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节

方平跟随着天虹和天星一路来到地坪中，发现这里已经站满了人，路上还有人和车在不断地向地坪中集结。他随即抬起头来，仔细扫视着地坪中发生的一切。

一下子来了这么人，方平自然很兴奋。而令他感到意外的是，秀梅抱着阳春，正从其中一顶轿子内走了出来了。他没顾得询问原因，便扭头向仓库里喊道：“志明你出来一下，秀梅带着孩子来了。”

闻听方平的喊声，志明惊喜地连忙跑了出来。来到秀梅面前，主动接过秀梅怀里的阳春，同时问道：“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一言难尽啊！你先和姑妈她们打个招呼吧，关于我为什么回来，找时间再详细告诉你。”

志明“哦！那我先去见见姑妈他们去。”说罢，抱着阳春离开秀梅，去和刚才进来的所有人打招呼。

刚走下轿子的方香，看见多年不见的兄长，真地是百感交集。她流泪的面部，此时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心中有着千言万语，一时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重复地喊道：“哥，我终于回来了……。”说着说着，她竟然又硬咽着哭起来。

李宝财也趁机走到方平面前，哭道：“哥，我们应该早回来。要是当初不去汉口该有多好！”

方平被香儿和宝财的话弄得云里雾里。正要进一步询问，志清却过来劝道：“爹！还是先让他们进屋吧，别站着说话。”

见志清出来差开话题，方平只好笑着重复道：“好！先进屋去。”

大家哭着笑着，肩挨肩、脚跟脚地进了大堂。

听到外面热热闹闹的吵闹声，里面的玉贞连忙出来看个究竟。见是方香回来了，她立即惊喜地笑道：“哎呀，香儿妹妹，这可是稀客。这么多年不见了，还是这样的漂亮。你现在这个样子啊，更像那画里的光阴菩萨了。这会儿啊！我不多说了，你们先坐吧。来了这么多的客人，我要去多弄点菜去。吃了饭以后，我们清清净净地坐下聊一宿。”她说罢，不等方香回答，很快地转身进了厨房。

“玉贞姐，你不要弄得太麻烦了，少办点菜吧。” 见玉贞已经走远，方香只好在外面大声地回答，尽量把声音送进厨房。

等方香说完，里屋又传来玉贞高昂的声音：“来得及，你坐吧。现在我不招呼你，这以后啊，我就找着人说话了。”

秀梅和志明站在不远处，看见玉贞出来，她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见她那样急急忙忙地又进去了，她只得先把众人安排坐定。然后向堂屋里的人道个别，再进到厨房里，去向玉贞打个招呼，与她共同安排眼下这些人的生活起居。

留在堂屋里的志清，看着大家基本安静下来，这才来到方平面前，向他告诉道：“爹，我们这次是乘船到黑虎洲码头，再从那里走回来的。船上有很多从家里运过来的贵重物资，还有两千多斤盐。我们今天必须尽量多地通知独轮车，明天一早把余下的那一船烟运到船上，再把那些东西带回来。”

面对志清带来的消息，方平颇感意外，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爹！这个事情的详细内容，容我饭后再告诉你。现在我去找秋生伯伯，要大家去通知送货的车主们。”对于发生在汉口的那些事情，志清害怕此时说出来，又会和上回一样。过早地把事情说开了，影响大家的情绪不管，还耽误大家吃饭。面对方平的询问，他只好叉开了话题。方平也没有再去追问前面的事情，而是对志清后面的安排表示赞同。

时间已经是黄昏时候了，仓库里还留有为数不多的客户。志清进来后，他一边帮忙，一边向大家交代任务。等到顾客都走了，这才向还在里面忙碌的方启喊道：“大伯，今天算了吧，我们回里屋去。姑姑她们一家都来了，咱们去陪他们聊聊。”

“好！你先去吧，我这就来了。”方启很兴奋地回答。

当志清离开烟库，再次回到堂屋里的时候，这里竟意外地只剩下了方平一个人了。他于是莫名其妙地问道：“爹！怎么只剩你一个人了？他们呢？”

“你姑姑非要现在就去看看她以前住过的屋子，你姑爹和天赐便陪着她进去了。那些小孩子们却闹着要去看新屋，我要志明带他们到各处去看看。”方平很淡然地仰头注视着志清。

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志清微笑着感慨道：“不同年龄的人，心境真的是不一样哦！”他说罢，自己搬一把椅子坐到方平旁边，简单地向他介绍了上次运烟的经过，又把这次运烟的方案告诉他。同时表示道：“爹！等把这批烟叶送完了，我要去向殷寨主表示感谢。如果不是他派人帮忙，这一回运输还不知是什么结果。”

听志清说出如此打算，方平连忙反对道：“志清，我已经上过山了，不在乎再多去一回。因此，这个事情你还是不要掺和，也别让你妈掺和。只有这件事必须依我的，其它所有事情，就依你妈安排的吧。”

见方平不同意自己上山，志清继续解释道：“爹！我还想求他，下一船请他的人继续帮忙。”

方平连连摇晃着手，说道：“你别去！要去还是我去。我已经去过一回了，也就不在于两回三回。”

“爹！这怎么能行呢！……”志清还想分辩。

方启跨进门来，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着父子两个的表情。

看见兄长进来的方平，打断志清的话，迎着方启招呼道：“大哥！忙完了？先在这里坐会儿吧。”

“香儿呢？听说香儿回来了？”方启仍然用疑惑的目光扫寻着。

“她惦记着她曾经住过的房子。刚一回来，就急着去找寻她原来的那些记忆去了。”方平平静的注视着方启。

方启没再说话，而是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来，认真垂听方平与志清对以后的安排。

不多一会，秀梅走出厨房来，疑惑地扫视着大厅里的人，问道：“吃饭了。人怎么都不见了？”

面对秀梅的招呼，方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来对志清吩咐道：“你去找那些孩子，我去喊你姑妈他们去。吃了饭好好休息一下。”

“是！”遵照方平的安排，志清同他一道走向通向后院的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