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得子 只为身后千秋载

一节

春去夏来秋又至，随着方升两边信息的传递，玉英的肚子也越来越大了。

初秋的一个早晨，玉英站在地平边目送丈夫远去，失去焦点的视线却又装满远处的田野，绿油油的禾苗渡上了淡淡的一抹金色；东边的太阳摆脱了青山的遮挡，火红的球体散发出万道金光；瞬间，世间万物都沫浴着他的阳光；晨露来不及退去，象散落在绿阴丛中的珍珠，当太阳的光芒照射到她们的身上，各自都张扬地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环，竞相玄耀她们的精荧与媚力；青翠的竹林虽然没有微风的安抚，却有无数的鸟儿在里面放声歌唱；就在这些痴情翠竹一生一世彼此携手的间隙间，溜出了一束偷情的阳光，他毫无顾虑地照在玉英的肚子上。

初秋的早晨还比较温暖，玉英着一身单衣，若大的肚子不甘衣裤的包裹，生生地露出了白白的肚皮，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帮她赶走了一丝凉意，使她这颗失落的心有了一份安慰。她转身回屋去安排一家人的早饭，就在这时，突然觉得肚子隐隐做痛。以往小病小灾地，农家人从来没当过一回事，这一回她仍然和平时一样，坚持着把中饭也料理完毕。实在忍不住了，她这才来到地坪边，忍着阵痛徘徊在眺望方升回家的那条路上。虽然明知道升哥不到天黑不会回来，玉英此时是多么渴望他快点回来，心里期盼着能有一次意外的早归。这样的企盼没有坚持多久，只觉得双腿发软，再不进屋的话，有可能瘫倒在地坪中。玉英失望地回到屋里，又艰难地移步到了婆婆的房门边，这时候的她说话都提不起气来了，而是断断续续地小声告诉道：“妈，我肚子痛，不知是不是要生了。”

“痛了多久了？”此时的方妈既高兴又焦虑。

“早晨送走升哥，转屋里来就觉得有点痛。”

“哎哟！你这孩子，这么久了怎么才说啊！”

“我以为和往常一样，痛一阵就会好了。”话没说完，她只觉得身子就要往下沉。

“香儿，快来和我一起掺你二嫂回房去。”

娘俩掺着玉英来到她自己的房间，方妈很快清了些不能再穿的旧衣服放在床前的塌凳上，然后扶着玉英坐到上面，接着向香儿安排道：“你去厨房烧一壶开水，烧好了就把它热在灰里。”

看着二嫂那痛苦的样子，香儿心里又难受又着急，又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帮助二嫂。听了母亲的吩咐，她身子虽然在茫然地向外移动，心和目光却仍然聚在二嫂那张痛苦的脸上，一不留神绊着了门栏，差点摔在地上。幸亏她心灵手快，一只手正好掰着门框，这才没有摔下去。吃了这一惊吓，这才回过头向厨房快速跑去。

“玉英，你稍微觉得轻松一点就加紧在棉被上靠一靠，放松休息一下。我去搬把大椅子来，让你有个扶手的地方。”房间里的方妈真是忙坏了，她搬了一床棉被放在玉英的后背让她靠着，又搬了一把又重又大的椅子放在玉英面前，同时告诉道：“玉英啦，你自己忍着点，我还要去准备一些东西，一会儿就来了。”

方妈急匆匆地去拿来了剪刀、水盆、以及孩子衣服，准备好了这些东西，她又小跑到厨房里，进门就吩咐香儿：“你去陪你二嫂去。”香儿应声出了厨房。

方妈自己留在厨房里，很快煎好了两个荷包蛋，见香儿烧的水还没有开，她又放了几块大干柴让它们自己燃着，这才端着鸡蛋匆匆地出了厨房，向玉英的房间赶去。

面对婆婆递过来的鸡蛋，玉英无力地摇了摇头。方妈没加思索，操起筷子一点点地喂给玉英，一边喂还一边劝道：“你已经这样疲劳了，得赶紧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坚持下去。这又不象生病，孩子生不下来，这是要命的结。香儿，你坐到你嫂子后面去用力抱起她的腰来。”

遵照母亲吩咐，香儿挤到玉英的身后，照着母亲告诉的方法忙碌起来。可必竞她的年纪太小，力气有限。不管她怎样用力，玉英驮着大肚子的身体就是不起来。

“香儿你来喂你二嫂吧。”方妈不得不改变方法。她放下手中的蛋汤碗，自己坐到玉英的身后，让玉英的上半身依附在她的身上，同时用手轻轻抚摸着玉英的肚子。等玉英吃完了鸡蛋，方妈紧接着吩咐香儿：“你去看水开了没有，如果开了，把明火熄灭，把壶取下来放在火炭上，用红灰将壶暖着，做完了你就坐在门外，等我叫你的时候再进来。

“嗯！”香儿出了嫂子的房门。来到厨房里，照着母亲的吩咐忙碌着。忙完了便来到二嫂房门边等待。

一束太阳光从瓦隙间挤进来，痴痴地照在地上，几乎看不见他有移动的痕迹；屋外竹林间的麻雀正叽叽喳喳的欢叫，那叫声与二嫂的呻吟声极不相称；唯一使香儿安心的是母亲那平静而温和的安慰声，使二嫂的呻吟不再那么凄惨，她的等待也不再那么焦燥。

时间在焦急的等待中过去，又到了做晚饭的时候了。久等不见消息的香儿，只得回到厨房，准备承担起做晚饭的责任。她来到菜园里摘了一些玉英平日喜欢的小菜，便开始了她的第一次大厨工作。灶间燃起的火苗照得她一脸通红，没有焦点的眼神显示出她心绪的迷茫，时常浇首企盼外面的动静，着急了还经常跑出去聆听，生怕错过了母亲的呼喊。在这种左顾右盼地等待中，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她早已期盼的声音。她来不及思考，立即提着冷水和热水壶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道：“妈！嫂子生了吧，热水来了。”

香儿进到玉英房里，方妈奇怪地打量着她，解释道：“我没叫你送水来，我是说你煮的饭烧糊了。”

面对母亲的解释，香儿一脸愕然，她想跑出去灭火救饭，又想把水提回去，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水放在这里，你去吧。”方妈及时指点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