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产仔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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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节

“妈!妈!您在哪里啊?”是方平亲昵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因为今天做了奶奶,方妈心里高兴,听到方平喊她,便立刻开心地笑着答道:“我在你二嫂房里呢。你二嫂生孩子了。”

“生孩子了!男孩还是女孩?我来看看!”方平没等话说完,人早已经进到屋里来了。

看见方平这么快闯进来,方妈不禁微笑着责怪道:“你这孩子!嫂子生孩子,你却冒冒失失地这么闯进来。”停顿一下后,接着问道:“在外屋看见你爹没有啊?”

“看到了,他在厨房正等着吃饭呢。”说到这里,他重新打量一下房间,接着问道:“二哥呢?他还没回来啊?”

“还没回来呢,可能也差不多要回来了。”玉英目视着方平回答。

见嫂子答言,方平进一步笑着问道:“二嫂,我可以看孩子吗?”他一边说一边向床铺走去。

“平儿你别过去,笨手笨脚地,嫂子旁边也不害羞。等我来抱给你看吧。”方妈一边制止方平接下来的行为,一边去把孩子抱到他面前来。

方平打量着孩子,立刻惊异地问道:“这么小啊!”

“你以为你生下来的时候有多大啊,比他还小呢!”方妈假装生气地数落方平。

方平机灵地笑着谢道:“那辛苦您把我养到了这么大!”他说到这里,有所发现地突然转向玉英问道:“二嫂!这个孩子有名字了吗?我听那些有文化的人说过,一个人的名字将意预着他的将来。”

“意预他的将来是什么意思啊?”玉英有些不解,立刻用疑惑目光打量着方平,同时反问道。

见家里人也有问到自己的时候,方平不禁有些得意起来,他连忙解释道:“就是说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关系他能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包括他的幸福,他的前途,他一生从事的事业,甚至他将来作人的品格。”他说罢,还故意做出一幅洋洋得意的样子。

“一个人一辈子不容易,给他取个名字也不能随随便便,平儿他们的名字全是求私塾先生取的。过去由于家里穷,五个孩子就只有平儿读了几年书,其它几个孩子都不识字。”说到这里,方妈转换语气继续说到:“等升儿回来就去求先生取个名,玉英你看行吗?”在这个事情上,没想到她也对方平的意见表示赞同。

没等玉英回答,方平抢着向母亲表示道:“妈!这个事情就包在我身上吧,我去找周家二哥去。他取的名字一定会让你们满意。”

“你说的周家二哥是干什么的啊?”

“妈,我听升哥说过,说平儿的那位周家二哥也是教书的。”因为怕方平露了底,玉英忙替他回答。

方平刚要对嫂子的回答做解释,却见二嫂看着他直摇头。正在他疑惑间,方妈笑着说:“好啊!这事我做主,就交给你去办吧。香儿,天要黑了,你把灯点上,然后就在这里陪你二嫂,平儿你和我一起出去吃饭去。你爹在外间等久了,也把得了孙子的喜信告诉他,让他高兴高兴。我吃了饭以后再来换香儿。”

“好啊,你们去吧。不过二嫂的饭怎么办啊?我还给她做了爱吃的枷子和辣椒呢!”

经香儿提醒,方妈好象是突然记起什么似地,解释道:“香儿,你二嫂不能吃这些东西,她的菜以后由我来做,你就做家里其他人的菜。这段时间里你要辛苦一点。”

“嗯,我知道了。只是我做的菜没有二嫂做的好吃,只怕家里人不喜欢。”她说话的同时,起身去点亮了油灯,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因受丈夫的影响,玉英对方平和方香也是百般宠爱。看着母亲和平儿离开了,房里的玉英转向香儿劝道:“你也吃饭去吧,辛苦大半天,肚子早该饿了。”

“妈说你生完孩子胆小,要我守着你不要离开。”香儿的回答认真而又幻稚。

玉英一心想催香儿也跟着大家一起吃上热饭,便继续催促道:“等会菜凉了不好吃,再说就一餐饭的时间,我这里不会有事的。”

“我做的菜我自己看了都觉得不好吃。我就喜欢吃二嫂做的菜。”

“过一段时间我又天天做菜给你吃。不过,你现在不吃饭不行啊!饿坏了你,全家人都会心疼,特别是你二哥,他会怪我的。”

“等妈过来了我就去。”香儿还是不想去,她整个还象个特温顺的孩子,温柔得让人觉得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看着这么温顺的香儿,玉英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怜爱之情。她于是更加坚持地催促道:“香儿,你看我平时胆子那么大,不会怕的,你去吧。”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那我先去吃饭去了!”香儿柔弱的性格拗不过玉英地再三催促,只得不太情愿地走出房间去。

香儿走了,房里只剩下了玉英和她的孩子。她看看窗外,外面早已经是灰黑色的夜幕,晚风吹着倒悬的竹尾,摇摆间发出低低的沙沙声。此刻的玉英听着这声音就好似魔鬼地呻吟,小时候听大人们说过的关于鬼的故事一个个闯入脑海里。尤其是人们常说的吊死鬼,落水鬼,生产鬼,血房鬼等等。特别是关于生孩子死掉的生产鬼和血房鬼。恍惚间她们提着血淋淋的红色皮袋,穿着带血的红衣红裤,惊惧的眼睛睁得就象铜铃,披散着的头发乱糟糟的,正停留在某个角落。他们专找那些初生孩子的产妇,要从那些女人身上把血吸回来,因为她们自己的血被她前面的鬼吸去了,她要想再次超生就必须去害别人。想到这些,玉英禁不住紧张起来,她下意识地抱紧孩子,圆瞪着眼睛盯着香儿走出去的那张门,有时又改用惊恐的眼神飞快地搜寻着每一个角落。此时此刻,她感觉到每一个角落都有那些鬼的影子。她的精神陷入了极度的紧张,她后悔极了,悔不该把香儿劝走,才生下来一个时辰的孩子竟被她当做了救命的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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