把我们被骗的钱找回来一点，那样就能把这些没成年的弟弟妹妹们作些简单的安顿。”到得此时，无奈的志清只得将一丝希望寄托在志如身上。

“大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无能，……”

“志承，别说了，这社会上的好人和坏人他又没写个字在头上。更何况，这个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我说过了，你别再为这件事自责了，这也许是我们方家的劫数。”没等志承说完，志清就以悲伤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

唐怀也接下来劝道：“志承啦，你哥说的对，这事不能全怪你，你就别总是耿耿于怀了。志清呢！志如这次回来以后，假如她真的要去找那些骗你们钱的人，你又不放心她的安全，还需要人帮她的话，我这个老朽可以跟着去帮志如，到那时你只管说一声，就是把我这把老骨头搭上我也要保护好她。”

“唐伯，我们家每次有事都是麻烦你，真是……”

“志清啦，别跟我说这样的话题了，我先去看看你妈。我说啊，她虽然走得有些早，不过，她这辈子算是活得轰轰烈烈，让我们这些读书的男人都为之敬佩。”唐怀说罢，带头往里走。志承顺手扶着志清跟在唐怀后面，一同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