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走了,现在应该已经适应了吧。”路德维希一边打开牢房们一边说。
宇文碎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路德维希的意思是“他应该已经适应了那种‘缺氧反应’”,随即点头,闪身跑出牢房,找到被收在角落刀架上的兵刃,抄起便走,路德维希跟在他身后,手中多了一张弩。两人在曲曲折折的监狱里面跑了一会儿,进入一个略空旷的大厅,从布满暗红色痕迹的刑具和刑架来看,这应该是审讯室之类的地方。两人刚想穿过这里,就发现对面传来响动。纷乱的脚步声伴随着不安晃动的黑影,向宇文碎和路德维希宣告“此路不通”。
“躲一躲吧。”路德维希如是说道,可她环视一圈,也没发现能藏身的地方。
“来不及了,靠你了。”宇文碎说完这句话,就抽出横刀,冲上去和那群翼人卫兵厮打起来。尽管晕眩的感觉不再那么严重,宇文碎依旧觉得四肢无力,没有办法尽情地挥刀,只能勉强招架。这些翼人的功夫并不算好,如果是在地面上,恐怕早就溃不成军了,可现在却能和宇文碎打个平手,而且时间继续拖下去的话,恐怕最后的赢家还是他们。
这些翼人想的事情和宇文碎差不多:只要拖下去,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就会体力不支。可惜的是,他们的得意算盘会被宇文碎的帮手打乱。
只听一声弩响,一个准备砍向宇文碎后背的翼人应声而倒,大腿上中了一发弩箭。就在这些翼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路德维希连放五箭,放倒四个翼人,最后的一个翼人被宇文碎压制住,在墙上动弹不得。这翼人突生一股蛮力,将宇文碎推开,宇文碎借力向后跳去,双脚在刑架上一蹬,锋利的刀刃就顺势切开了那名翼人的脖子。
宇文碎挽一个剑花,还刀入鞘,自觉呼吸顺畅,只是稍有疲态,说:“这下可好,要跑出去恐怕不容易了。”
路德维希走到他身边,将手中的弩随手扔在地上,说:“既然如此,那我们最好一起行动,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你的计划不会就是想通过这件事拉我去屠龙吧……”宇文碎将所有还在捂着伤口呻吟的翼人尽数打昏,顺便在他们身上翻来找去,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对他们有利的物品,“说起来,你不是和拉吉奥走了吗?怎么又折回来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那家伙我应付不来。”路德维希解下背上的红莲铳,架在肩上·,蹲在拐角处的箱子背后,观察这些翼人来时的方向,有没有什么新动静,“虽说是爱德的师父,不过龙就是龙,我这种普通人,是没有办法和它沟通的。”
“明明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还说自己是普通人。”
“你有什么意见吗?”
“我看前方没什么阻拦或许我们可以走了,所以拜托了请不要把枪口对准我,谢谢。”
宇文碎只是说句玩笑话,抬起头就发现黝黑的枪口指向自己的眉心,只好连忙改口求饶。小小的争执过后,两人从监狱里跑了出来。夜色之下的悬浮岛有些荒凉,明明是大量翼人居住的地方,却感觉不到什么生活的气息。到处都是茅草房,他们刚刚跑出来的监狱,好歹还是石砌建筑。除此之外,唯一看上去稍好一点的房屋,就是尖顶高耸入云的教堂了。不仅如此,这里的夜间空无一人,别说街上的行人,连巡逻的卫兵都没见到。要不是两人刚刚逃出升天,真要以为自己误入鬼城。
“难不成今晚要露宿街头吗。”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宇文碎才察觉到周围气温的异常。按理来讲,高处要比地面冷一些,悬浮岛更是如此。现在地面上正值寒冬,悬浮岛上应该酷寒难忍才对,可宇文碎并不觉得,反而比较温暖。
“恐怕我们没有这样的空闲了,碎。”路德维希再次端起火铳,“今天晚上还是不要睡了,到处转转比较好。”
宇文碎竖起耳朵,也听到远处传来的骚动声,多半是来捉他们的。翼人能够飞上天空,视野开阔,在街上奔跑无异于自寻死路。宇文碎当即说:“去教堂。”随后就蜷缩着身体,利用月光投下的阴影来隐藏,向着教堂的方向摸了过去。路德维希深谙“越危险越安全”的道理,所以跟在后面,顺便警戒是否有人跟踪……
这一路上,宇文碎有注意到这里的奇怪之处。接着稀疏的月光,他能看见墙壁以及招牌上的纹路,那并不是文字,而是幼稚的图画。和联邦的几个城市以及宇文碎的故乡三江口相比,这里似乎格外缺少文化气息。还是说,这些图画就是悬浮岛的文字?或者这只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风土人情?类似的问题盘踞在宇文碎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无论怎么说,这里的氛围和环境都太过反常,甚至给人一种恐怖感。
两人动作迅速,没过多久就来到教堂门外。宇文碎这时才看到,来到这座悬浮岛之后的第一个词:教会。这两个字工整地刻在教堂门口的牌匾上,在火光之下格外清楚。整座教堂通体白色,似乎是用类似大理石的材料砌成,建筑风格非常古老,表面上看上去至少有几百年的历史。宇文碎蹲在紧闭的门前,抚摸门缝,觉得这扇门并没锁上,便轻轻用力,大门便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透过缝隙,宇文碎发现教堂内空无一人,只有大量的蜡烛在静静燃烧,天花板上似乎有一盏吊灯。“咿呀”一声,门被宇文碎轻轻推开,两人像老鼠似的无声地溜进教堂,然后在把门轻轻关上。
“没想到这里也有教会的势力,他们还真是神通广大。”宇文碎在把门关严之前,特意留出一道缝隙来观察身后是否有翼人跟踪,确认没有翼人的踪迹之后,才放下门闩。
“碎,你还是回过头来看看比较好。”路德维希的声音有些奇怪,“虽然教会的人中畜牲居多,我也不认为他们会祭拜这东西。”
宇文碎回过头来,他的正前方,普通教堂中应该摆放导师圣像的位置,换成了另一尊雕塑。那雕塑拥有强而有力的翅膀,健硕的身躯,和俊美的脸庞,是个理想化的翼人男性无误,可他脚下踩着的却是无数人类的尸体,一手拿着宝剑,另一只手中提着一颗龙头。明明是庄严肃穆的教堂,却因为这尊雕塑染上血腥残酷的氛围。
最重要的是,雕塑旁边几个大字,令宇文碎和路德维希的内心震颤不已。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那本书很重要了。”宇文碎声音变得和路德维希同样干涩,“我们可能,生活在一千多年的谎言中也说不定啊。”
那几个字是“导师圣汤姆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