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方斯飞过的地方,应该是由废弃的矿坑竖井改造过来的通道,而且最神奇的地方在于,这条通道的墙壁上有一列凹槽,凹槽中放入了粘稠的可燃物质,被阿方斯的火球点燃后,为通道内部提供了照明。
通道内没有任何可以升降的设施,宽度也设计成阿方斯刚好可以通过的尺寸,看来要想见到西奥多罗·威尔第,阿方斯这一关是必须要过的了。
宇文碎感激了一下自己的幸运。
不知道是阿方斯飞得太快,还是距离真的很短,等宇文碎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阿方斯已经降落在了一个平台上,那条通道就在他的身后。
阿方斯没有等宇文碎和伊莱娜慢吞吞地爬下来,而是用嘴轻巧地咬住宇文碎的衣领,用尾巴的末端卷住伊莱娜的腰肢,把他们两个人从自己的后背上放了下来。
宇文碎站稳之后,首先就是表示自己的感谢:“非常感谢您,阿方斯。”
“不用多礼,我只是听从了自己的内心,给大地上的生灵一些指引。”
伊莱娜罕见地没有对阿方斯的这句话做出任何过激的反应,或许是因为正在观察四周没有注意这边吧,否则,就凭她和阿方斯从初次见面开始就持续着的恶劣关系,她一定会冷嘲热讽的。
其实这种无视阿方斯的态度,在宇文碎看来就是很无礼的行为,但是阿方斯并没有在意,是他的大度吗?不太像,有可能是不想惹麻烦,类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情吧。
“西奥多罗·威尔第公爵就在这里面吗?”宇文碎一边用手指着不远处的一扇门问道。
“是的。”阿方斯很干脆的做出了表示肯定的回答。
“为什么要住在这么奇怪的地方呢?”宇文碎提出一个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题,实际上隐含着一种“能不能多告诉我一点儿东西”的意思。
“英雄的品味总是与众不同的,年轻人。”
“英雄?连你也这么认为吗?”宇文碎问。
如果说托尼说威尔第公爵是英雄,那还说得过去,他是站在市民的角度考虑问题的。享受到优渥的生活——这是市民最大的愿望,能实现这个愿望的,绝对就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但是阿方斯为何也会这么说呢?难道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这样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然而阿方斯的回答令他大吃一惊。
“龙只会称呼一种人为英雄:屠龙的勇士。”
“屠龙?威尔第公爵?”宇文碎下意识地反问,而且,不仅宇文碎对此感到难以理解,就连伊莱娜听到这句话也充满了困惑,向阿方斯投去询问的视线。
“屠龙的方法有很多种:比如让翱翔天空的龙化作疾风,让栖息大地的龙回归尘土;比如用千锤百炼的肉体与龙拼搏只为在他们的身上刻下一个法印;比如对龙俯首称臣表示尊敬,让他们渐渐融入人类的生活,失去作为龙的骄傲。这些都是屠龙的方法,只要是让龙心悦诚服,都是对龙的屠杀。”
“那么你又如何呢?”
阿方斯沉吟半晌,然后说:
“应该是被金钱诱惑了吧。”
他没有继续和两个人类谈下去,而是扇动起翅膀,向着坑道一跃而下,飞回了他的巢穴。
宇文碎和伊莱娜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的问题惹到他了吗?”宇文碎问伊莱娜。
“你觉得我会理解那个自恋的家伙吗?”伊莱娜这样回答宇文碎。
两个人面对面,都耸了耸肩,走向了那扇紧闭的门。
“我还会以为这里会出现一扇巨大的石门,然后阿方斯喷一口火帮我们打开呢。”
“碎,有的时候你真的很像个小孩子。”
“明明自己还是个见到吃的就走不动路的小姑娘还敢说我……”
“你说什么?”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宇文碎辩解了两句,赔上一个笑脸,“我们还是先敲门吧,正事要紧。”
宇文碎敲了两下门。
没有人询问“谁啊?”这种问题,甚至没有声音从门后传出,门就被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穿着打扮都很普通,还没有托尼穿得好。头发看起来很少打理,乱糟糟的披散着,乍一看还以为他是个从故事书里面走出来的魔法师。他虽然身材高大,却瘦骨嶙峋,要是身上没有衣服,保不齐会被当成一具会活动的骨架。
“快进来吧,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西奥多罗·威尔第。”
他的声音虽然苍老,但依旧有力。
但是说出来的内容却让人难以置信。
“呃,你确定?”宇文碎问。
“怎么,你们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叫阿方斯把你们带回去。”
“不不不,如果您就是威尔第公爵的话,我们就是来找您的。”
“这里没有威尔第公爵,你们可以叫我威尔第先生,我是冒险者,也是大商人,同时还是威尔第市的市长,唯独不承认什么狗屁爵位。”
看来这位老先生不仅说话有力,还很冲。
“那我们找的就是您,威尔第先生。”
“那进来吧。”
这种作风很有特点,宇文碎和伊莱娜都不讨厌。
进入屋子里面,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三个巨大的书架,每个书架都足足有十层,分别占用了三面墙壁,剩下一面是门。整间屋子里面最华美的装饰应该是悬挂在头顶的那盏吊灯,白色的晶体被制成雪花的样式,烛火发出的光芒在晶体的折射之下璀璨夺目。
除此之外屋内的陈设极其简单,一张木板床,和两张书桌,几把椅子而已,而且非常散乱,好像被洗劫过一样。
“随便坐吧,我不太擅长招呼客人。”
宇文碎和伊莱娜依言找了两把椅子坐下,伊莱娜还在坐下之前擦掉了椅子上的一层灰。估计威尔第先生并非不擅长招呼客人,而是很少有客人来拜访吧。
西奥多罗没坐在椅子上,而是一屁股坐在了书桌上,屁股下面还放着他之前写的东西。
他拿起桌角的杯子,里面不知道是酒还是茶,喝下去之后他的脸色稍显红润,整个人的身体也放松下来,然后用和刚才截然相反的温和语气说:
“那么,请问二位,找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事吗?”
他脸上的笑容可没有英雄的气概,而是带有商人的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