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圣人的颂歌 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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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现在开始,我们来说一些古老的故事。

那是在魔法这种东西还随处可见的时代,人类才刚刚磨练出自己的爪牙,扯烂了束缚自己的锁链,向长久以来奴役人类的龙与精灵反击,战旗高举,号角长鸣。那段时间,所有的人类凭借魔法和人数上的优势,再加上和侏儒、树精等其他种族的帮助,已经能和精灵分庭礼抗,互相威胁。但是对于时不时就出现在战场上大肆破坏的龙族,人类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龙多种多样,大小各不相同,既有身形庞大到遮天蔽日的成年体,也有小到比马驹稍大的幼年体。在强大的魔法也不能损坏龙体分毫,再锋利的刀剑也无法伤害龙鳞半分。但是每一条龙的每一次攻击,都像是上天给予人类的惩罚——难以躲避,并且威力巨大。而精灵原本就和龙交好,仿佛心有灵犀似的,一旦龙出现就会全军撤退,虽然也会有撤退不及,因而被误伤甚至误杀的精灵,但是和龙给人类部队造成的损伤相比,实在是微乎其微。

让时间回到龙历326年,新历2年,或者说教历2年。

在“导师”汤姆的带领下,从奴役中挣脱出来的人类聚集在一起,漂洋过海,在一个海中的岛屿上开辟了属于人类的乐园,但他们并没有成立国家,而是成立了教会。这是七年前——教历2年——的事情了。

至于“导师”汤姆不愿意成为“王”,不愿意背负起人类的命运的原因,他是这样解释的:

“难道你们给精灵和龙做奴隶还不够,还要恳求同胞来奴役你们吗?”

当时这句话让所有人震惊了,但是真正理解的并没有几个,大多数人只是认为“导师发怒了,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而已。只有汤姆的小徒弟,当时年仅十一岁的约翰,认真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人类为什么不需要王?在那之后,汤姆和他的徒弟们每年都要冒着风险去各地传教,号召被奴役的“露西”们站起来,成为“人类”,跟随他们去往大海中央的乐园。

传教不一定成功,但是很有效。和他们一起回到乐园的人并不多,但是名为“反抗”的种子已经种了下去,名为“自由”的花朵迟早都会开出来的吧。比较令人欣喜的有两件事:第一,乐园的人类和周边岛屿上的居民建立了良好的关系,比如长耳族和侏儒;第二,说服了一条比较友善的龙保护在西方大陆上的一小部分人类,而他们竟然以龙的名字建立了自己的国家,算是意外的惊喜吧。

在这种传教活动进行的同时,“导师”汤姆多次感染疾病,虽然康复了,身体却渐渐虚弱,时间和疾病同时盗窃着他时日不多的生命,所有的弟子都忧心忡忡,担心有一天“导师”的离去,会让失去领袖的人类再次成为“露西”。

教历8年,人类与精灵和龙的冲突、摩擦达到了最高点,战争一触即发,“导师”汤姆和他的弟子们开始教人类战斗的手段,比如说魔法与剑术。与此同时,十八岁的约翰听从导师的建议,动身前往世界各地,寻找愿意对抗龙的勇士。

在寻访勇士的路途中,约翰终于明白了那个问题——人类为什么不需要王?

因为“王”这种存在,会让人类失去思考的能力。而思考,是自由的基石。

教历9年,约翰带着五个人来到了乐园,这五个人中,有一个树精和一个侏儒,剩下三个都是人类。树精样貌中性,分不出男女,侏儒则是像个孩子,剩下的几个人长相也很奇怪,但他们散发出来的气场,却都像怪物。

这是约翰组织起来的屠龙队伍,后人称之为“先贤五剑”的圣人们。

他们在简陋的茅草房里面,见到了躺在床上的“导师”汤姆。

“对不起啊,约翰。”汤姆有气无力地说,“我又病倒了,现在连锻炼一下身体都会受伤,真的是不中用了啊。”

“您一定会好起来的,老师。”约翰和他的屠龙小队席地而坐,每人的屁股下面都有一块草席,“我从‘珑之国度’带了医生过来,他一定可以……”

“先扶我起来吧,坐着说话方便一点。”

汤姆打断了约翰的话,想要好好看看这些人。虽然约翰希望老师继续躺着,可以省些力气,但是汤姆执意要坐起来,约翰只好听从他的吩咐,从床边拿起一个木墩子和一块草席,放让老师的背后,让他靠着,自己则是站在一旁,担心老师的身体出现什么紧急状况。

“恕我直言,导师。”说话的是五个人中的树精,“您现在需要躺下休息。”

汤姆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

“你是从珑国过来的?”

“正是。”说着,这树精站了起来,向汤姆作揖行礼,“在下姬仲,珑国二公子,教会的神父,也是约翰老师的弟子。”

“哎哟,我这小徒弟都有弟子了啊,不错。”汤姆赞许地看了一眼约翰,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随即收起笑脸,露出一丝忧郁的神情,说,“珑,还是推行了复杂的制度吗,希望他将来不要后悔啊。”

“导师,吾皇有一言,让我代为转达。”

“请讲。”

“吾皇说:‘花儿需要铠甲才能熬过凛冬。’”

听了这句话,汤姆释然的一笑,喃喃自语道:“不愧是‘生灵祖’的不朽存在,知道的比我还多啊。”

在这一番对话中,“吾皇”和“不朽存在”“生灵祖”指的是同一个人,或者说同一条龙。他的名字叫“珑”,是唯一一条可以化成人形的龙,自称是所有龙中最为年长的,也是对人类最友好的。就是他建立了人类的第一个国家——珑帝国,而他就是现任皇帝。

“时间紧迫,我就不一一打招呼了,希望剩下的各位不要见怪。”汤姆说,“现在,不仅是乐园,连珑帝国、侏儒、长耳族、树精,都受到了一条龙的威胁,近日他就会攻打过来,为此我们要做好准备。”

说完了这句话,汤姆示意约翰把地上放的那个箱子打开,里面有一封奇怪的信——用羽毛拼起来的信,上边用已经被废弃掉的语言——露西语写着:对于反抗行为的惩罚将从天空降临。

“这不会是那条龙留下来的吧?”五个人中身形魁梧,脸上一道伤疤的大汉看了一眼这封信,就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他是最初就响应汤姆的号召起来反抗的露西之一,而且他更加向往自由,喜欢流浪,因此见多识广。

所有人的视线都在他和汤姆的脸上扫来扫去,等他们下一个定论。

然后,汤姆点了点头,说:

“真对不起,你们要对付的第一条龙,就很强。”

“什么叫‘很强’,明明是‘无敌’啊,就我们几个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他?”

这五个人包括姬仲在内,对自己的本事都很有自信,听到大汉这样说,都有些不开心。女性侏儒比较暴躁,说:“大个子,你要是害怕可以躲在我后面,用不着你上场动手。”

刀疤大汉不慌不忙地说:“如果你能在创造繁星的力量下保护好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

“创造繁星?你在说什么?”

“在长耳族和珑国的沿海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在人类世界的上空生存着一群带着翅膀的‘露西’。”刀疤大汉讲起了故事,“他们住在飘浮在空中的透明岛屿上,各个武艺精湛,是某一条龙饲养的军队。那条龙不仅是他们的主人,而且创造了星空,那些岛屿是他用星空的碎屑做出来的。”

然后他顿了一顿,仿佛鼓起勇气似的,继续说:

“他就是我们的对手,‘星辰之主’拉吉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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