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眷们很快走的差不多了,皇后招呼着凌非,一上一下的坐在了之前妃嫔的位置,太后依然拉着姜倾月坐在宝座上与皇帝周元说话,并没有搭理凌非的意思。
“谨妃,今儿还是你头一回过来晨省,却出了那么多热闹事,反而一直没能得空与你说说话了,这才把你留下。这算起来,从你回来到这会,也有四个月光景了,我这做皇后的,也没能与妹妹亲近几回,说起来也是姐姐这做皇后的没尽责,姐姐在这里要向你赔个不是了。”
阻止了凌非的起身退避,皇后温和笑着继续道:“只要在这**里的就都是姐妹,平日里无需这般拘谨,你也知道我是个温吞性子的人,以往也不懂这些,到了这会子,那些个规矩也没几条能记在心上的。咱们做女人的,只要心里装着皇上、装着太后,那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都明白了,也就都规规矩矩的了。”
说着,皇后略微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这不是赔的也有几分委屈哩!说起来,这还都怪了咱们的皇上不好!皇上知你身子弱,喜清净,就把你当个宝贝似的好生收在了逸云宫里,不许人随意打扰;连太后都埋怨过几回,说咱们皇上光顾着疼新媳妇了,就忘了该孝敬老娘了!”说完,皇后就开怀的笑了起来,仿佛煞有其事似的,惹的太后忽然听她莫名笑开了而白了她一眼,周元也微笑的看了看皇后,又把眼光在凌非身上停留了片刻。
凌非只觉得尴尬,想起淑仪之前的那番瞎话,也比不上皇后的这一段黑的都说成白的胡诌!她非但不觉得有何可笑,只想拍案而起,指着鼻子骂一通这几个夺去了她的自由还把她当做傻瓜来耍弄的罪魁祸首!不过,总归还是想多活几年的理智战胜了冲动,只得按捺下情绪,表面上继续装着唯唯诺诺的样子。
皇后渐渐收了笑,用更低的声音道:“妹妹拘谨我也能理解,在太后她老人家面前,除了咱们的皇上与那些个孩子,谁又能不拘谨呢!不过只要妹妹与太后处久了,也便能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其实是个顶好的人,只是把儿孙看的略重了些。妹妹还年轻,将来有的是机会,只要得子,那太后就会把你疼进心肝里了!哪怕皇上偶尔让你受了委屈,太后都会给你撑腰的。”
皇后接着又问了凌非平日里的起居可好,上回送去的下人是否得用,亦知凌非如今自个儿开灶不用宫中伙食,便说各个宫里也都类似,让她需要什么尽管提出,若宫里没备着,便让内省安排人手去外边儿采购,等等。
好在周元只是偶尔看过来几眼,并未与凌非多话,凌非也始终没明白,为何皇后要单独留下她来说这些,难道真的只是在太后、皇帝面前,展现一下大妇的贤惠德行?
直到太后对于凌非的存在有些不耐烦了,皇后才知趣的放凌非离开。在凌非出了萱瑞殿时,一直与太后交谈的周元又太后看了一眼那已没了人影的方向,然后与皇后交换了个眼神。
出了萱瑞殿,凌非就见秋绾、白露和连喜、小青子已经等在了一旁,他们面上或是有一些担忧焦急,或是有一些好奇,但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凌非也没有多做解释,便带着他们往外行去。
当凌非急匆匆的绕过慈寿宫宫门前影壁时,就望见斜对角宫门外有一张仅现出三分之一的面庞,却是她一眼便能认出的,就算她曾经设想过再一次重逢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她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一时惊愕的愣住忘记了再往前行,身后的秋绾等人,险些撞上了她
每回见到韩同,就算上她还不知晓韩同与于郊有相似的长相之前,韩同就总是一副甲胄傍身的打扮,威武而肃穆,甚至让凌非难以想象,他换去了这身甲胄会是个什么模样,这时更是同样如此,只是甲胄更加的精美铮亮,簇新的仿佛刚刚从匠人手中接过,又有红缨以助威严,手中执戟,腰侧配刀,边上还有列队的不少军士也是这般相同的装束;凌非在内庭已往来过几回,又想到周元正在慈寿宫内,看来时隔不多日,韩同又升为皇帝身边的亲卫了。
凌非一时驻足,秋绾不解,出声询问。
凌非笑着对秋绾摇了摇头表示无事,却让白露近了身边,附耳轻道:“今日出来前,我见银烛递给你了一副珍珠耳坠子,这会可带在身上?”
白露不解,但还是略微点头,并按着凌非的要求从荷包里取出了一小团帕子,递给到了凌非手上。
凌非微微掀起帕子的一角往其中瞧了一瞧,便又合上了重新还给了白露,再次迈开了步子继续前行,并边走边与白露说道:“这用到的珍珠到也寻常,只是整个坠子手工却是极精致的,掐的银丝又细致又恰到好处,听说还是银烛做的,她的手倒也巧的很!”
“帝姬说的极是,银烛性子虽有些急躁,可是穿起珠子掐着金银丝的,别提有多仔细了;这珍珠耳坠子一共就做了两副,好多姐妹们都瞧上了,奴婢好说歹说才讨了来呢!”
“既然如此,我那边还有一些还凑合的东珠,什么玛瑙珊瑚松石也有些零散的,并了些金银丝一块儿取了去,让银烛闲暇时做上几对,给我留一对便可,其余的你们就分了好了。”
“帝姬你要能瞧上银烛的手艺,就已经是那妮子天大的荣耀了,哪还敢收帝姬的赏赐!”白露说着便笑了,似乎想起了银烛得知这个消息后雀跃的模样。
“不过都是些零碎的,闲置着也没人去瞧上一眼,能给银烛做的漂亮了,也让你们喜欢了,那些东西才有意义不是!就这么定了,回了逸云宫,你就先跟着我去取了出来。”就这么三言两语的说着,很快便通过了慈寿宫的宫门,凌非微笑着,没有再把视线转向雕像般笔直而立的韩同,只是垂下的一只袖口中,滚落了一件还没有指甲盖大的、丝毫不起眼之物,无声的掉落在了地面上,精心计算过的位置正好就在韩同脚边不远处,只需他稍微俯身,便可以伸手拾起。(未完待续)