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碎走到那些箱子旁边，用放在一旁的撬棍打开手边第一个箱子，只有一个金币孤零零地躺在箱子底部。不等宇文碎吩咐，樱庭步和爱德华就动手，敲开了剩下的四个，都是一样的状况——这笔巨款已经不翼而飞，宇文碎他们没有办法直接把这笔钱拿回去填补银行的亏空了。

“就算他们把整个联邦的烟草和金银花买下来，也不见得能用十万金币吧！”宇文碎重重地合上盖子，布拉迪威德银行是他辛辛苦苦办起来的，现在经他人之手出现这么大的差错，心头起冒起一股怒火，“墨菲斯是干什么吃的！放贷之前不知道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吗？”

“我倒觉得事情不是这样，那个长耳族并不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爱德华合上箱子的盖子之后，坐在上面，安慰了宇文碎一句，随后又扭头看着莫丰北和阿尔辛，说：“信你们也看过了，觉得如何？我先说清楚，我可是认为我们应该联手的，所以说话毫无保留，那你们也不能藏着掖着。”

“那我们就挑明了吧。”阿尔辛毫无畏惧地回答道，“坦奎科大公已经不能再胜任领主的身份了，我会取而代之，而卢文特会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而且说得放肆一点，我觉得林特现在的皇帝也不是很称职。”莫丰北接着说，“他有可能取而代之。”

坦奎科大公与卢文特市长勾结，向国内倾销烟土，这已经足够作为起兵的名分了。只不过莫丰北和阿尔辛都在担心，因为一时的气愤和短暂的利益聚集起来的人，不足以支撑他们走到最后，所以一直都在暗中准备。刚才在大厅里袭击爱德华他们的人，就是阿尔辛成为统领之后，私自招募的禁卫军，这些人大多出身奴隶，莫丰北称这支军队为“反骨奴”，阿尔辛和他打算以此为核心，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武装力量。在这个过程中，他们遇到瓶颈——规模难以继续扩大。莫丰北和阿尔辛的收入，并不足以维持反骨奴的存在，很可能要被迫提前行动。考虑到这一点，他们开始收集关于坦奎科大公的负面消息，准备在起义之时造势。

“二位请恕我直言。”一直默不作声的樱庭步开口说，“二位有如此想法，主上岂有不知之理？若主上当真闭目塞听，二位怎会忍到现在？个中蹊跷之处，还希望二位言明是也。”

莫丰北和阿尔辛听了之后面面相觑，一副“你正在说什么”的表情。宇文碎和爱德华看了一眼彼此，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俩听不懂樱庭步那差劲的通用语。无奈之下，宇文碎只好充当一把翻译。在传达他的意思之后，莫丰北回答道：“坦奎科大公确实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货色，只不过是一块肉而已，可问题是，盯上这块肉的不止我们这两条狼，还有一群狗。”

“那你们呢？”阿尔辛开始询问宇文碎他们，“你们的目的就只是处理掉烟草商吗？”

宇文碎在不大的房间里慢慢踱步，说：“你们知道布拉迪威德银行吗？”

“没听说过。”莫丰北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你们是那家银行的手下？”

“差不多吧。银行最近账目上出现了一大笔亏空，投资的饭……一个大项目还没有盈利。”宇文碎没有说出饭店项目，一是因为不想透露太多信息，二是因为把这件事情搞砸的就是自己，“我们是追着这笔钱来到卢文特的，只要能堵上银行的漏洞，其他的都不重要。”

宇文碎说完之后，屋子里面一片死寂，每个人心里都有心事，不愿说话。但有一件事，莫丰北和宇文碎想到一起去了，他们同时开口，看着爱德华说：“有什么好主意快说出来，别卖关子。”

“倒不算是好主意，甚至有点疯狂。”爱德华从箱子上跳下来，走到桌旁，伸手招呼樱庭步也靠过来。五个人聚在桌子的一角，互相看着彼此。良久，爱德华说：“你们想想看，赫尔提·阿巴杰斯从前是奴隶贩子，现在是烟土商，按理来说，烟土赚的钱应该比贩奴隶更多才对，为什么他会签下一条不利于自己的约定呢？”爱德华一边说着，一边扬了扬下巴，指向那封信的方向。

“在下以为，背后必有大利是也。”樱庭步说。

爱德华点头表示肯定，继续说下去：“究竟多大的利益，才能令赫尔提心动，放弃好好的烟土生意不做，跑回去贩奴隶呢？我是这样想的：说不定他以后要生活的地方，只有靠贩奴隶这种老本行才能糊口，或者只有贩奴隶才能过得更好。”

宇文碎的视线和莫丰北交汇，看来他们又想到一起去了。阿尔辛摸摸地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坦奎科，这个杂种想跑到坦奎科去。”但是话一出口，他自己又觉得不合逻辑：在卢文特当市长肯定比在坦奎科当个小商人赚的更多啊？就在阿尔辛苦思冥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莫丰北说向爱德华询问：“你是说，这个赫尔提·阿巴杰斯，也是一条狗？”

“不，他更像一只狐狸。”宇文碎说，“比狗狡猾，却不够凶狠，还带着一股骚臭味儿。”

“我猜啊，他是想当坦奎科大公。”爱德华挺直腰杆，活动一下头颈，“现在卢文特全是种花的，只要坦奎科战事一起，烟土贸易很快就会断掉。到时候，卢文特的市民就会流离失所，要么去当奴隶，要么去当私兵。说不定赫尔提就能‘用卖掉一位父亲赚来的钱，招募他的儿子替自己卖命’，然后就能趁乱进入坦奎科，煽动市民的复仇情绪，从而把他拥上大公的位置。”

“这只是你的猜想吗？很离谱。”宇文碎觉得这样的发展不太可能，“如果你这样解释赫尔提·阿巴杰斯与坦奎科大公的勾结，那又怎么解释他攻击银行的行为呢？在我看来，大批市民提款，说不定就是阿巴杰斯牵的头。”宇文碎说完之后，众人又陷入了沉默。

“这他妈哪是狐狸啊。”莫丰北突然骂了一句，然后在桌子上重重一拍，“搞不好是个猎人，狼也好，狗也罢，最后都逃不过他的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