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女士真的动用了自己的人脉，把S市最好的精神科医生给请上门来了。

颜可儿拦不住，也只能由着她了。

那个精神科医生给程曼检查了整整一早上，做了10多份问卷，最后下结论，说她患有人格分裂、狂躁症、焦虑症等多种精神疾病。

然后开了一大把药。

红的，绿的，糖衣的，胶囊的。

程女士要给女儿喂药，程曼自然是不肯配合的。

于是程女士整天愁云惨雾，在屋子里哭哭啼啼的，把颜宅的气压弄得比珠穆朗玛峰还低。

在走投无路之下，程女士甚至还拉下脸来，求助颜可儿。

“曼儿她终究是你的妹妹啊，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她把这些药给吃了啊？”

颜可儿不想跟她浪费时间。

便把程女士手上的药全数接了过来，对她说：“办法是有办法，但你不能在场。”

程女士现在已经全然没有脾气了。

她连声说好，把药恭恭敬敬地递给颜可儿。

颜可儿手里揣着一大堆药，推开程曼的房间门，然后又啪地关上。

当然了，颜可儿才不会费无谓的心思，真的去喂程曼吃药。

她进房间以后，只是把药捏碎了，全部冲进下水道里。

然后搬来了一把椅子，就放在程曼的正面，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

颜可儿命令在床上躺尸的程曼：“你给我起来。”

程曼听了，嘴边露出一抹狞笑。

“我不起来又能怎样？”

“你不起来……”颜可儿挠挠后脑勺，“我也不能拿你怎样。躺着就躺着吧……”

颜可儿话音刚落，程曼就蹭地坐了起来。

她就是偏要和颜可儿对着干。

颜可儿抿着嘴，沉静了好几秒。

她望着程曼空洞的眼睛，问：“现在的你，到底是谁？”

程曼诡异地笑着：“你猜。”

颜可儿：“我不管你是谁。把那个曾经在背后捅我刀子，害我被处死的程曼叫出来。”

程曼缓缓地说：“……还没到日子呢。”

颜可儿皱起眉来：“什么日子？”

“6月15日啊。”程曼咯咯地笑着，“你不是一直谋划要在那一天前把我杀了吗？”

颜可儿愣了好几秒没说话。

她是怎么知道的？

程曼歪着脑袋，和颜可儿对视着。

她的眼神清澈而脆弱，是颜可儿从来没见过的。

程曼：“我还知道你根本不是我姐姐。我姐姐已经死了。你只是占用了她的身体而已。”

所以现在的程曼，就是原本生活在这个世界的程曼。

颜可儿十分讶异她居然知晓那么多秘密。

但既然把话摊开了，那就更好沟通了。

颜可儿点点头：“你说的对，我不是你亲姐姐。那么我来问你，融合出本来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的丧尸病毒这事，是你要做的，还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你要做的？”

程曼：“是我们商量好的。能创造一种可以把这个世界都污染掉的病毒，我觉得好有趣啊。”

颜可儿攥紧了拳头：“有趣？在陆博士这个大活人身上进行试验，就为了有趣？！”

程曼：“那不然呢？人生苦短，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啊。更何况，你不是都把他救回来了吗。”

“那如果万一我救不回来呢！”颜可儿被她给气着了，“而且要是陆博士在发病的时候伤了人了，你知道会传染到其它无辜的人的吗？！”

程曼无所谓地笑笑：“救不回来，那就是他的命啊。也是这个世界的命啊。”

颜可儿：“……那这宅子的5楼，那条染了丧尸病毒的狗，是不是你两年前回来这里养病的时候给弄的？”

程曼低头浅笑：“呵，两年前……就是在那个时候，另一个世界的我，第1次找上门来。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了，我的生命，会定格在17岁。”

颜可儿：“你怎么会这么肯定？”

程曼：“是她告诉我的。2021年的6月15日，她会在那个世界殒命，然后重生到我的身体上来。就像你重生到我姐姐的身体上一样。”

颜可儿看着程曼可以无所畏惧的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顿时觉得透不过气了。

她质问：“既然你知道了自己的死期，那为什么还要这般对你自己的母亲？”

程曼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来：“……不这样又能怎样呢。与其让她后半生饱受痛苦煎熬，还倒不如让她觉得我就是个精神病人，走了对我来说是一种解脱更好。反正，你迟早都会动手把我杀掉的。”

颜可儿一阵唏嘘。

这个程曼知道自己会死，却还表现得如此淡定。

于是颜可儿试着和她沟通：“你能把另一个世界的你叫出来吗？我想找她。”

程曼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我控制不了的。她总是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颜可儿的心情异常沉重。

她明白了为什么逍遥真人一定要让她在6月15日之前杀死程曼了。

要是这个世界的程曼提前死了，那么末世的那个程曼，就没有办法重生了，也就不会来祸害这个世界。

颜可儿深吸了一口气：“你还有没有什么愿望没完成的？”

程曼苦笑着：“可以让我走得安详一些吗？”

颜可儿点点头。

这个要求对于她来讲，并没有什么难度。

颜可儿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离开房间。

程曼却把她叫住了。

颜可儿疑惑地回过头去，以为程曼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要求。

但见程曼嗤笑一声：“虽然我跟我姐姐根本没有什么情分可言，但我也不怕老实告诉你——我姐，其实是为你而死的。”

颜可儿听不懂了，这个世界里的颜大小姐，是因为自己而死？

颜可儿快步走回去，大声问道：“你讲清楚一点！”

程曼却往后一仰，躺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等我死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然后无论颜可儿再怎么追问威胁她，程曼都像一团棉花一样，压不扁，揉不烂，不可能再多透露半个字。

颜可儿只能悻悻离去。

她还记得，从前的那位颜家大小姐，的确有给自己留过信息——

便是在她房间的天花板上藏着的那个纸盒子。

里面有一张明信片，用末世的图形密码给她写了一段话。

【救救颜家，救救这个世界！】

还有一条项链，上面刻着“4922”，这个颜可儿在末世监狱里的囚犯编号。

……

颜可儿怀着满腹的心事，驱车到柳二爷小别墅的地下实验室去，准备调配药剂。

让程曼结束生命的药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