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交相携 再走一条新商路
又是一个秋的早晨,太阳没能冲破云雾,北风却漫卷霜叶,大地笼罩在一片苍凉景色中。一头白发、满目沧桑的玉英走出院子,站在收割了庄稼的田埂上,感受着秋的气息。在这感伤的图画里,一身清冷的她,突然想到了在泥土里埋着的另一半灵魂。她不自禁地踏着淡淡的晨霜,向方平的坟地走去。
刚刚走到坟前的玉英,倾刻间泪满双腮。她一边哭一边向地底下的方平诉说道:“方平啊!秋凉了,你睡在这里冷吗?我一个人睡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还觉得冷呢,等志超成了亲你就来接我吧。没有你的日子我做什么事都很迷惘,对自己的想法也没有信心,这全是因为你不在我身边,你是我全部生命的希望。你躺在这冰冷的地底下,我的心也一直跟在这里长眠;白天我担心你躺在这黑黑地底下太闷,晚上我记挂你一个人孤单,寒冬里我看着你的寒衣落泪,夏日里我捧着你的浴巾心寒,秋天里我独自坐在烟库里苦闷,春天一来我怕看见燕子双飞,儿女面前我要强装笑脸,背地里我想你想得泪水当茶。方平啊!你在那边过得还好吗?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地记着儿女们?你放心吧,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虽然志高还是没有音信,志如也几年没有回来,但是你一直都相信他们经得起风雨。志洁来过几回信,他已经出息了,自己娶了老婆,只是有事在身,暂时还不能回家。志承娶了七哥的女儿,还给你生了个孙子,志达也娶了六哥的女儿,夫妻俩在城里经营店铺。只有我,再过一年半载,你一定要来接我到你身边来。只有在你身边我才有灵魂、才有自信。……”
玉英哭累了,休息一会儿,又动手把坟上的几根杂草除去,抹平除草时带出的泥土,再用双手压实。做完这一切,她站起来抬头看看东边,只见太阳探出了模糊的轮廓,半隐半现地挂在老高的云层中。她离开坟地,一步三回头地向家走来。才进院门,竟发现家里意外地热闹,几个当兵的坐在前厅的台阶上,其中一个很是眼熟。她定睛再细细看他,却原来是刁团长来了。自从方平的变故,玉英已经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热情。今天看到刁团长的到来,也不显得惊喜,只慢步地走近他,用平常地语气招呼道:“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是刁团长来了啊。”
见玉英从外面进来,刁团长满脸笑容地迎向她,同时问道:“老板娘,我来看你来了,你这么早去了哪里啊?”
“哎!这么客气,你这么说都不当。我啊,去看了我丈夫了。”
“哦!我听你儿子媳妇说了,真是不幸。不过啊,我今天是专门来给你指条财路的。”
“什么财路啊?”关于赚钱的题目,对玉英来说,总能提起一些兴趣。
刁团长把玉英拉到一边,小声告诉道:“咱们合伙做军粮生意如何?我包你只赚不赔。”
玉英有些惊疑地看着刁团长,反问道:“你说说看,要怎么做?”
“这个事你不能告诉家里人。我的意思就是我们两家合伙出成本,你出大股,我出小股,咱们套购几万斤粮食,我负责抬高价位再买进我们军营。你看,这个生意是不是只赚不赔。”
“我们去哪里买那么多粮食啊?”
“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你只管出钱做生意,到底干不干?”
“哎!不瞒你刁团长,被日本鬼子闹了这么多年,我们家已经大不如前了,手里的现钱并不多。”
“老板娘!你是不信任我吧,我相信你们做这点生意的成本还是拿得出来的。要不这样,我们先从小的做起,再一步一步地做大。这第一单你出四千大洋,我出两千大洋,所赚到的利润平分。”
“一时间我到哪里拿出一万大洋来啊!”玉英思考片刻,接着回答道:“既然你刁团长认为这生意有赚头,就容我想想办法吧。过些天再答复你。”
“你哪是拿不出钱啦!不过,为了我们能好好地长期合作,我等你多考虑一段时间。我相信,你原来能和一个索不相识的人合作,这一回也一定能和我合作。我今天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静听你的佳音。”他说完,满脸笑容地招呼着他的人走了。
这样一场大事,尽管刁团长叮嘱玉英不要告诉家里人,但她还是觉得和家里人说明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