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亲王受伤了?伤得很重吗?”
林宅,晴雯关切地询问前来报信的王太医。
“唉,能不重吗?身上好几处刀伤,后背还有一支箭,那血淌得哇哇的。”
王太医面色沉重,“两年前你小师侄跟你师娘在街上玩,差点儿被马撞了,是宝亲王救了他,还因此摔断了手臂,好多天才好起来。
所以,为师是一定要救他的,不为皇上的旨意,单只为他对为师一家的恩情。”
“所以,他值得师父来求绛珠草救他?”晴雯问道。
“是的,值得,现在也只有绛珠草能救他。”王太医毫不迟疑。
林晴雯面上不显,心里却有一个小人跳着脚骂起来。
这是知道她有药能治,所以竟敢以身犯险吗?也不想想,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王太医那个老狐狸,脸上焦急万分,心里却在暗笑。
陈寒宵曾经救过他的小孙子,这事不假。
那可是他唯一的孙子,全家的宝贝。
为此,他愿意跟陈寒宵绑在一起,只为还他恩情。
可要说陈寒宵此次的伤势有多么严重,却是说不上的。
陈寒宵又不是个傻子,还真能豁出自己的命去救那个不甚亲近的爹?
即便他要获取他的信任和真正的恩宠,他也不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他身上的伤看起来凶险,但都不在要害处。
毕竟刀伤都是自己人砍的,前比量后比划,下手有数。
只有那一处箭伤,也是他仔细揣摩过多次,才敢往上扑的。
他不过是失血过多而昏迷,那么多药材,还有皇上赐下的珍稀药物,慢慢调养总是能调养回来的,又怎是非绛珠草不可?
只是被众多太医救治苏醒之后,他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王太医,要他无论如何尽快给自己补血,迅速恢复体力。
他要尽快返回朝堂,将六皇子的罪名坐实,不让他再有翻身的机会。
而王太医所知,最好的补血神药就是绛珠草,他就厚着脸皮来求自己的小徒弟了。
把问题说得严重,不过是怕晴雯宝贝绛珠草,不舍得拿出来罢了。
如今晴雯手里有三株绛珠草,给他一株当然不会吝啬。
王太医带着绛珠草回了宝亲王府,身后还跟着一个小药童,这药童自然是担心陈寒宵伤势,偷偷过来探望的林晴雯。
宝亲王府里到现在也没个女眷,连伺候的丫鬟都没得一个,王太医只好亲自下去熬药。
他可不能让那些粗手笨脚的侍卫们,白瞎了这样珍贵的药材。
“你怎么来了?”陈寒宵倚在床头,惨白着脸,笑得勉强。
“笑不出来就别笑!”晴雯有些恼,“不是早就知道六皇子的布局了吗?怎么还会受这么重的伤?难道他计划有变?”
“没有变化,只是他还是太保守了,要做就该做绝,不然怎么能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陈寒宵声音寒凉,幽幽道,“老六两年前就开始布局这一次暗杀行动,他为此训练了大批死士,只待时机成熟便将那些人提早安排进狩猎场中。
他的本意,只是趁着秋狩之时,那些对他有威胁的兄弟都聚到了一起,他正好一网打尽。之后皇上无人可选,只能立他为储君。
我当然也在他的斩杀名单之上,只是因为有你,提前预知了他的计划,才能反杀他。还给他加了一把火,索性让他连皇上也杀了。
单单是暗杀皇子,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他所为,再加上皇上对他母妃的恩宠,这事很可能会大事化小,让他蒙混过去。
可是,暗杀皇上就不一样了……”
“那您也不用替他挡箭啊。”
明朗在旁边小声嘟囔,“一个替人挡箭,一个主动送死,一样的视死如归。还真是,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那……是我的失误,”陈寒宵垂眸,声音沉沉,“那人生性多疑,不做得逼真些,骗不了他。
我要给老六做局,不能把咱们自己搭进去。我有分寸,没想用自己的命换他的命,却没想到清风要以死成全我。”
“清风这一死,皇上是真心相信您了。”
明朗凄然,“不过他一死,那个被抓的重伤之人就没用了。
我和老韩就把本想随便扔在哪个死尸身上的腰牌放在他身上,又假装疏忽放他逃离,然后引着众人去围捕他。
这样,六皇子谋逆的证据就不是咱们递上去,而是旁人递上去的,皇上更会相信咱们宝亲王府与此事无关,王爷就只是护父心切。”
“你们做得很好。”陈寒宵闭了闭眼眸。
伤处的疼痛提醒着他,如今的局面是靠他自己和属下拿命换来的,他一定要抓住了。
“说起来,我倒是该感谢老六。”
陈寒宵摇头嗤笑,“不是他狠得下心肠,一下子除掉了好几个皇子,我还不知道得筹谋多长时间才能做到。待我将他除掉,咱们的日子就安稳了。”
所以,六皇子筹谋良久,竟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他现在,是不是气得要呕血?
皇室啊,果然危险重重,不是人呆的地方。
晴雯低头想着,忽听陈寒宵道:
“晴雯,这些天你要保护好自己,家宅里也要时刻警惕。狗被逼到绝处,也会跳墙的。”
“你好好养你的伤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操心。”晴雯道。
……
服下一棵绛珠草后,陈寒宵奇迹般地恢复了。
惨白的脸色有了红晕,虚弱的身子有了些力气。
众太医被惊到了,纷纷问王太医给他用了什么神药?
王太医高深莫测地笑,一声不言语。
他徒弟的绛珠草,那可是大宝贝。
要是让大家都知道了,都去讨要,那他小徒弟不得揪光他的胡子?
每一个医术超绝的大夫都有自己的秘方,谁也不会把自己的秘密轻易吐露给旁人。
那些人无法,也便不再打听了。
陈寒宵去上朝了,皇上眼睛盯着他,一脸慈蔼,心里却也是惊讶万分。
毕竟太医们都说,以宝亲王的伤情,没有一两个月的好生休养,是不可能出门行走的。
太医们是不敢欺君的,这个儿子的伤势不是作伪。
可他不过三五天,竟然上了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